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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聶瑄身體僵了僵,貓兒見他臉色有些奇異,不由說道:“你若是不想說就算了,我只是隨口問問。”

  聶瑄把她放到床上,自己側身躺下說道:“其實也沒什麼不好說的。”他淡淡的說道:“一方面是因為我考上解元的時候,大哥已經是三品大員了,父親認為聶家已經不需要再出一個狀元了,所以不讓我再考了。當然這只是其次而已,主要還是因為當年太后想讓我尚主。”

  “尚主?!”貓兒聽著聶瑄的話,不由有些呆滯。

  聶瑄蹙眉點點頭說道:“你也知道我小時候曾經死過兩任未婚妻吧?”

  貓兒點點頭:“嗯,我知道。”

  “在我第二任未婚妻去世之後,我就一直沒有再定親。在我十歲那年,我就考上了廩生,那年因父親要回京敘職,就把我一起帶去了京城遊玩,同時也想讓我多拜訪幾個名師。我有一個堂姑是宮裡的太妃,聽說我才十歲考上廩生之後,就把我宣到了宮裡要看看我。”

  聶瑄頓了頓,繼續說道:“到了宮裡之後,太后也知道了這件事情,說是也想見見我這個十歲考上廩生的神童。當時我年少氣盛,一心只想為家族爭光,可是沒有想到鋒芒畢露的結果是太后想讓我尚主。”說起那段往事,聶瑄目露沉痛之色,“且不說要尚的巂(xī)唐公主從小就體弱多病,太醫院的太醫皆言活不過二十歲,便是我朝的規定,家裡的情況也不許我尚主。”

  “為什麼?”貓兒好奇的問道。

  “我朝在開國之初,太祖便明言,凡尚主之家不得位至內閣,三代以內不得入仕。”聶瑄說:“我若是尚了公主,不僅大哥沒有了入內閣的機會,連律兒他們以下三代都沒有出仕的機會了。再說巂唐公主是先帝和太后在中年時生下的唯一的嫡出公主,自幼備受嬌寵,別說是先帝,便是當今聖上也是把這個唯一的幼妹當成掌中明珠一般呵護。記得當年先帝在世之時,何家就因為尚了平陽公主,又沒有好好伺候公主,使公主成親一年便過世了,惹得先帝大怒,舉族皆被流放千里。若是我尚了體弱多病的巂唐公主,帶給聶家絕對不是滔天富貴,而是彌天大禍。”

  “那後來呢?”貓兒問道。

  “後來父親就趁著太后和皇帝沒有下決斷的時候,讓人傳了我克妻的謠言,畢竟巂唐公主體弱多病,太后最忌諱的應該就是我這種命格的。”聶瑄嘴角扯了扯說道:“巂唐公主在我考上解元那一年因病去世,當時聖上為此雷霆大怒,把所有為公主看病的太醫都殺了,巂唐公主的駙馬一家也因為照顧公主不利而獲罪。父親怕我去了朝廷做官觸痛皇帝和太后的痛處,就藉口丁憂不讓我再去考進士了。但可能也是我真的克妻,之後定下的親事居然遭遇屢屢坎坷。”

  貓兒聽著聶瑄平靜的敘述,心裡不禁酸酸的,不由自主的貼在了他的胸口,喃喃的說道:“都過去了。”

  聶瑄望著懷裡試圖安慰他的小妻子,心口一軟,緊緊的抱著她,柔聲說道:“是啊,都過去了。”聶瑄想起那胖嘟嘟的小肉墩,再看看懷裡妻子,心裡填得滿滿的都是滿足,如果之前的坎坷只是上天對他現在所擁有的幸福的歷練,那麼之前的苦,他受的心甘情願。

  那天談話過後,貓兒感覺自己跟聶瑄的心更貼近一步了,雖然她已經同聶瑄有了廣陵,但似乎從那天之後,她才隱隱有了兩人交心的感覺。聶瑄也開始忙著同宋武合辦書樓的事情。聶瑄這輩子已經絕了仕途的想念,而宋武似乎也因為種種原因而不能考科舉,故兩人對辦書樓這件事情格外重視,這在某種程度上似乎也是為了彌補了兩人年少時的遺憾。

