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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嬤嬤進來後先是行了禮,便仍是如同往常一般在曇華開口讓座後坐下了。也不說什麼客套話,只是笑道:“曇華姑娘額上的傷口是什麼時候弄的?可看了大夫了?要緊不要緊?我這兒有一盒玉肌膏,是去疤的聖藥。宮裡的娘娘們都是用這個,想著或許能用上,就自作主張的上門來了。還請姑娘不要見怪才是。”

  曇華聽見燕嬤嬤說額上的傷,就明白昨兒肯定是被關夫人瞧見了。當下也不遮掩,只是笑道:“不打緊,用了藥早已經不疼了,估摸著過幾日也就好得差不多了。嬤嬤這樣想著我,是我的福氣,我感激還來不及,怎麼會怪罪?”

  燕嬤嬤一笑,倒是有那麼幾分慈愛的味道:“玉肌膏每日睡覺前擦了,連擦個十來日,必定是半點疤痕也沒有的。”

  “這點子小傷,哪裡就值得用這個了?大夫說了,必定是不會留疤的。”曇華仍是帶著笑,可是話里的意思卻分明是回絕。“這樣的好東西還是嬤嬤留著吧,將來給用得著的人才是。”

  燕嬤嬤面上的笑意頓時一凝。

  曇華也不等燕嬤嬤再說什麼,只是拿出盒子來,放在了燕嬤嬤的手邊,淺笑道:“昨兒關夫人厚愛,將沒樣珍貴的東西給了我戴。只是我想來想去,這個著實太貴重了。還請嬤嬤替我帶回去還給關夫人才是。不然我如何能心安?”

  燕嬤嬤的面色又沉了幾分,抿著唇頗有些冷厲的意思,目光只落在曇華面上,似乎恨不得將曇華的心底都看穿。

  曇華一直掛著淺笑,也不惱,只等著燕嬤嬤開口。

  燕嬤嬤許久開口,聲音也是有些發冷,“這東西不過是關夫人替小侯爺送來的罷了。這是小侯爺送給姑娘做及笄禮的。”

  “那女女授受不親。嬤嬤吃的鹽比我吃的米還多,想必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京城的時候已經被傳出了那些謠言,如今我如何還能再收小侯爺的東西?尤其還是這樣的女子之物……讓人知曉了,到底不好。”曇華微微垂下目光,避開了燕嬤嬤質問的眼神,不咸不淡的解釋了幾句。這個理由很正當,誰也說不出什麼。

  燕嬤嬤卻是笑了,“所以才明面上說是關夫人送的罷了。”言下之意,便是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既然沒人知道,那麼自然是可以放心的收下東西了。

  不得不說,某種程度上燕嬤嬤說的這話的確是很誘人的。可是本身卻是有些狡辯的意思。

  曇華忍不住笑了,抬頭看向燕嬤嬤心中卻是有些錯愕無奈——印象中,燕嬤嬤一向都是板正嚴肅的,縱然是說笑,可是卻也始終自有一套標準。她是真沒想到,燕嬤嬤會這樣說話。簡直一下子就顛覆了之前燕嬤嬤的形象。

  “嬤嬤這話雖然沒錯,只是我想著,清白二字並不是做給別人看的,而是要自己維護堅持。是,今兒我縱然收下了東西也不會有人知道什麼,更沒人嚼舌頭。可是嬤嬤覺得,我心裡會覺得很坦然麼?自然是不會如此。若我今兒真留了,將來我怕是每每想起這個都是要後悔的。再聽見別人污我清白的時候,怕也是挺不起腰板了。”曇華正了正顏色,肅穆的看著燕嬤嬤說出這麼一番話來,隨後又帶了幾分歉然:“還請嬤嬤原諒我的執拗才是。”

  燕嬤嬤忽然冷笑了一聲,緊盯著曇華冷冷出聲:“姑娘心裡,到底將我們小侯爺放在哪裡呢?你們之間的情分,難道竟是這樣不值一提?”

  曇華心裡一緊,忍不住一顫。隨後又若無其事的低下頭去,也不辯解,只是淡淡道:“嬤嬤這話嚴重了,我和小侯爺之間,又有什麼情分?不過是朋友一場罷了。這話讓人聽了去,可該怎麼想?”

