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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華的笑容頓時垮下來,心中又委屈又羞惱,最後看著鄭氏那副憔悴嚴厲的樣子,到底是不敢頂嘴,只得跺跺腳,癟嘴道:“知道了知道了。成日就說這個。”面上雖然是應了,可是心裡卻是有些不贊同的。朝華覺得她又不是小孩子,哪裡用這樣。這不是沒麼?犯得著這樣還要裝模作樣的?還要訓斥一回。

  自從這次鄭氏出來,母女二人再度團聚之後,朝華便是始終有些覺得不得勁——首先明顯的感覺到了鄭氏對她的疏忽。有時候一天也想不起來跟她說幾句話。而且,說話的時候也全然不像是之前那樣和顏悅色寵溺無比,而是嚴厲苛責。

  更讓朝華覺得不痛快的是,鄭氏不止一次的對她說過,以後要好好照顧弟弟,弟弟就是她們母女兩個最重要的東西。為了那個如今還沒出世的弟弟,哪怕是自己吃虧犧牲些,也是不打緊的。總之,鄭氏的意思就是那個男孩才是最要緊的東西。

  這樣的話,讓朝華不止一次的覺得自己失寵了。不止一次覺得這個還沒出世的弟弟搶走了自己的位置,霸占了鄭氏的寵溺。有的時候,朝華甚至抱怨的想過一個念頭——若是還想和誰以前那樣,鄭氏沒懷孕就好了。這樣,鄭氏依舊只疼她這麼一個,也捨不得訓斥她。

  這樣的想法下,朝華漸漸的,對鄭氏的肚子已經沒了最開始那樣多的期盼和在意,甚至有的時候會有些反感。

  但是這個念頭,朝華是絕對不敢表露出一星半點的。她心裡清楚,鄭氏要是知道了,肯定會雷霆震怒。

  但是朝華的念頭同樣不好過——自從知道那玉佩並不是長孫熙染給的,而且長孫熙染也沒得答應過要娶她,他們之間更沒有私情的之後,鄭氏便是對她格外的嚴厲和惱怒。學的規矩也是比之前幾乎多了幾倍。

  朝華只覺得苦不堪言,還有就是委屈。不過讓她安心的是,鄭氏說這件事情她會想法子妥善解決。這門親,肯定是不會吹了的。

  鄭氏最近心思不在朝華身上,自然也就沒感覺出朝華的怨懟。只一心盼著自己肚子裡的兒子平安落地。母女二人雖然看似親密,可是各自心裡的想法卻是天差地別。

  這日曇華正在練字,忽然春梅進來稟告:“門房上說,燕嬤嬤送東西過來了。還想親自見姑娘一面。”

  曇華聞言手上一抖,一比好好的橫卻是無端端多了一個尾巴,眼瞧著這張字就這麼寫壞了。曇華低頭看著那多出來的一個尾巴,擱下筆心頭一陣煩躁,索性將紙狠狠的揉成一團又扔在了廢紙缸里。只是扔了紙團之後,她卻是又愣愣的站了半晌沒開口。

  春梅不安的候著,見曇華似乎有一直發呆下去的意思,便是只得出聲再度詢問:“姑娘是見,還是不見?”

  曇華回過神來,眼底的猶豫之色斂去,最後淡淡的擺擺手:“回絕了吧。以後也別再讓燕嬤嬤來了,東西也別收。要是燕嬤嬤非要問為什麼,就只說無功不受祿。還有,為了我和小侯爺的而名聲著想,保持距離也是應該的。這份心意,我們領了就是。”說完這句話之後,曇華便是低下頭去,看到自己掐得緊緊的拳頭,緩緩的送開來,瞧著手心裡幾個淺淺的指甲痕跡,便是抿了抿唇。

  又過良久,曇華若無其事的重新捏起筆來,換了一張紙繼續練字。似乎方才的事情根本就沒發生過一樣。

  只是紙上的字跡,卻是從之前端莊秀麗的正楷變成了凌亂的糙書。一筆一划,也都有些凌厲猙獰的味道。這哪裡是在寫字,分明是在發泄。至於到底發泄什麼……也就只有曇華自己知道。

