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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寧三年四月。”傅咸目波不動地盯著案卷日期,元寧三年四月發生了什麼,以至於這般轟動的大案都被蓋過了。

  “大舅爺也覺得這裡不對?”老頭暗贊,大舅爺和自家少主真是諸葛亮和周瑜,真是心有靈犀。

  荀八可沒這般好耐心,腦袋裡早就炸開了一鍋粥,他瞪著老頭嚷道:“廢話什麼,哪裡不對了,快說!”

  “是爭貢之役啊。”傅咸長嘆一聲,雙目從案卷上一開,“元寧三年四月兩波倭國貢使相繼到達寧波,因禮儀問題發生爭鬥,在寧波、紹興等地燒殺搶掠,東南沿海為之大震,由此拉開綿延數十載的倭患。”

  “是,永安年間朝廷就廢除了處理番貢的市舶司,番國來朝事宜皆由地方官監管。正因那年官府忙於處理爭貢之事,才對‘一夜春’糙糙結案。”林伯解釋道。

  “這與我家老么有何關係?”容七一語問到了點子上,連荀八也不住點頭。

  “幾位舅爺都知道,當年‘一夜春’是被已故的余大俠擒獲的,就算官府不記,南山院可是一字不差,紀錄翔實,方才我家少主喚來表少夫人一問才知,江湖盛傳的yín藥就是出自‘一夜春’之手。”

  “yín樂無邊夜夜春?”手中扇子一滯,容七略微吃驚,片刻又恢復一台,“這個倒不怕,不說我家老么的心智,有老十在暗中守著定不不會出事。”

  不對,絕不會這麼簡單,“yín樂無邊夜夜春”絕非上官特意所指,傅咸薄汗覆面,心生不祥預感。

  元寧三年,爭貢之役,難道?

  “關鍵是那個‘一夜春’是個倭人!”

  語落,傅咸冷汗滑下,他驟然起身。

  “老八你腳程快,回去看住老么。”

  荀八不解,“怕什麼,老十在……”

  “我不是怕她出事!”

  啊?

  傅咸剛要再催,忽的他看向一旁的林伯,“想必你家主子手腳比我們快。”

  “大舅爺英明,我家少主半刻前就已經去了。”

  月暈知風(上)

  “說那是遲那時快,只見你爹我一招泰山壓頂,那個‘東方絕不敗’便跪地求饒,抱著我的大腿嗷嗷地哭啊,那聲音——”

  小人兒打了個哈欠,站起身來。

  “阿牛,我還沒說完呢!”

  月牙眼平波無盪,掃過意猶未盡的某大俠,“爹,這段你都說過十七遍了。”

  不僅說了,還次次不同,那位“東方絕不敗”從受傷不敵到哭天搶地,足見這位大俠的話不可信。

  “那爹再給你說一段,就說天山決鬥那次吧。”某大俠一甩長發,擺出一個雄姿英發的俠義造型。

  小人兒視若無睹,拍拍屁股抬腳就走。

  “別走啊,阿牛,聽話聽完這可是我們老余家的祖訓。阿牛,阿牛!”

  天好高,雲好淡,不知道午飯吃什麼。

  “這回真是壓箱底的好料,阿牛你想不想知道當年爹是如何英雄勇救母老虎的?”

  轟隆一聲震破了她的耳膜,小人兒緩緩轉過身來,“不是娘救了爹嗎?”

  “放屁!”某大俠指天怒吼,“這是赤裸裸的誣陷、詆毀、潑髒水!阿牛快過來,爹這就告訴你真相!”

  遠山如黛,染綠了一地春色。

  “就是說那個倭奴假扮成爹下毒被娘發現,娘想下殺招卻沒了力氣,這時爹從天而降百年死了那個倭奴?”

  大俠欣慰點頭,怎樣,崇拜死爹了吧?

  “爹,你應該感謝那個壞蛋啊。”

  大俠雙目脫窗,一臉不可思議。小人兒徐徐嘆氣,有些同情地看向猶未開竅的自家老爹。

  “如果不是那個倭奴,被扁死的就是爹了啊,畢竟那個倭奴頂著爹的臉啊。”實際上娘想揍的是爹爹吧,其實她很理解娘啊,真的。

  噗——一記不雅的哧聲,隨後是震天動地的狂笑。

  “哈哈哈哈哈!”

  月牙眼眯成了一條fèng,小人兒轉眼間被自家老爹抱在懷裡。

  “阿牛啊阿牛,”某大俠啼笑皆非地看著她,“是爹不好,不該跟你說這些,你小小一個孩子怎會懂得大人的情感呢。”

  爹又來了,抹不開面子就賴她不對。

  “阿牛,”俊朗的面容難得正經,某大俠目波沉斂地看著她,“眼可以騙人,但心不會。若你娘認不出為父,便不會有你了。”

  “那事後爹為何沒給娘解毒呢?”

  樹影斑駁,葉間餘光化為一泓春水落入那雙放大版的月眸中。

  “若爹當日趁虛而入,今日也不會有阿牛。”

  趁虛而入?剛才爹明明說他就是娘所中之毒的解藥麼,怎麼又變了,小人兒滿眼不信。

  某大俠不以為意,只摸著她的頭輕嘆,“哪一天阿牛懂了,哪一天便是你出嫁的時候了,唉,真不舍啊。”

  耳邊,嘆息聲似乎未絕,秭歸系好髮帶走出屏風。

  礎潤知雨,月暈知風,這天沉悶得很像是隨時要下起雨來。推開房門透氣,她一時愣在原地。

  多日不見的某人站在門外,也不知站了多久。

  “子愚,你怎麼來了?”她問。

  那人也不答,目光掃過屏風後的浴桶,最後落在她濕潤的烏髮上。

  “子愚?”

  那人回過神,反問道:“怎麼,秭歸不想我來?”

  “哪會?只是這天色漸晚……”

  “正是晚了我才能見到你啊。”那人面帶春風,又帶點無奈。

  秭歸目波平平,看向自己被捉住的手。

  “白日裡有你幾位師兄守著,我就算想見你也無法啊。”

  眉頭為不可見地一跳,秭歸反手捉住他的手腕,抬起頭來,“是我疏忽了,勞子愚夜間探訪,先進屋說吧。”

  “好。”

  衣影斑斕,燈豆昏黃。

  秭歸撐起木窗,將一角風燈掛上,轉過身只見那人倒了兩杯茶來,目有風雲地看著她。

  “怎麼,有什麼不對麼?”她看著自己的一身衣。

  “秭歸真是個美人啊。”那人答非所問,語音略顯喑啞,“比白日裡見的,更添一番風味。”

  她挑眉坐下,一碰茶盞,“瞧我,怠慢子愚了,這茶水涼了,我去換一壺。”

  剛要將那盞茶潑掉就被人按住。

  “有情飲水飽,涼水熱水有何區別,就算這是杯毒酒我也甘之如飴。秭歸,我的心你是知道的。”那人曖昧說著一口飲下冷茶,又睇向她的那杯。

  “子愚都這麼說了。”她亦仰面喝下那盞茶。

  “好!”那人拊掌笑道,眉宇間帶上誘惑,“看來秭歸對我也是情同此心啊。”

  “自然,子愚投我以木瓜,我自然報之以瓊瑤。”她一轉美目,“不知子愚想要怎樣的美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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