  “姐姐,六六長得真可愛啊!姐姐真是好福氣啊!”貓兒愛不釋手的抱著懷裡粉嘟嘟的小娃娃,吳氏和宋武的孩子小廣陵一歲零一個月,因出生的時候正好六斤六兩,故取小名六六。

  “這胖小子可真折騰壞我了。”吳氏嘴上抱怨,臉上卻滿是笑意,她身子本來就瘦小,六六生出來的時候,很是折騰了她一番,故已經出了月子,她還躺在床上養著,“說起來妹妹才是好福氣呢!廣陵才滿一歲,你就又有了,你們夫妻果然是甜的蜜裡調油啊!”

  “姐姐越來越不正經了。”貓兒紅著臉放下六六道,“姐姐跟宋大當家不恩愛嗎?我都聽人說宋大當家把家裡的姬妾都賣了一大半呢!”

  吳氏聽得羞紅臉,“是他自己要賣的,又不是我讓他賣的。”

  貓兒笑著趴在她的肩膀上笑著說道:“賣了姬妾不更好?姐姐你現在可要好好養好身子,等六六滿周歲的時候,也爭取再給他生個小弟弟!”

  “你這壞丫頭!”吳氏紅著臉伸手就要撓她痒痒,貓兒笑著閃身躲開。

  “對了,跟你說正經的。”吳氏突然拉著她的手說道:“我問你,春芽那個丫鬟可有人家了?”

  “春芽?怎麼了?”貓兒疑惑的問道。

  “昨天我家爺回來的時候,說是自己一個心腹手下剛死了一個妻子,想讓我把雪泥許給那個手下,可雪泥已經定好了人家,我想選其他丫鬟爺又看不上眼,我就想起你家春芽了。”吳氏說道,“若是她沒有許人的話,這個人倒是個好選擇,雖說是填房,可家裡不愁吃喝,嫁過去就是奶奶,還有人伺候。”

  “姐姐晚了一步。”貓兒遺憾的搖搖頭說道:“春芽父親給她訂的未婚夫前些日子找上門來了,我已經答應了兩人的婚事。”春芽未婚夫的事情,她讓澄心去查過了,確定真的是巧合之後,又再三確定了,那男孩子人品極為憨厚老實,春芽就點頭答應嫁人了,這或許真是緣分吧?不然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呢?貓兒不由暗自感慨。

  吳氏聽了貓兒的敘述之後,也笑嘆道:“這是兩人的緣分。”

  參加完六六的雙滿月酒、命名禮之後,貓兒就安心待在家裡養胎生孩子,平日除了親戚之間的走動之外,也就吳氏會帶著六六上門談笑,商量一下育兒經之類的。

  這次懷孕同上次懷廣陵時候完全不一樣,貓兒一點孕吐反應都沒有,每天就只想睡覺,加上還有第一次生產的經驗,貓兒甚至覺得聶瑄的猜測或許是對的,這次說不定真的是女兒呢!聶瑄每天都對著她的肚子,夸著女兒乖巧懂事,知道不折騰娘親,只聽得貓兒又好氣又好笑。時間在悠閒逍遙的生活中,流逝的飛快,轉眼過了中秋,就快到了貓兒的預產期。

  “夫人,你已經走了半個時辰了,休息一下吧。”一旁的嬤嬤說道。

  “沒關係,我還不算太累,繼續走吧。”貓兒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扶著兩個身強力壯的嬤嬤的手繼續走著,散步的好處她在第一次懷孕的時候就已經嘗過了,她這次也一定要好好的鍛鍊身體。

