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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一句話,周老夫人的語氣說不出的凌厲威嚴,警告的味道也是十足。很顯然,若是曇華真敢按照她自己的想法去做,那麼周老夫人是肯定不會手下留情的。

  曇華蹙眉,抬頭定定的看著周老夫人:“可是咱們和這位關夫人並不相熟,她這樣送了這東西過來,我們受之有愧。”

  說完這話,曇華也懶得再多說。真正的較量是在實際行動上,這會子扯嘴皮子是沒有半點用處的。再說了,她心裡已經是做出了決定,又豈會輕易改變?最周老夫人來說,或許這個就是個稍微貴重些的物件,可是對她來說,卻是還有許多別的意思在在其中。所以,這東西是必須要退的。

  至於周老夫人的威脅——曇華倒是很有底氣。周老夫人大不了罰她就是了,橫豎也不會有多嚴重。再不行我,魏家那頭可是不會坐視不管的。

  從周老夫人的院子裡告退出來之後,曇華回了自己屋子後第一件事情就是小心翼翼的讓蕙芯將頭上的華勝拿了下來、那會子只看了一眼,她只是覺得做工精細,肯定是珍貴之物,可是這會子仔細看了,才又忍不住的發出一聲驚嘆——這樣一個華勝,看似小巧,可是也不知道耗費了多少功夫才能做成。首先,華勝的主體是由金絲編成的,輕巧透氣。看著也是覺得細膩精緻。只是那金絲,卻是比頭髮絲兒也粗不了多少。單單是那麼一個主體,也不知道要編多久。更難得的是,編織的時候還編了花紋出來。而華勝上的那些精美花朵蝴蝶什麼的,同樣也是金絲編織而成,配合著打磨得輕薄的玉片和寶石珍珠等物,才構築而成。既有妍麗的色彩,又輕巧裊娜,不會讓人覺得過於華麗。

  這樣的好東西,自然是不可能不珍貴的。甚至,只怕是珍貴得過了頭了。

  不管這東西是關夫人送的也好,還是朱弦送的也罷,她都不能留下。一來是為了要撇清關係,二來也著實是太過珍貴了。非親非故的,受之有愧。

  屋子裡的幾個丫頭同樣也是一臉的驚嘆。只是蕙芯仔細的看著那華勝,神情多少顯得有些異樣。

  第二七七章 換回去

  曇華怎麼也沒想到,那個華勝竟然是宮中之物。或者說,是御造司做出來的東西。御造司是專門負責製造皇宮中的東西的,大到桌椅板凳柜子大床,小到一對耳環一枚戒指,御造司都能做。自然,御造司又分許多不同的部門,比如做木工的,做金銀器皿的,或是做使用工具的。其中金銀器皿又有各自不同的匠人,負責做出不同的東西。比如家具上的鑲花,或是做碗筷,一些日常的使用東西。還有就是專門做首飾的。

  而這些首飾,不必問,做出來之後都是給了後宮的妃嬪們使用的。

  能進入御造司的匠人肯定是受益非凡的。可謂是召集了天下的能人異士也不為過。只是,縱然天地廣大,有這樣拔尖手藝的也是極為稀少。而要做出一件精品,更不是容易的額事兒。所以,可想而知,哪怕是御造司做的東西只給宮裡的人,可也是供不應求。尤其是好東西。

  而毫無疑問的,關夫人送來的這個華勝就是好東西,是難得的精品。那麼,關夫人是如何得來的?若真是朱弦的,朱弦又是如何得到的?