  聽著話里說的事兒有些不對,醉秋忙拉著春梅退到門邊去把風了。這些話,是真的不能讓人聽去半點兒的。

  “原來小侯爺竟是一直錯付了心思。”燕嬤嬤又是一聲冷笑,話語裡頗有些質問不平的意思:“若是姑娘當初就這樣想,又何必與小侯爺見面?又何必理會我們小侯爺?就說東西——以往都收了那麼多了,難道在乎多這一件不成?這東西是珍貴不假,可是原本我以為姑娘是聰慧的,能從這東西身上看出小侯爺的苦心。沒曾想,原來卻是我老婆子自作多情了。”

  燕嬤嬤這話可謂是半點不留情,甚至是有些斥責的意思在裡頭。自然,譏諷的味道已經是再明顯不過。很顯然,燕嬤嬤這會子是看不上曇華了,曇華握著的手不由得又緊了緊,面色也是沉了下去。抬頭看著燕嬤嬤譏諷的目光,她心裡也多少有些惱了起來。不過,想著燕嬤嬤是朱弦的奶嬤嬤,又一直伺候朱弦。她為朱弦抱不平也是理所當然的。所以曇華到底將那口怒氣咽下去,只是平靜的反問:“那會子我和小侯爺之間並沒有傳出什麼閒話來,情形和現在又不同。還有,嬤嬤口口聲聲說我辜負了小侯爺的苦心。可是嬤嬤有何曾站在我這裡想過?嬤嬤是見過大世面的,在深宅大院裡摸爬滾打這麼多年,想必沒有什麼不明白的。嬤嬤覺得,該如何才能算是對得住小侯爺?嬤嬤再告訴我,什麼叫門當戶對?”

  曇華心底是有些委屈的,說以以至於這番話越說越急,語氣也更尖銳凌厲。一口氣將這麼一長串的話吐出之後,曇華倒是也真的覺得壓在心頭沉甸甸的東西似乎鬆緩了一些。

  燕嬤嬤被曇華這麼一番搶白,可是面上的冷厲卻是出奇的如同春風化雪一般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絲笑意:“原來姑娘擔心的是這個,恕我多嘴說一句,姑娘為何不相信小侯爺一回?這事兒,憑著小侯爺的能幹,自然也算不得是什麼難事兒。”

  曇華聽燕嬤嬤說得輕巧,心裡嘆了一口氣,緩和了神色只是搖頭:“嬤嬤,人各有志。我一直覺得做人是該本分才能有好結果。若是一味強求,縱然一時看著是好的,可是到了最後指不定會是什麼樣兒。嬤嬤心中想什麼我明白,只是嬤嬤可替我想過?這事兒我也不想再多說什麼,我還有些事兒,就不送嬤嬤了。”

  說完這話之後,曇華便是起身進了內室。醉秋聽著裡頭的動靜,便是忙過來送客。見燕嬤嬤面色難看,少不得賠笑了一番。

  燕嬤嬤最後到底也沒再說什麼話,只是長嘆了一聲,便是一言不發的拿了盒子出門而去。那一聲嘆息,也不知道是替曇華感嘆,還是在替朱弦感嘆。

  曇華同樣是一聲嘆息。可是心裡卻是一派靜謐。一開始她覺察了自己的心思後,便是已經明白會是這麼一種結果。她和朱弦是不般配的,朱弦門戶太高,並不是一般人能高攀得起的。她心知她是沒有那個條件的。而如果非要進朱家的門和朱弦在一起,那麼就只有一個方法,那就是委屈自己,捨棄那個名頭。從此低人一等。

  要麼果斷的抽身而退,要麼就委屈自己。兩者之間,曇華堅定不移的選擇了前頭一個。或許是她冷清,或許是她太過心狠,可是她心裡十分明白,前頭那一個選擇,才是最好的。不僅是對她,對朱弦也是。

