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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來由的,王氏竟是想起了魏修然,然後不知怎麼的腦子裡竟是又跳出一句“自古紅顏多薄命”的話來。頓時嚇得又出了一聲冷汗,心裡忙念起佛號來,只求著滿天神佛,千萬保佑曇華才好。

  曇華自然是不知道王氏心裡所想,只道是王氏覺得不安穩罷了。不過王氏的話倒是沒錯,朱弦怕是真不那麼容易放棄的。想起之前朱弦臨走那眼神和陰鷙的話,曇華心頭也是一聲輕嘆。面上卻是寬慰王氏:“奶娘別怕,總沒有勉強人的道理。我只一口咬死了不願意,他也不能如何。再說了,我總算是與他有些恩情,總要顧念幾分。”

  這話自然是安慰人的話。曇華心裡清楚得很,朱弦若是真的脾氣上來了,會顧念這個就怪了。朱弦看著是個好說話的,可是實際上……並不是如此。而且他的脾氣也不好。真要擰起來,這事兒還真的挺難辦的。

  不過,曇華倒是相信,只要她不鬆口,朱弦是不會強行帶她走的。

  那會子狠狠哭過,這會子又說了一通話,曇華很快便是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王氏卻是一直沒睡著,睜著眼睛偷偷哭了好一陣子,最後又咬牙的罵了一句:“冤孽!冤孽!曇華她怎麼就這麼命苦?夫人,你怎麼的也不看顧著她呢?”對於曇華的未來,王氏心裡幾乎是充滿了憂慮。雖然曇華說得輕巧,可是哪裡真的就那樣容易了?活了大半輩子,看了這麼多,聽了這麼多,可是卻是從來沒有聽說過,哪個姑娘家被壞了名聲還能嫁得好的。而且,還退親過。這兩樣加起來,再說婆家的時候,就沒有了挑選的資格,反而只會被別人挑選。

  王氏幾乎已經預見到了曇華的將來的命運——要麼是嫁給家世不如李家的,要麼就被周老夫人和李恪非給了更有權勢的人做填房,甚至是做妾也不是不可能。還有一個可能就是,對方比李家門第高,可是人品什麼的,卻是有些不好的。甚至是殘疾的也有可能。

  這樣的日子,可還怎麼過?王氏這樣想著,便是又恨恨的在心頭罵了一回朱弦。

  殊不知朱弦卻是站在窗根底下,倒是將這些話聽去了一大半。尤其是曇華那一句“世上好男兒又很多,總有個能和她走一輩子”,真真猶如晴天霹靂一樣砸在了他的頭上。

  至於王氏的痛罵——朱弦倒是沒放在心上。或者說,是沒心思去在意這個。朱弦此時心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原來她竟是打算嫁給旁人了?為什麼?

  第二八七章嚇壞了

  朱弦想不明白,一直想不出一個答案。他不明白為什麼曇華會如此絕情,更甚至,寧願嫁給旁人也不願意。他想不通,他到底里哪一點不好。

  朱弦覺得喪氣,甚至心灰意冷。那種冷從骨子裡浸出來,比這夜裡的寒氣更讓人受不住。

  最後,朱弦連自己是如何回了自己的宅子,又如何回了屋子的,竟是半點印象也沒有了。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是天色大亮,燕嬤嬤帶著小丫頭過來服侍他用早飯。

  燕嬤嬤被朱弦的樣子嚇了一跳——一夜沒睡,朱弦的臉色自然是好看不到哪裡去。而本來就還消去路上的疲乏,如此一來更是雪上加霜一般。不僅臉色發青,就是眼圈兒也是青黑了,眼睛裡更是有紅血絲,嘴唇也是乾裂。最讓人心驚的,還是那神情。雙目呆滯無神,活脫脫就像是丟了魂。

  這樣的朱弦,哪裡還有平日裡半點風光的樣子?