  或許是宮中的賞賜?可是曇華想來想去,也不覺得宮裡會賞賜女人的東西給朱弦。要不然,這東西就是景王府里的東西,朱弦拿了出來,又轉手送給了她。這個可能性是比較大的。可是正因為如此,曇華卻是越發有了退回去的理由。

  這樣的東西,並不是一個普通的官員之女所能享有的。留著,只會招來各種麻煩。首先,宮裡那個瑞安郡主知道了就不會高興到哪兒去。甚至,會大發雷霆。因為怎麼看,朱弦有這樣的好東西都是應該留給自己的未婚妻的。而不是送給她這樣一個非親非故的小丫頭。

  若說是交情——她和朱弦之間憑什麼有交情?要真算起來,見面的次數都是少得可憐的。更沒有單獨相處的機會,所以,要說是交情所致,沒人會相信。所有人大概都會認為,她和朱弦之間是有什麼私情。否則,朱弦不會如此糊塗和慷慨。甚至於未婚妻都不顧。

  而啊麻煩也不僅僅是這個,還有別人的覬覦和妒忌。好東西,誰不想要?可是好東西往往稀少,所以從來世上都不乏為了一件東西導致了血流成河的事情發生。口角之爭都還算是小的,嚴重的,家破人亡也是常見的。

  曇華並不認為自己若是留著這個東西,將來會不被人惦記,而且能對付那些強取豪奪的隱私手段。

  蕙芯也曇華的意思也是一樣,“姑娘還是趕緊送回去罷。一面夜長夢多。”這東西就像是一個燒紅的炭塊,留在手裡的時間越長,隱患也就越大。

  曇華凝重的點點頭,又嘆了一聲。鄭重的將東西用小木匣裝好,然後這才睡下了。

  蕙芯吹了燈,這才睡在了腳踏上。 今兒正巧是她守夜。

  黑暗裡曇華仍是有些思緒不寧,竟是始終沒法子平靜下來,更不用說睡著了。而且靜靜的躺著也覺得心頭煩躁,過不了片刻便是忍不住的要翻身。如此輾轉了許久,可是卻依舊是半點睡意也沒沒有。曇華知道怕是連累了蕙芯也不得安睡,便是苦笑一聲:“明**好好歇著補覺罷。 著實是我連累你了。”

  蕙芯笑了一聲:“那我明兒可是能偷懶了。”頓了頓又壓低了聲音,有些遲疑的繼續說話:“我估摸著,怕是關夫人這次來,是特地為了姑娘你。我覺著,怕是朱家那頭已經有了決定或是打算。而姑娘你怕也是牽扯在裡頭。”

  “嗯。”曇華微微怔了一怔後才贏了一聲,隨後也不翻身了,靜靜的躺著一動不動,仿佛老僧入定一般。

  曇華不開口說話,蕙芯也沒再開口,屋子裡倒是一下子靜謐起來,連呼吸聲似乎都沒了。就在蕙芯以為曇華已經睡著了的時候,曇華卻是又突然開了口:“咱們心裡都清楚。這事兒不難猜。而且,今兒怕是關夫人已經和老夫人提起過了。”否則,周老夫人不會那樣高興,更不會語氣篤定的說那些話來暗示她該做準備了。

  “那姑娘你心裡怎麼想的?”蕙芯問了一聲,聲音壓得極低。只是隨後不等曇華回答,便是又苦笑一聲,澀然道:“是我失言了。其實這樣的是事情,哪裡能由著咱們這些小姑娘?越是大家族的,就越是沒有自由。倒是不如那些平頭百姓,聽說結親之前都是要問過子女意思的。那些姑娘更是可以偷偷的看一回,再請人去仔細打探情況。縱然也不能十拿九穩,可是好歹總也是自己中意的。怎麼也不會被人擺布了去。”

  蕙芯這話幾乎是將大家族裡小姐姑娘們的命運道盡了。沒錯,越是大家族,那麼那些女子的婚事便是越沒有什麼自由可言。許多大家族之間都有盤根錯節的關係。而維繫這些關係和交情的就是聯姻。唯有如此,也才是最有保證的方法。所以不管是誰,只要是能當家做主的人,都是喜歡用這樣的法子的。

  而既然是為了利益,那麼自然也就不像是普通說親那樣還有選擇的餘地。不僅女方如此,就是男方也是一樣。而這樣結合的夫妻,並沒有多少是能夫妻和睦恩愛的。大多數都是相敬如賓的湊合過日子罷了。