  曇華唯一的感覺就是苦。濃厚的苦澀從心底蔓延上來,似乎她只要一張嘴就能流淌出來。

  不是她心狠,也不是她想做什麼姿態,更不是在故意埋怨朱弦。只是她是覺得,真的是不能再和朱弦有牽扯瓜葛了。如今這樣其實挺好的,漸漸的,各自生活都能歸於平靜。否則的話,將來可怎麼辦?繼續牽扯下去?將來朱弦總是要成親的,而她也不可能留在李家做老姑娘,更不會去寺廟裡青燈古佛的一輩子。

  所以,趁著現在還有理智,快刀斬亂麻罷了。她怕再像是以前那樣和朱弦牽扯下去,她會失去冷靜自持,會沉溺在裡頭,再也無法抽身退出。到時候,留下的不過是痛苦罷了。

  早也是痛,晚也是痛,那麼早痛不如晚痛。理智一些,冷靜一些,冷漠一些,心狠一些,對雙方都是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她不是小姑娘,只會衝動的意氣用事。她看得更多的是現實。

  第二六六章 朱弦來信

  燕嬤嬤雖然沒進來,可是最後還是強行的將東西留下了除了一籃子稀罕的果子,另外還有一封信。春梅無奈,只得拿進來。總不能真箇兒的如同燕嬤嬤說的,乾脆扔了吧?若只是東西也就罷了,留在門房上,不管是退回去還是扔了還是怎麼的總也是不用人操心的。可是那裡頭有一封信,還是給曇華的,春梅也就不敢真豁出去了。

  信是朱弦所寫,只憑這一點,春梅就不敢擅自做主。

  回了屋子,春梅也不敢稟告曇華,只是將醉秋和夏竹叫道一處,又請了奶娘王氏過來,這才將東西拿出來,又將信也擺出來,嘆著氣讓幾人給出個主意。

  奶娘王氏也是遲疑——“這麼稀罕的東西,總不能扔了,而且這個信……”

  “東西再值錢,不過是東西。咱們也不稀罕,縱然扔了也不打緊。要緊的是這封信。”夏竹嘆了一聲,語氣里也是頗為為難。這樣的事情,真的不好拿主意。竟,曇華可是明確的說了,是不要朱弦的東西的。°

  幾人又一起看向醉秋,雖然曇華從未表現出什麼特別的倚重,可是對曇華最了解的,也能和曇華最親厚的,還是醉秋。醉秋對曇華的心思,一向是心領神會,用心有靈犀這個詞語來形容也不為過。幾個人裡頭,怕也是醉秋說的話最能代表曇華的意思。

  醉秋自然明白幾人的意思,那分明是讓她拿主意。當下便是不由得苦笑:“你們看我又能怎麼的?姑娘如今的想法你們也是明白的,朱家那頭再這麼沾染下去,將來對姑娘來說,絕對是只有壞處沒有好處的。”男女授受不親,況且還是已經傳出過一些不大好的傳聞。此時互相迴避或是斷了來往,才是最明智的。

  自然,若是朱弦真能娶了曇華,那有是不同的。可是平心而論,朱弦真能娶曇華?

  自然是不可能的。哪怕就是朱弦自己願意,景王也不會同意。朱弦是誰?他是景王的嫡長孫。不僅是景王府的臉面,更是可能是景王府未來的當家人。

  所以,不管怎麼說,朱弦也不可能娶曇華。曇華除了魏家那頭的關係,李家這頭可是沒有半點過人之處的。甚至直白的說,李家這樣的,在整個朝廷里,根本就是個無關緊要的。而放在京城那個權力的中心裡,那更是半點兒水花也激不起來。根本就不會讓人在意。連帶著,自然曇華也什麼都不算。

