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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鶴感覺到旁邊人一動,便貼過去,好似額溫降了。他迷糊了一下,伸手再確認一下。還沒摸到,手腕便被握住,力道不大,他卻是頓時清醒過來。

  “熱度退了?”雲鶴道。自“大司農”被天火收了之後,他便不再用“大司農”的聲音了。

  “你是誰……”齊騖往旁邊讓了讓,緊貼到馬車廂璧。他覺得這聲音有些熟悉,不過腦子裡渾渾噩噩,一時之間想不起來。

  雲鶴看著他的疏離,有一些失落。除去“大司農”的身份,他和齊騖又回到了原點。不過,這不是他所希望的嗎,保守住了齊莊的秘密。他沒有回答,只坐了起來。月光從車窗照進來,映到他臉上。

  齊騖這才看清了這人的面容,他詫異了一下,又不可置信地眨了一下:“哥哥?”

  雲鶴此時用的是當貨郎那時候的面容,齊騖見過的。

  “我怎麼會在這裡……”齊騖記得,他一直在大司農府廢墟里。

  “路過,便看到了。”雲鶴道。

  “哥哥,我……”齊騖的聲音乾澀得很。他又被拋下了……

  雲鶴不想說大司農的事,便問他:“這時候醒來,是餓了,還是渴了?”

  “不是……”齊騖動了一下,“我……要小解……”

  原來是被他灌的湯湯水水太多了。雲鶴起身,要帶他下去。這一帶草木茂盛,蟲豸很多。

  “哥哥……”齊騖見他起身,立馬遲疑道,“我不是小孩子了,不用跟著。”他對椰糕哥哥的記憶還處在幾年之前,自然而然地以為椰糕哥哥待他也是停留在那一段時光。

  “我……知道你不是小孩子……”雲鶴道,這麼大的個子在這兒,怎麼可能還當成孩子,“我只是……你熱度剛降下去,怕是還站不穩。”

  “不用……”齊騖前腳踩下去,後腳就差點栽下去。

  雲鶴扶了他一把:“你在……那處待了多久?”

  齊騖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是在問他待在大司農府廢墟那一處。他想了一下:“失火的第二天我就到了。”他覺得,哥哥定是知道他所有的事情。

  雲鶴一算:“這麼幾天你不曾吃喝?”

  齊騖垂下眼眸。大司農府那樣了,他哪有心情吃喝。剛踩地是有些腳下酸軟,可緩了一下就好了。他不動聲色地抽出手,繞去不遠處。

  雲鶴沉默地看著齊騖的背影,好久才收回了手。本以為,沒有了大司農這道身份,用賣貨郎的身份又能站在他身旁了,沒想到齊騖與他那麼生疏。還能想起,那個瘦瘦小小的娃娃那麼依戀地沖他笑,怎的現下扶都扶不得了?

  齊騖站在那處好久,才轉過身。他見椰糕哥哥在等他,便輕聲道:“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雲鶴看著他。

  雖然椰糕哥哥消失好多年,可他曾答應過要嫁他的,現下卻是喜歡了別人。他深吸一口氣:“哥哥,我難過。”

  “因為……大司農?”雲鶴看他。

  “嗯。”齊騖垂下頭。

  “睡一覺就好了。”雲鶴要想拍拍他的手臂,想起方才他的排斥,手伸了一半還是落了回去。

  “睡一覺就會好?”齊騖茫然,“可是,我睡了那麼久……”久到差點死過去,可是如此,赫筠都沒有帶他一起走。

  “難過的事,不用刻意避諱,把它交給時光。”雲鶴道,“總有一日會淡化……”

  齊騖想到要淡忘赫筠,心裡便揪得不能自已。大人那麼好,為什麼要淡忘?他道:“哥哥,我的命還是大司農救的,可是他的……屍骸我都找不到,他如何入土為安?”

  “天地為冢,至於碑……”雲鶴想了一下,“也無需留,是非功過都在人心。”他看了一眼齊騖,“念著他的人,自然會一直記著他。”

  齊騖聞言,點了點頭。他沉默地踏上馬車,馬車裡的位置很小,他坐下之後才想起,隨後看著雲鶴上了馬車。

  “怎麼還不睡?”雲鶴坐到他身邊。

  “哥哥……”齊騖現下倒是不想睡了,便問他,“這麼多年怎麼一直沒看到你?”

  “我……”雲鶴想了一下,“執行我的任務。”

  齊騖聽到“任務”兩字,才想起,椰糕哥哥會變臉。他遲疑了一下:“哥哥,你有聽過齊莊嗎?”

  “我,”雲鶴破釜沉舟道,“就是齊莊的。”不過,齊騖對齊莊的了解,只來源於齊莊願意給他看到的,對諜支他是絲毫都不知情。

  齊騖心道果然,他之前的猜測果然是對的。除了齊莊,他沒有看到哪一處用這麼惟妙惟肖的改容手法。他看了一眼雲鶴,道:“大司農身邊有好幾個齊莊的……”

  雲鶴看出他的質疑,也不氣:“湊巧。”

  “我知道他們對大司農沒有惡意,”齊騖想了想,“倒是很照顧我。”

  “嗯。”雲鶴點頭。

  “廖師傅教我武藝,岳酒商給我找了個會易容的師傅。”齊騖又是看了一眼面前的人。椰糕哥哥是齊莊人的話,他倒是懷疑那些人都是他派來的了。

  雲鶴明白他眼裡的意思,只不過他既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如此下去只會越攪越亂。他只應了一下:“哦。”

  齊騖看著他的表情,以為自己想錯了。

  “睡吧。”雲鶴道,“已經不早了。”

  齊騖頓時背上一僵,嘴裡應著,身子筆挺地躺著。以前和廖師傅還睡過一床,可自從與赫筠在一起之後,他再沒有和旁的男子如此近地睡一處。他心思著,除了赫筠,他不能跟任何人睡在一起。

  雲鶴將他的僵硬看在眼裡,心裡也是嘆了一口氣。這麼睡上一夜,明日骨頭都怕是要僵掉了。他想了一下道:“齊騖,你內袋裡的三千兩銀票我給收起來了。”

  “嗯。”齊騖應了一下,隨後很快反應過來,他忽地看向雲鶴。

  “你渾身濕漉漉,自然是要洗個熱水澡。”雲鶴理所應當道,“脫衣衫的時候便是摸到內袋有東西了。”

  齊騖捂了眼睛。在他糾結不能與哥哥睡這麼近的時候,原來在這之前,哥哥都已經給他洗過澡了!哥哥都那麼坦然,他還糾結什麼?他將手隨意搭到胸口:“這銀票用不上了。”

  雲鶴偏過頭,倒是看他放鬆下來了。

  “我本是攢了要給大司農的,”齊騖道,“現下……是永遠都給不出去了。”

  雲鶴沒有說話,只看著他。他的落寞他都看在眼裡,可是,他什麼都不能說。

  “我本就欠著他錢,他卻是一直都不希望我還這筆錢,”齊騖道,“我若是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便不出去賺錢了,就在府里好好保護他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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