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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界內的女人見此狀況,早已是泣不成聲,她的宣兒為了她這個母親淪落至這般境地,她如何能原諒自己!

  與其苟延殘喘,不如一死以解脫!

  “宣兒……是阿娘對不起你。”

  她含淚說罷,手中已召出長劍,欲引決自裁之際,紗帳內的蘇錦衣將手一揮,只見那長劍瞬間脫了手往蘇夜音處飛去,電光神火間夾帶著殺意。

  蘇夜音反應迅捷,徒手抓住迎面而來的利劍。

  “宣兒!”

  這真真是撕心裂肺的苦痛!

  她回過頭來怒斥帳內的女人:“錦衣狐!你如此陰險狠毒,早晚不會有好下場的!”

  她拔下發間的金簪,回首面對蘇夜音,他身上的每一處傷口,每一滴血都像尖刀利刃刺在她心頭。

  “宣兒……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這是再清楚不過的訣別辭了。

  蘇夜音頓時心慌,他的阿娘在他的呼喊聲中倒下,金簪划過脖間,血濺當場。

  他的世界一瞬間墮入了黑暗,眼前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感知不到,只有眼睛在不受控制地流出淚水來。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這是阿娘告訴他的。

  “蘇錦衣,你以為你贏了嗎?”

  他顫顫巍巍地站起來,手裡還抓著阿娘的劍,掌間的血沿著劍身滴落,像離人的淚無窮無盡。他忽然舉劍殺向浮生,浮生迅速接過劍招,面對蘇夜音的進攻只是一味地防守,沒有蘇錦衣的命令,他不敢輕易傷了對方。

  蘇夜音知曉他的用意,一直逼對方出手不成,反迎著浮生的劍勢而上,浮生步步退讓,行動間處處拘束。蘇夜音逮住時機繞開浮生的糾纏,疾步殺向紅紗帳內,蘇錦衣的身影在其中卻是巋然不動,不驚不恐。浮生見此立刻搶步上前,手中的劍將要刺入蘇夜音之際,被紅帳內衝出的一條長綢拉住。

  蘇夜音身形一移往後退開,帶血的雙唇露出冷笑,他舉起他阿娘的劍奮力刺入身體,紅血噴濺,像碎裂的玉珠落在地上。

  “你想要緋狐之血不是嗎?我成全你!”

  他極盡嘲諷的目光死死鎖在那個模糊的身影上,蘇錦衣沒有舉動,沉默地看著他。

  空蕩蕩的大殿迴蕩著蘇夜音悽然而諷刺的冷笑,他踉蹌著往回走,步伐越來越沉重,在地上拖出一條血痕,殿外下著微雪,天地間一片清白。

  這個時候,何極軒的櫻樹枝頭堆滿了銀雪,阿夜會在那裡等他。

  他要快點回去才行啊。

  可是他走不動了,身體倒在了地上,意識逐漸墜入虛無。

  紅帳內的人終於有了動作,蘇錦衣奮力一揚將長綢捲住的劍甩了出去,徑直嵌入壁上。

  蘇錦衣動怒了!

  浮生頓時惶恐,低頭請罪道:“浮生該死!”

  殿中一片寂然。

  殿外,蘇夜弦貼著殿門站著,渾身動彈不得,腦海中一片空白,仿佛只有眼睛還是活的,緩緩落著淚。

  她沉默地聽著這一切,卻沒有絲毫勇氣走進去。

  進去了又如何?她該信誰?又該恨誰?

  聞狸的身影在這時忽然出現,正欲向蘇夜弦靠近,忽感額間一陣刺痛,一個契印現出,轉眼又化為流光消散。他怔在原地,跨出的半步遲遲沒有收回,神情由驚愕轉為悽然。

  蘇夜弦淚眼看過去,瞧見他手裡抓著的玉笛。

  兩個身影相顧無言,任雪花落在身上,冰冷徹骨。

  …………

  往事說罷,聞狸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所有說得清或道不明的情緒全都隨著這酒被吞咽下去,再無可述。

  靈修的目光望向窗外,秋雨已經停了,唯有冷風還在。

  聞狸話鋒一轉,微笑著詢問對方:“話說回來,聞狸還不知曉公子此次前來,所為何事?”

  靈修默了一陣,走到他面前,將一個物什放到桌上。聞狸一瞧,原是那個紅梅香囊。

  “穗子斷了,我想你應該會修好。”

  聞狸臉上的笑意更深了,“公子見不到我,所以才在紅梅樹那裡等著?”

  靈修默認。

  他順勢調侃:“聞狸不輕易離開何極軒,沒想到這次偏被公子遇見了。”

  見靈修無甚反應,他又道:“修好穗子不是難事,公子自可放心。”

  聞狸對上靈修的目光,臉上逐漸斂起了笑容。

  秋風從窗外蕭瑟而過,屋內的人相對無言。

  第七十六章:思無窮矣

  三秋細雨如化不開的愁緒,自廊檐滴落,鬱積在心頭。

  韓蒼雪在檐下呆呆站著,眼睛裡裝著雨,目光卻漸漸飄散在水汽中,記憶回溯到那個夜晚,那千萬盞天燈在她內心深處燃起一道光亮。

  …………

  平江府城的長至節在微雪裡越發熱鬧。

  玉魂珞跟在韓蒼雪身後走著,見街道上熙熙攘攘,人群被包裹在一種共同的愉悅當中,每一個從身邊經過的人,都洋溢著一種令她不甚理解的欣喜。就連韓蒼雪也是這般興高采烈,自進了城,儼然成了一個不諳世事的孩子,心思迅速投到這種喧囂之中,心情格外亢奮。

  玉魂珞第一次見韓蒼雪如此高興,倒也未曾打擾她的興致,只是一路跟著她走走停停,越過擁擠的人潮,終於走進就近的一處茶樓歇腳,上了二樓入座,韓蒼雪始才長舒一口氣,她第一次出遠門,行了一天的路,完全是累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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