  曇華嘆了一聲,知道蕙芯怕也是想起她家中還未曾敗落的時候,也不好勸說什麼,便是出聲認真的回答了方才蕙芯的問話:“我自然是不願意的。不管如何,哪怕是終身不嫁,也斷然沒有伏小做低的道理。那樣的話,只怕比現在的日子更難熬呢。你跟了我這麼些年,也該知道的脾性。”

  “可是小侯爺對姑娘是極好。”蕙芯的聲音有些迷茫,似乎有些不知道到底在呢麼樣才是正確的選擇:“若是跟了小侯爺,以後小侯爺肯定會疼惜姑娘。而且,小侯爺又是景王的嫡長孫,縱然現在世子爺去了,可是小侯爺依然是最該繼承爵位的。若是真過去了,也算是風光無限了。這些便是小門戶里無法比的了。”

  曇華苦笑了一聲。其實蕙芯說的這些話,她何嘗不知道心裡沒想過?甚至,也是仔細權衡過的。可是說到底,最關鍵的還是一個身份地位問題罷了。她是斷然不肯伏小做低的。哪怕對方是朱弦,她也不能做出這樣的選擇。

  “一旦做了妾,一輩子便是低人一頭,就是連身份也是要平白降低一等。你說,值得麼?”曇華幽幽的言道,心頭只覺得有些苦澀。“還有就是,我就算過去了朱弦能將我捧在手心裡又如何?將天底下的好東西都只給我一人又如何?還不是要看人的臉色?那瑞安郡主,並不是好相與的。第一她是郡主,自小嬌生慣養,不可能有那容人之量。再來,就是面子上也過不去。”

  “若是過去,肯定不是做妾,至少是側妃才是。”蕙芯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倒是極為肯定。

  “側妃。”曇華只是笑,那笑聲里分不清是清冷還是嘲諷,“說到底,正妻只有一個,其他的就算是名字再好聽,也是妾侍的身份罷了。從正門抬進去的只能有一個,而只有從正門抬進去的,才有那個資格站在丈夫的身邊,而生來的孩子才是正經的嫡出孩子,才能繼承家中的祖產。你幾時聽說過,哪一家的庶子壓過了嫡子去的?所以,斷然沒有自己委屈,連帶著將來讓自己孩子也跟著抬不起頭直不起腰板做人。”

  “那難道就麼算了?”蕙芯的語氣又茫然起來。

  “不然還能怎麼的?”曇華抿唇,多少有些無奈:“打一開始,咱們就誰也不該動了那個心思。或者,打一開始,我和他就該最好不要認識見面才好。不然如今哪裡會有這樣的煩惱?只管精挑細選的找個夫君,風風光光的出嫁,然後相夫教子……”

  蕙芯又長嘆了一聲。於是曇華便是再也說不下去。喉嚨里都有些酸澀起來。

  “睡吧。”曇華使勁閉上眼睛,輕聲說了一句,“明兒還有事情呢。”

  蕙芯應了一聲,隨後二人各自翻身睡去,都再沒了動靜。只是到底有沒有睡著,那便是不得而知了。

  不過第二日起來的時候,倒是二人面上誰也瞧不出半點昨兒夜裡的情緒來。尤其是曇華,看著黑平日沒有半點不同,依舊該做什麼做什麼。只是用過了早飯之後,卻是鄭重的將昨兒放東西的小匣子拿了出來,然後喚了幾個丫頭過去商量,這事兒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確切的說,是該怎麼還過去才好。就這麼光明正大的出去,別說朱家那頭不收,就是李家這頭,怕也是有不小的阻力的。這件事情,可謂是有些艱難。可是卻又偏偏是必須做的。

  曇華笑著看幾個丫頭,挑挑眉:“你們看,該如何才好?”

  第二七八章人各有志

  沒等得到拿出個什麼主意來,倒是外頭稟告說是燕嬤嬤過來了。曇華想了想,便見了。心中盤算著正好讓燕嬤嬤將東西也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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