  京城裡那些權貴之女,隨便拉一個出來,哪怕是庶女,身份也肯定是要比曇華更高几分,更被人看重些。

  這就是事實。否則的話,憑著曇華的性格,哪裡會如此的一聲不吭就選擇了放棄和退縮?只因為沒有半點可能性罷了。

  況且,還有瑞安郡主。

  綜合一切來說,曇華唯有避開朱弦,才是最正確的。才是對她自己最好的。這個時候,本來就已經搖搖欲墜的名聲,是經不起半點動搖的。除非,曇華以後是真的不打算嫁人了。

  這個自然也是不現實的。無論如何,曇華不可能留在李家一輩子。就是為了過一點子舒心些的日子,也是必須要離開李家的。再說句不好聽的,在周老夫人和李恪非的眼裡,曇華就是一個能用姻親換取前途的貨物,只要是覺得有利可圖,那麼肯定是毫不猶豫的將曇華送出去。

  醉秋最後嘆了一聲:“東西派人送去老夫人那兒吧,至於信—還是告訴姑娘。若是姑娘不肯看……要麼我們就送回了朱家去,要麼就乾脆斗膽逾越一回,偷偷的替姑娘看看,到底小侯爺是有什麼事兒要和姑娘說。”

  朱弦既然讓人送信過來,肯定不可能只是說一兩句無關緊要的話。所以,醉秋覺得還是應該看一看。若是好事也就罷了,若是不好的事情,總也該心裡有個準備。

  “姑娘怕是不肯看的。”春梅嘆了一聲,“也不知姑娘這是怎麼了,之前不還是好好的?縱然是有流言,可是到底也只是捕風捉影,犯不著這樣……”偏激和執拗。不過是一封信,看了也是沒人知道的,只要不是和朱弦見面,旁人又能怎麼說?

  面對春梅如此不理解,醉秋除了報以苦笑之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是,不過是一封信罷了,這個是小事,真看了也沒啥大不了的。反正只要不是朱弦本人來就行了。這樣一看,似乎是曇華有些小題大做了。可是醉秋卻是明白,這不是什么小題大做,而是曇華在表明決心罷了,也是曇華在發泄心裡那些不曾表露過的情緒。這麼做是有性,加上曇華一貫都是溫和懂事的,從來不曾如此過,被不理解也說正常的。

  醉秋倒是覺得,這樣的曇華,看著卻是更有了幾分人味了。之前的曇華,雖然溫和從容,可是一直都像是個木偶一般,辦事說話總是有一套軌跡。而且也能幹得過了頭。只是作為一個人該有的一些東西,醉秋卻是從沒在曇華身上看到過。比如,大喜大悲,大怒大慟,任性傻氣……就是連一般小姑娘愛美的天性也是沒有。

  這樣的人,讓人看著覺得很好,也讓人放心。可是說私下呢?那些勞累不痛快呢?曇華這樣,其實更讓人看著心疼。

  醉秋的提議得到了一致的附和,就算是奶娘王氏,也是知道朱弦那信的重要的。若真是不看一眼,將來肯定是要後悔的。

  當春梅懷揣著信走進書房跟曇華稟告此事的時候,只覺得心都似乎要跳出胸腔了一般。不僅僅是心虛,還有害怕。春梅是真覺得自己這事兒著實沒辦好。畢竟,曇華的吩咐可是直接將燕嬤嬤勸回去,不要收下朱家的任何東西。

  結果曇華聽見了這話之後,卻是沒有半點要發怒的意思,良久才捏著筆淡淡地吩咐了一聲:“拿來我瞧瞧吧。”

  春梅原本是以為曇華肯定是不會看的。所以在聽見了這句話之後,到是足足愣了好大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忙不迭的將信從懷裡掏出來,迫不及待的捧上去給曇華看。

  曇華看了一眼信封,仔細辨認了一回,覺得應該是朱弦親自寫的。當下微微垂了目光,掩住心裡那些激盪的情緒,只是垂眸從容地將信封拆開來。

  春梅緊張的看著曇華,連腳下又湊過去幾分也有些不自覺。

  曇華倒是沒注意到春梅的小動作,只是將信紙抽出來,展開來仔細的看。

  直到這個時候,春梅這才鬆了一口氣——她當才是真的挺害怕曇華一怒之下將信紙撕碎了。畢竟,曇華之前的態度著實是有些決絕的。不過現在曇華既然看了,哪怕事後立刻將信紙撕碎了也是不必害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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