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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酒師調了杯白俄送到良曦和手邊,在背景音樂下隱約聽到他說話,「先生,一位女士的贈飲。」
良曦和順著調酒師手指的方向看去,人影繚亂,最終也沒看清是哪位,只好轉回身又端坐回高台邊。
身形還未穩住,側旁就有一人撲撞在吧檯上,發出咚的一聲響。
側眸就見剛才稱霸舞台的駐唱兼Dancer攤在他身旁座位上,只聽剛才的聲音應當撞得不輕。
這架勢,像是,喝多了。
剛想看看他醉死沒有,這位就從吧檯桌面抬起了頭直視著良曦和,神情並不帶半分傷感或是落寞,就是單純地酒後發懵。
剛才少年人被隱在黑暗裡的半張臉孔,清絕俊朗,雙眉細密,在酒吧迷幻的燈光下,猶如弦月微揚,鼻峰挺拔,瞳孔也泛著偏褐色的光。
他用一種陌生的,帶有審視性的眼光看著良曦和,他看不大真切,只覺得眼前人額前的碎發下似乎是一雙帶電的桃花眼,絕對讓人印象深刻。
這是被灌了多少啊?
良曦和蹙眉,下意識地想離遠一些,但被那人壓住了袖子,俯身用了些力氣把自己的衣服抽離出來。這短暫的靠近間卻覺得他身上並沒有什麼難聞的酒氣,而是舒爽的氣泡酒味道。
終於,那條小蠻腰有了下一動作。
他旁若無人地把手伸進自己的領口,胡亂地摸著,半晌抓出了一把亮色的彩帶條。
這是怎麼撒進去的?
良曦和眯眼間,似乎在腦中過了幾個不是很健康和諧的畫面。
再仔細看了一眼這個舞池精靈的樣貌,雖然燈光迷亂,他的眼神也迷離恍惚,卻還是給人一種年紀小的單純樣子。
大概也就是在成年的邊緣吧。
似乎是酒精的作用,舞池精靈有些神志不清地把彩帶條撒在了眼前人的黑髮上。
良曦和靜靜地看著彩帶從自己頭上飄下,然後鋪落到了地面,好脾氣地開口問:「什麼意思,兄弟?」
少年不答,接著伸手掏領口,又掏出一個夜光的塑料手環,仍是不容分說塞進良曦和懷裡,然後接著再掏。
「……」
一個醉鬼有點腦殘,還有點……可愛。如果不是真醉得離譜,就是在故意引人注意了。
雖然長相身材沒得挑,但在夜店這種地方,良曦和肯定是沒興趣被這樣撩扯的。
更何況,是個男的。
就在他打算不計較直接走人時,少年從衣服里掏出兩張百元鈔。
被鈔票甩到臉上的時候,良曦和的神色終於從不解轉為瞭然,目光直直地落在少年臉上,語氣頓悟般:「我知道了,你想買我。」
但我就值兩百?
開什麼玩笑啊,大兄弟。
良曦和還沒再說什麼,一個路過的禮賓員就上前來架了舞池精靈一把。
「不好意思,這位客人,我們駐唱喝多了。」
「沒事。」良曦和把兩百塊錢從地上撿起來遞還給禮賓,「回頭等他酒醒了,告訴這小子我不賣。」
禮賓的神色在那一刻詫異極了,半晌才扶著人點頭道:「實在抱歉。」
良曦和擺了擺手從高台椅子上下來,留下那杯還沒動的白俄到衛生間的路口去等他的表哥。
表哥和舍友剛出來就看見倚身在一邊的熟悉背影,一時疑惑,「你也要去衛生間?」
良曦和回身對著他搖了搖頭,「不去,走嗎?困了。」
今天也坐了很久的車,明天也還要早起,自己並不打算在這個地方買醉太久。
「啊。」表哥狐疑地應了一聲,也不知道他突然間的怎麼了,只當是呆膩了,「那就走吧。」
三人剛走到樓梯口就被訂台經理給攔了一下。
穿著制度的經理展著招牌式的笑容道:「實在不好意思,剛才給這位先生造成困擾了,為表歉意,給先生和兩位朋友做了消費免單,剛剛支付的訂單費用已經原路退還了,往生Club祝幾位生活愉快,歡迎下次光臨。」經理說完就做了個請慢走的手勢。
「臥槽,你幹什麼了?」表哥下樓梯時還驚訝著,不就是去了一趟衛生間的時間嗎?居然被往生做了免單了。
身邊這人沒喝多啊,應該不會做什麼酒後亂性的事情吧。
「什麼也沒幹。」良曦和隨口應。
表哥一臉懵逼,「什麼也沒幹人家給你免單?瘋了吧。」他抬手擋了一下,放低聲音接著說:「知道往生老闆是什麼人嗎?在這地方動手推侍應生一下都得賠到八千才能了。」
良曦和笑笑,他又不會真的去踹了Dancer的小蠻腰,「那估計是他們駐唱面子大吧。」
「駐唱?」表哥不明所以。
「恩,那小子剛才要買我來著。」
「草。」表哥壓低聲音笑罵了一聲,「你特麼能不能別這麼招蜂引蝶。」
第3章
凌晨四點是往生最沉寂的時候。
岑寧剛在休息室里睡了一夜,這會邊活動著脖頸邊從樓梯上慢步走下來。
店裡早已經沒有客人了,調酒師也下了班,卻還有個熟悉的背影趴倒在吧檯邊。
繞過凌亂的客台朝著那身影走過去,看見兩個年輕的服務生正在一旁清理客走後的狼藉,便開口問著:「這傢伙怎麼睡在這兒啊?」
「應該是被駐唱團灌了酒。」其中一個男服務生瞥了一眼少年安靜的睡顏,輕聲揶揄:「葉少三杯倒的名號在咱們店裡挺響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