  至少,如此的話朱弦犯不著為了她而去做某些抗爭,更不用面對將來家宅不睦的結果。

  與其將來不舒心疲憊後悔,不如現在果斷一些。

  其實,對著燕嬤嬤說出了那麼一番話之後,曇華心裡是鬆快了不少的。因為她很明白,燕嬤嬤會將這番話傳達給朱弦。至少如此一來,她不用親自面對朱弦去解釋什麼。她的心裡,是有些害怕再見到朱弦的。一來是怕自己動搖心軟,二來就是滿腹愧疚。如同燕嬤嬤說的,這件事情上,是她太過絕情,辜負了朱弦的一番心思。

  燕嬤嬤前腳剛走沒多久,周老夫人便是傳話讓曇華過去。

  曇華心中明白是什麼緣故,不過倒是也不覺得懼怕,坦然的就直接過去了。

  果不其然周老夫人問了方才燕嬤嬤過來的事兒。

  曇華也懶得兜圈子,如實直接的說了:“燕嬤嬤知道我額上受傷,特意過來送藥膏的。順帶我讓燕嬤嬤將那華勝帶回去還給我關夫人了。”

  “什麼?!”周老夫人驚得霍然起身,雙目圓瞪的盯著曇華,語氣急切惱怒:“你怎麼敢如此擅自做主?我問你,你還有沒有將我這個祖母放在眼裡?怎麼,如今你大了,翅膀了硬了竟是覺得不必再理會我們這些個長輩不成?”

  “我並沒有這個意思,還請祖母見諒。那東西,著實收不得。”曇華不卑不亢的辯解:“祖母應該明白,關夫人和朱弦是什麼關係。本來我和朱弦就被人嚼舌根了,若是再收下這個,旁人該如何想?以後孫女又該如何自處?難不成真要讓人覺得,我就是個沒臉沒皮的,一心攀附朱家的女子?那樣的話,不僅是我,就是父親和弟弟,將來也會被連累。曇華縱然不孝,卻也不敢拿這樣的事情開玩笑。”

  第二七九章 更上一層

  曇華禁足罰跪的日子到底也沒維持幾日,便是被強迫取消了——因為魏家的一干人等回來了。回到瓊州城的第一件事,史老太君就趕緊的打發了雲氏過來看看曇華過得好不好。在京城的時候,史老太君便是一直擔心曇華回瓊州城後日子過得不好。怕魏家沒人出來給曇華撐腰——魏顯雖然在,可是魏顯是男人,許多事情不好不面,再加上心思也不似女人那般,肯定是會疏忽的。

  不得不說,史老太君的擔心不是沒道理。

  曇華這幾日都是和朝華一起罰跪的——說起來也是好笑,她們這兩個跟仇人似的姐妹,竟是有些患難與共的。瞧,朝華被罰了也沒幾日,這不她就也被罰了。而且,按照周老夫人的意思,她們兩個是在一處跪的。一來互相督促,二來也是互相反省。想想自己到底犯了什麼錯。

  周老夫人說這話的時候,是咬牙切齒帶著恨鐵不成鋼的味道的。

  曇華其實明白周老夫人為什麼如此生氣,更是這樣給她沒臉的懲罰起來——不過是因為她的不聽話罷了。因為她違逆了周老夫人的吩咐,將東西送回去,回絕了關夫人提出來的事情。這件事情,在周老夫人看來,這事兒並不僅僅是丟失了一個攀附上朱家的機會,也不僅僅是有可能會為此得罪朱家。最重要的我,最讓周老夫人無法接受的是,曇華徹底脫離了她的掌握。

  所以,周老夫人便是徹底的惱怒了。曇華的所作所為,挑戰了周老夫人作為一家之主的威嚴。

  周老夫人之所以重罰,也是想警告曇華,然後重新將曇華控制住的意思。因為當時周老夫人甚至斥責了曇華的幾個丫頭,更甚至險些是換人。

  自然,曇華是不會讓周老夫人真將自己身邊的人換掉的。所以,周老夫人越發的震怒了。懲罰自然也就是更重了幾分。甚至比朝華的懲罰還要來得嚴厲苛刻。

  為此,朝華在看見曇華的時候,是冷嘲熱諷了一番的,頗有些落井下石幸災樂禍的味道在裡頭。自然,朝華也就是那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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