  燕嬤嬤也不知道昨兒晚上是發生了什麼,只從衣裳上看出了朱弦一夜沒睡,頓時便是心疼的責備了一回:“侯爺這是做什麼?竟是如此不愛惜自己的身子。快快,吃幾口熱的,趕緊睡下。”朱弦這樣子,著實是讓人擔心。甚至覺得這個時候哪怕是一陣風,或許都能將朱弦吹倒。

  朱弦被燕嬤嬤這話叫得回了神,看了燕嬤嬤一眼,朱弦張了張嘴,最後卻是又緊緊的抿住了。就是這麼一個眨眼的功夫,朱弦卻是已經脫去了方才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重新恢復成了那個威嚴風光,氣勢逼人的小侯爺。

  “備水,我要梳洗。”朱弦卻也不用飯,只吩咐了這麼一句。

  燕嬤嬤本打算勸幾句的,可是被朱弦看了一眼後,便是嘆了一聲依照吩咐去做了。朱弦從來都是說一不二的人。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也是要得到。自然,他想要做的事情,也幾乎是從來沒有半途放棄了的時候。不管是誰,都沒法子在朱弦打定主意後讓他改變主意。大事也好,小事也罷,都是如此。

  燕嬤嬤在水裡加了些凝神的香料。朱弦一夜沒睡,精神自然是不好。這樣泡一會,總也有幾分效果。

  燕嬤嬤心頭更狐疑的是——朱弦到底昨兒做什麼了?怎麼會好好的變成了這幅樣子?要知道,昨兒夜裡入睡前,可還是都還正常得很……不,要說正常也是不對的。昨兒朱弦是動怒了一回的。想起昨兒一看見那被退回來的東西時朱弦那神情,燕嬤嬤頓時覺得自己猜到了一些事情。

  能讓朱弦如此的,這個時候怕是只有曇華了。

  燕嬤嬤長嘆了一聲。她是知道朱弦的心思的,也明白朱弦到底對曇華有多執著。如今……朱弦心裡會好過就奇怪了。一時之間,燕嬤嬤倒是有些怨恨曇華了。只覺得曇華太過無情。更覺得曇華不識抬舉,一個小門戶的女兒,攀上景王府的小侯爺,還不滿足麼?這樣拿捏著,到底是想幹什麼?

  潛意識裡,燕嬤嬤是覺得曇華並不是真的要和朱弦斷絕了關係,而是藉此機會在拿喬。除了這個之外,燕嬤嬤著實是想不出其他的理由來解釋曇華的絕情。縱然幾年的相處,燕嬤嬤對曇華有些了解了,按說是該清楚曇華的為人的。可是在面對朱弦的時候,燕嬤嬤也就關心則亂了。

  在燕嬤嬤看來,朱弦是世上最好的男兒,朱弦看上曇華,是曇華的榮幸。曇華不僅不能拒絕,更是要歡歡喜喜的立刻答應才行。而且,曇華根本就配不上朱弦。

  這一點,倒是和曇華的奶娘王氏有著驚人的相似。王氏同樣也覺得朱弦是配不上曇華的。

  朱弦洗了澡,用了飯後,整個人看起來清慡精神了許多。只是從緊緊抿著的唇和陰鷙的眼神以及一直繃著不曾有半點舒緩的面容來看,朱弦的心情卻是極差的。

  燕嬤嬤小心翼翼的勸說了幾句,也不敢說得太明,含含糊糊的,說得很隱晦。但是意思卻是也不難明白——不過是說曇華不識抬舉,讓朱弦不要在意,將來會有更好的罷了。

  朱弦聽了根本就是不置可否,末了只是問了一句:“關姑姑呢?”

  燕嬤嬤一愣,隨後忙答道:“已經收拾東西準備回京城去了。本來剛才我就要說這個來著,誰知一忙起來竟是忘了。哎,人老了果然也就越發的不中用了。”

  “請關姑姑過來一趟。”朱弦直接吩咐,卻是並不多說一個字。

  看著朱弦的臉色,燕嬤嬤縱然想問問,卻也是忍住了——朱弦是定過規矩的,他的事情不許人過問。就是她,偶爾多嘴幾句不守規矩罷了。但是這個也僅僅是在朱弦心情好的時候。朱弦心情不好,不管是誰估摸著都得碰上一鼻子的灰。