  “對了,爺回來沒有?”貓兒問道。

  “沒有呢。”丫鬟回道。

  貓兒聞言不由暗暗奇怪,最近一個月聶瑄怎麼天天往外頭跑呢?總好像有什麼事情瞞著她似得,尤其是這幾天他連晚飯都不回來吃了,以前很少有這樣的情況啊。貓兒雖不至於懷疑他在外頭金屋藏嬌,可心裡也覺得怪怪的。這時她突然覺得肚子一陣陣的抽疼,這些天她一直會有這個感覺,但是今天這個疼給她的感覺是——她要生了!貓兒停下了腳步說道:“我好像要生了。”

  “什麼!”一群丫鬟婆子頓時慌了手腳,幾個婆子忙要去抬軟轎,這時貓兒突然被一雙大手抱了起來,“貓兒,你怎麼了?”聶瑄口氣微喘,語氣焦慮。

  貓兒對聶瑄笑道:“我可能要生了。”

  聶瑄臉頓時一白,橫抱起妻子,拔腿就往房裡跑,“快去喊穩婆、白芨!” 聶瑄把貓兒放到了床上,“你怎麼樣了?”

  “還好。”貓兒深吸了一口氣說道:“估計還不到生出來的時間呢!”

  聶瑄看著她臉色因為疼痛而蒼白,額頭上滿是冷汗,不由伸手替她拭汗,他想起白芨曾經對他說起,貓兒年紀尚小,生育如果太過頻繁對身體不利,不由喃喃的說道:“貓兒,我們生完這胎就不生了好不好?反正我已經有廣陵了。”

  貓兒驚訝的聽著聶瑄的話,“我——”

  “你別怕,我留在這裡陪你。”他低頭說道,“我不走了!”

  貓兒微微蹙眉說道:“不要!”就算在現代孕婦生產的時候可以讓丈夫陪著,貓兒也不覺得讓丈夫陪著入產房是一件好事,女人懷孕是一件很狼狽的事情,她並不認為這種狼狽的情況給丈夫看見是一件好事,正如她的一位朋友所說的,並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適合和丈夫一起分享的。

  “可是——”聶瑄剛想反駁, 貓兒握住他的手說道:“致遠你放心,我會安全的生下我們的孩子的!”

  “老爺,您出去吧。您一個大老爺在這裡也幫不了什麼忙。”

  “我——”聶瑄遲疑的望著貓兒,貓兒笑著說道:“別擔心了,我馬上就會出來的。”

  聶瑄依依不捨、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產房,突然他驀然折身再次回到了貓兒的榻前,低頭在貓兒耳邊說道:“貓兒,你不是好奇我這一個月去幹什麼了嗎?”

  “嗯?”貓兒瞪大眼睛疑惑的望著他。

  “我去制定門匾了。”聶瑄伸手握住貓兒的手說道:“我把涉園改了,成了藕園。”

  “啊——”貓兒低低的驚呼了一聲。

  “貓兒,藕就是偶,要在一起才是一對,我們要一輩子都在一起,知道嗎?”聶瑄緩緩的在她的手裡寫著藕和偶字。

  貓兒聽完之後,眼眶微微濕潤,“致遠——”

  這時產婆說道:“老爺,你快出去,這是血房,男人進來不吉利!”說著幾個婆子硬是拽了他出去。

  聶瑄對貓兒說道:“貓兒,你要平平安安的!”

  貓兒本來很感動他這個難得浪漫的舉動,可是見他這番模樣,不由噗嗤一笑,“致遠,你先出去吧,我一定會沒事的!”

  聶瑄出去之後,便同之前一樣,呆呆的站在門口,心裡默默的祈求上天的神佛保佑自己的妻兒。而房裡的貓兒因不是第一次生產了,故從產婦到伺候的丫鬟都很鎮定,貓兒同前次生產一樣,先是洗澡然後再吃飯,又睡了一會,可能因為是第二次生產的關係,這次的孩子並沒有折騰貓兒太久時間,等清晨的第一道陽光she到產房裡的時候,房裡傳出了一聲響亮的嬰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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