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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師兄、八師兄、十師兄,”被點到名的幾人僵在原地,“九師兄也別裝睡。”

  死魚眼翻了翻,還是決定保持緊閉。

  “從金陵過來,這一路上你們都這樣奇奇怪怪地看著我,究竟怎麼了?”她自認忍功不差,可此番已是忍無可忍,任不動明王也承不住這幾人偷偷摸摸、鬼鬼祟祟、欲語還休外加一嘆三惋的詭異眼神,尤其是——

  “十師兄你說。”

  被她點名的洛川汗毛倒豎,大熱的天盜出一身冷汗。

  “哈——哈——這天多麼的藍啊,和那天完全不同。”完全不知自己在說什麼,他胡言亂語道,卻不想被秭歸抓住了漏洞。

  “哪天?”

  “是啊是啊,就是你吃了上官……”

  散在四處的江湖人紛紛停下腳步,他們八卦也就算了,可恨的是自家人啊。

  秭歸淡淡地瞟過幾位師兄,紙扇掉地了,三角眼猙獰了,連那雙死魚眼也泛出光來。

  “老十!”荀八暴喝一聲,驚得洛川神智甦醒。方正的臉孔微微僵住,慢動作似的轉動頸脖。

  秭歸垂著臉,身子微微顫抖著。

  “老么你別哭啊。”洛川慌了神。

  瞧他這張嘴,老么就算再勇也只是個姑娘,姑娘害臊,尤其是這樣的事。大庭廣眾之下被他這一說,要是老么一時想不開……

  腦中浮現出從三姑六婆那聽來的悲慘故事,洛十不禁顫抖,不行一定要跟老么揉開來說,掰碎了說,畢竟姑娘的心柔軟得如同豆腐,可是經不起一絲一毫的打擊的。

  反覆斟酌了用詞,他剛要開口就聽到秭歸難以抑制的大笑。

  “哈哈哈哈,原來……原來師兄們是為這個事啊,我還以為……”她還以為是金陵出了什麼事,好吧,準確說來她是擔心家中的那個人。心有所思自有所懼,這回她真真體會到了。

  抹掉眼角的淚,她也不解釋,洒然一笑,“師兄們保重,我這就回去了。”

  “回哪兒去?”第一個從呆愣中回神的衛九眨巴著死魚眼問。

  “回金陵啊。”

  江湖人個個在心頭叫好,沒了此山,還有誰比他高。眼刀互相拼殺著,腳下抹油,江湖人爭先恐後地飛身出營。

  什麼時候老么這麼聽話了,荀八狠戾瞪天,抬頭都是人就是沒下紅雨啊。

  這廂婆媽的男人心依舊不安,洛十母雞似的追上前去,“回金陵?回金陵做什麼呀!”不可能,受傷的女兒心那麼脆弱,怎可能回到那傷心地,別是趁機出走,抑或是尋個沒有人的角落咔嚓……

  誰知咔嚓的是他的下巴,因為洛十真真切切地聽自家老么說道——

  “自然是回金陵給子愚配良媒啊,畢竟吃了得認不是。”

  此言一出,天上掉下人雨。不僅他們師兄弟幾人,就連躲在一旁偷記江湖史的南山院院長都驚得露出身形。眨眼的工夫,余某某以yín藥強上神佛公子便成既定事實,白紙黑字記載史冊。

  如今回頭想來,即便這事已過數月,也難以減輕其震撼性。初夜被人撞破的姑娘有幾個能像他們家老么,如此坦蕩,如此大度,如此鐵血真漢子!

  老么,勇啊。

  “報!”

  哨兵的一聲將天龍門幾人拉回現實。

  “倭寇主力繞過寧海往清河去了!”

  什麼?!隨軍的江湖人一片譁然,清河裡住的可是老弱婦孺都是台州軍的家眷,果然如前盟主所說,倭寇真是陰險毒辣啊。

  誰知,台州軍非但沒自亂陣腳,反倒長舒一口氣,為首的正是祁將軍。

  “想必清河城裡住著一位讓將軍足可信任的大人物吧。”短短數月便以才智征服台州大營的傅咸說道。

  “長虞兄真是火眼金睛。”祁將軍默認,“讓我如此放心的正是拙荊。”

  江湖人不屑了,哼,不過是一個女人。

  將眾人的反應看在眼裡,傅長虞微微一笑,“其實方才聽到倭寇去了清河,某也很是放心。”

  “哦?難不成清河城也有一個值得長虞兄信任的人?”祁將軍奇道。

  “正是。”傅咸別有深意地瞟過各位大俠,“我家老么新婚燕爾,此時正隨夫婿在清河遊歷。”

  語落,江湖人如風捲殘雲般衝出大營。祁將軍撫平被吹歪的鬍子,視線久久無法撤回。

  “這回不勞尊夫人出手,將軍就在這敬候佳音吧。”傅咸道。

  “那個,為何?”祁將軍百思不得其解地看向這個病弱書生。

  “因為他們不想前盟主又變為現盟主啊。”天龍門五傑相視一笑。

  老么,勇啊!

  金陵城裡,某人重重打了個噴嚏。

  傳說中的神佛公子一把將某人捉到懷裡。

  “子愚?”某人睡眼矇矓,感覺到覆在身上的溫熱,她轉瞬驚醒,瞪著一氣呵成十分享受的自家相公。

  “你做什麼啊?”

  “給你暖暖。”

  “……”

  之二 納妾風波

  想她在金陵城捉妖已有兩年,所謂妖魔不過是人心鬼怪,她很是得心應手,只是今日遇到了難題。

  “王夫人的意思是?”余秭歸不敢肯定地看著眼前這個和她年歲相當的婦人。

  “請道姑幫我作法除掉那個狐狸精。”平日裡很是柔順的王夫人眼中迸出狠意。

  中庭里王家小妾妖妖嬈嬈地走過,正是花兒一般的年紀。她一抬皓腕撫上新得的金釵,柳眉輕挑示威似的看向正房。

  “這賤人才進門數日就勾得老爺三魂沒了七魄,不是妖精是什麼!”

  “這活我做不了。”清官難斷家務事,更何況是宅門裡的內鬥,人貴自知,這點美德她還是有的。

  “上官夫人!”見她要走,王家婦人改了口,一把扯住她的衣袖,“這世上只有夫人能救我啊。”

  她真真驚訝了,還不知自己有這般獨一無二的功力。

  “連懼內的祁將軍都為了子嗣納妾了,放眼東南只有上官老爺冒著不孝的罪名只娶一妻。夫人,難道不是你施了法術嗎?”

  聞言,余秭歸一時怔住。

  “怎麼了?”

  這聲詢問將她從白日的見聞中拉回神來。

  秭歸美目不瞬,十分認真地看向傳說中被她以法術迷惑的自家相公,又緩緩移下視線看著自己平坦如常的小腹。

  她食不知味起來。

  “我吃飽了。”

  看著她心事重重的背影,上官意俊眉微皺,將林伯招來,“去查查夫人今天都去了哪裡。”

  自那天起,各種小道消息充斥在她的耳際。

  街頭的陳老闆新娶了一房小妾呢。

  李秀才的夫人又生了一個姑娘,她婆婆正尋思著給兒子納個能生養的美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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