  燕嬤嬤心頭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滋味。她一輩子都幾乎是獻給了朱弦,在她心裡朱弦就是最重要的。為了朱弦,她什麼都能做也什麼都肯做。朱弦就像是她兒子一樣的存在。可是朱弦雖然敬重她,也奉養她,給了她最大的體面。可是朱弦卻是不肯和她敞開心扉的。

  燕嬤嬤只覺得心裡又是心疼又是失望。連帶著面色也有些不大好看。於是旁人看了,自然也就越發的戰戰兢兢——這一日,整個宅子似乎都是在一片愁雲慘澹中。

  而朱弦,和關夫人說了一回話之後,便是倒頭就睡,似乎真的是困極了。可是實際上,等到覺得時辰差不多睡夠了後燕嬤嬤過來叫朱弦的時候,才陡然發現一個事情——朱弦竟然生病了。而且還病得不輕。渾身滾燙,人都叫不醒了。就是睜開眼睛,眼睛裡也是一片迷茫,似乎沒有了神智。

  燕嬤嬤著實嚇得不輕。忙不迭的去請大夫熬藥,整個宅子裡都是被折騰得天翻地覆。

  不怪燕嬤嬤緊張。而是朱弦從來就是平日裡根本不生病,可是一生病起來,那就是兇險無比的。燕嬤嬤記憶里的幾次,沒有哪一次朱弦不是在生死的邊緣來回掙扎的。

  只不過這次是朱弦成年之後第一次生病。而且看上去,比小時候生病更嚇人些。

  關夫人自然也就沒走成。朱弦一倒下,燕嬤嬤已經完全沒了鎮定,根本主持不得大局。關夫人便是成了宅子裡的主心骨和主持人。

  朱弦病得這樣厲害,請了好幾個大夫上門,這樣大的動靜自然是瞞不了外頭的人。一時之間,朱弦生病的事情就像是風一樣在瓊州城裡傳開了。於是整個瓊州城也是驚動了。首先,瓊州城裡的大小官員們自然是都要上門的。哪怕見不著朱弦,只能放下東西就走。可是也擋不住前去朱宅那些人的腳步。

  不僅僅是官員,就是有頭有臉的商戶,也是爭先恐後的送了東西過去。不為別的,只為以後朱弦好了之後,能稍微記住一下他們的心意就足夠了。

  自然,那些東西沒有一樣是差的。其中不乏天價之寶。有賞玩的供著朱弦解悶的,也有藥材和吃食。甚至,還有個人別出心裁的送了兩個絕色的丫頭。說是調教過的,肯定能將朱弦服侍得舒舒服服的。這話自然是不假的,只是服侍的地方卻是不知道是在哪裡了。

  燕嬤嬤沒功夫管這些,倒是關夫人看著兩個妖嬈的丫頭情不自禁的笑了,笑容卻是說不出的清冷冰寒:“世上竟還有這樣蠢的人。”給病人送這樣的丫頭,是想要讓病人痊癒呢,還是特地來催命呢?而且,朱弦是什麼身份?竟是敢如此往他屋裡塞人。真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其實若是平日,真送兩個丫頭也沒什麼,貴族裡也是常有的事情。可是朱弦現在病著。而且,朱弦是天子和太后看中的人,又是景王府的嫡長孫。朱弦身邊一向都是乾淨的,是不許有這樣的丫頭在身邊的。不說朱弦自己想要不想要,就是朱弦的未婚妻,心裡能痛快了?

  這一個馬屁,是狠狠的拍在了馬腿上了。

  不過就在所有人以為關夫人要趕人的時候,關夫人卻是又改變了主意:“留下吧,好好伺候小侯爺。”不過隨後又冷冷的警告了一句:“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自己心裡最好有個數。別到時候反而怪我們沒提醒。”

  兩個美貌的小丫頭齊刷刷的打了一個寒噤,然後忙不迭的應了。

  對於關夫人這一舉措,燕嬤嬤自然是不明白,更有些心煩氣躁:“現在都夠亂了。”就不該再留下人添亂。

  關夫人嘆了一聲,正色道:“小侯爺之前房中也沒人,未必不是被容色所迷。這兩個丫頭雖然不是好的,可是顏色倒是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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