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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特助看著上司陰沉得下雨的臉色,真的很想解釋幾句不是陸少爺被欺負,是他將令兄大得鼻青臉腫半身不遂。

  他試探著問:「段總,您是不是身體有什麼不……」

  話音未落,病房的大門就被一個人衝撞開來。

  驚天動地的架勢,未來得及看清來人的臉就感覺身邊刮過一道無影風。

  是眼神空洞面無表情喘著氣滿臉淚水還穿著一身米色居家服和奶牛棉拖的陸家小少爺:「段淵你不要有事我以後再也不出去和人打架喝酒不會不不按時吃飯不會玩遊戲玩到三更半夜不和你吵架冷戰,嗝、你不要、不要有事。」

  陸斯揚的一句話太長也太密,沒有逗號沒有隔斷,夾雜著淚水和打嗝。

  「……」

  得,神醫來了,徐陽識趣地離開,關上門,順便把「勿擾」的牌子掛在門上。

  病房裡只剩下兩個人,他們太久沒見面,段淵被他一樣身不倫不類的搭配和驚慌惶恐的模樣驚到了:「你……」

  陸斯揚看見一個醒著的、會說話的、完好無缺的段淵就這麼近地出現在他的眼皮底下,全身僵硬的血管才終於有了一點點回暖的趨勢。

  一路上高強度的壓迫緊繃和提心弔膽和短時間內的大起大落使得在忽然鬆懈下來這一刻血壓驟降。

  膝蓋一軟,陸斯揚就不由自主地跪了下來。

  流下劫後餘生的眼淚,雙手撐在床沿,喘著氣也要重複剛才的旦旦信誓,泣不成聲:「嗚嗚嗚我真、真的再也不去打架喝酒不跟你吵架冷……」

  段淵感覺到心裡最軟的地方是被一把鑿子生生鈍開。

  尖銳的驚戾的痛感填滿了胸腔,隨後一股脹脹澀澀的酸楚像潮水一般將他整個人淹沒。

  他一把拉起有氣無力跪在床邊的陸斯揚,讓他趴在自己身上。

  一手箍緊他的腰,一手抱著他的後腦勺,沉聲低語安撫:「放鬆,放鬆,我沒事,羊羊,什麼事都沒有……」

  他這麼一哄,陸斯揚眼淚流得更厲害。

  他不想哭的,太娘了,一點都不酷。

  可段淵的氣息、段淵的聲音、段淵的懷抱、段淵這個人全都是他身上控制情緒的開關。

  不一會兒,段淵胸口前的那一片襯衫布料就濕透。

  他太久太久沒有見到段淵,被壓抑的思念和委屈如洪荒流瀉。

  陸斯揚害怕段淵是在騙自己,根本不敢將身體全部的重量都壓在他身上。

  整個人像一隻顫巍巍的抖篩,但脊背和腰都緊緊繃著。

  段淵沒有辦法,為了讓他確信自己真的沒事,伸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帶著他的手在自己身上游移。

  「這裡,」摸到硬邦邦的胸口:「沒事,你檢查一下。」

  下去一點是結實緊繃的小腹:「這裡沒事。」

  力道往右一拐,牽著陸斯揚的手滑移到窄勁的腰間:「這裡,你摸。」

  他還要帶著人家的手再往下,陸斯揚手一頓,收了回來,整個人軟綿綿地搭在他的肩上。

  艷若桃花的面頰忽然紅了幾分。

  段淵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捏了捏陸斯揚軟軟的掌心。

  胸腔震動,低沉的聲音像一道又遠又近的鐘聲落下,震得陸斯揚的耳膜嗡嗡作響:「還要驗一下別的地方嗎?」

  男人性感乾燥的薄唇堪堪貼過他耳邊。

  陸斯揚不自覺地又將整張臉往他的胸口裡埋得更深了一點。

  那個不依不饒的纏綿勁兒讓段淵一雙眼睛都幽沉起來,壓根捨不得撒手。

  他輕輕搖了搖頭,就想這麼抱一會兒段淵。

  被這麼一逗,陸斯揚身體顯然是放鬆了不少。

  整個人踏踏實實地壓著段淵,將頭深深地埋進他的頸窩,微微喘著氣。

  像一頭驚慌亂竄的小獸,終於找到安全溫暖、可供棲息的巢穴。

  段淵就是他的巢穴,他的安全區,他的歸宿。

  陸斯揚已經不會再感到任何的不好意思,害羞算什麼,他現在為了段淵連命都能不要。

  他認了,去他媽的深思熟慮和從長計議。

  這道無解的題他做了十幾年也沒有個最終答案。

  但生死和意外的捉弄實在無常和殘酷。

  陸斯揚偏執地認為這是上天對他辜負段淵一片好意的懲罰。

  罰他任性妄為,罰他自私矯作,罰他仗著段淵對他好就這樣讓對方傷心為難。

  段淵低頭去看他的臉,奈何陸斯揚死死地攀著他的肩膀,四肢想藤蔓一樣纏在他身上,整張臉貼著他脖子的那一小塊皮膚像火燎到一樣的燙。

  陸斯揚深深地呼吸,認真地嗅,像一隻害怕被拋棄的小狗。

  畢竟他可是被拋棄了足足一個多月。

  「你在幹什麼?」段淵喉嚨滾動,聲音嘶啞低沉。

  「我聞聞你。」陸斯揚語氣無比坦然。

  此刻只有段淵身上的氣味能安慰他心裡的無措與不安,只有段淵的氣味讓他感到安全。

  段淵被他的回答激得腰腹一熱,環在他腰間的雙臂用力一收。

  下巴抵在他漆黑的腦袋上,聲音像糖漿熬過後的那一點焦甜,纏綿得沙啞:「好聞嗎?」

  陸斯揚對他的桎梏和牢籠沒有一丁點兒掙扎。

  像蝴蝶折翅,玫瑰折枝,心甘情願,親手把身上的刺剪掉,奉到他面前,聲音又軟又糯:「好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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