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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默焦躁的扒了扒頭髮,他誘騙安寧見面,只為了挽回這段感情。他對安寧說出那番話並不是他的本意,那個時候他是個被妒火燒身失去理智的男人,他以為和時娟合作,只不過是各取所需,他從來沒有想過會因此害了安寧。“最毒婦人心。”從小所受的良好教育讓他再罵不出比這更惡毒的話。

  對時娟來說這話不痛不癢的,她早就豁出去了,從她父親鋃鐺入獄的那一刻起她就什麼都沒了,為了報復甦曠她什麼都做得出。她目光掠過蘇曠和沈默,又回到安寧身上。柔柔的說:“你真幸福,有兩個出色的男子這樣愛著你,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她的聲音越來越輕柔,卻讓安寧不寒而慄。時娟眼角的餘光瞥過正朝她緩步靠近的蘇曠和沈默,臉上不動聲色,她輕輕的撫摸著安寧的長髮,嘴角的笑意加深,眼中卻漸露凶光。

  安寧忍不住打了個冷戰,失聲尖叫,發出的是一串串破碎的音節。

  “去死吧。”時娟高舉匕首狠狠的扎了下去。

  安寧閉上眼睛,罷了,也許就這樣去了,反而是種解脫。預想中利器進入身體時冰涼觸感並沒有來臨,她已經被連人帶椅推開,她重重跌到地面的同時,一記壓抑的悶哼聲傳進耳中,她別轉過頭,進入她視線的是時娟的驚慌失措,沈默的失魂落魄,還有蘇曠蒼白但含笑的臉。

  時娟這一下是用盡了全身的氣力,匕首深深沒入蘇曠的腹部,僅剩刀柄還留在外面,他身下的血大片大片的蘊開,血泊之中,他靜靜的躺著,目光溫柔的投she在安寧身上,艱難的向他伸了伸手。

  安寧心中大慟,大滴淚水無聲滑落,但她倒在地上沒有辦法挪動半分。

  時娟先是看了看自己的手,再是“哇”的大叫一聲,跌跌撞撞的跑出了門。

  沈默如夢初醒,他無暇理會落荒而逃的時娟,三下兩下給安寧除了繩索,並且迅速報警和撥了急救電話。

  再一看,安寧和蘇曠雙手交握在一起,安寧淚如雨下,緊緊的抱住蘇曠,口中不停的說:“你撐住,救護車馬上就來。你會沒事的,你一定會沒事的。”

  蘇曠沒有血色的臉上漸漸綻放出笑意,但眼神愈來愈渙散,他拉下安寧在她耳邊虛弱的說道:“安寧,我愛你。”說完,他帶著滿足的笑容,頭一歪,失去了知覺。

  我愛你——這是蘇曠昏迷前留給安寧的最後一句話。

  在將蘇曠抬上擔架並看著救護車疾馳而去且向警方提供線索後,沈默離開了現場。經歷了剛才驚心動魄的一幕,他忽然明白,他愛安寧,這毋庸置疑,但卻遠遠比不上蘇曠。在安寧性命攸關的一瞬間,他曾經想過要救她,但僅僅是一念之間他便退縮了。只有蘇曠,把她看的比生命還重要。

  他終於知曉,愛一個人是希望她平安幸福,而不是占有。

  手術室的燈持續亮著,一群人走出來又一群人走進去,安寧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只是手足冰涼,第一次,她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懼。她也曾在鬼門關走過一遭,現在她可以完全體會到父母當時的心情。最在乎的人在死亡線上掙扎,自己除了干著急別無他法,這怕是最痛苦的煎熬。

  鼻息間滿是消毒水的氣味,觸目皆是白色,備感淒涼。

  劉慧的手一直堅定的握住安寧的,“好人會有好報,蘇曠一定會脫險的。”劉慧接到安寧的電話後就直接趕來醫院,陪著她靜靜等待手術結果,幸好還有她給予信心。

  “哪位是傷者的家屬?”不知什麼時候,手術室的紅燈熄滅了,走出的醫生摘下口罩問。

  安寧渾身一顫,劉慧把她往前推了下,搶著說:“她是傷者的女朋友。”

  醫生點了點頭,“他傷的很重,”安寧臉色大變,身體一晃,醫生擺手道:“你別急,聽我說完。幸運的是匕首刺入的不是要害,再偏一點,就是心臟部位了。”

  安寧渾身虛脫,腳就快站不住,醫生頓了頓又說:“儘管他還處於昏迷狀態,但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

  安寧緊繃的神經一下鬆弛下來,軟軟的靠著劉慧,手還在顫抖。

  劉慧吁了口氣,沒好氣的瞪了那醫師一眼,“你就不能一次把話說完嗎?”

  醫生斜睨她,一本正經的說:“作為主刀醫生,我有必要把情況和家屬說明……”

  劉慧截斷他的話:“停,那我們什麼時候可以看他?”

  “等麻藥過去,就會把他送進普通病房,到時你們就可以去看他了,但是,他身體還很虛弱,需要休息,你們……”

  “小安子,我們走。”實在聽不下去了,這人長的還不賴,怎麼這般囉嗦,劉慧拖起安寧就走。

  那醫生挑起一個痞痞的笑容,望著劉慧的背影,出神了許久。

  過道上,劉慧遞給安寧一杯熱牛奶,“就算不喝,暖暖手也好。”

  “謝謝。”安寧接過,感激的說。

  “醫生都說他沒事了,你還擔心什麼。”

  安寧正要答話,電梯門開了,肖雲閣走出,看見安寧楞了下,“我找了你一晚上沒找到你,你怎麼在這裡?”

  安寧唇動了動,蘇曠和她的關係她又該如何對他闡明。

  “不說這個了,”見安寧似不願提及這事,肖雲閣也不會勉強,他心情極好的說:“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關信醒了,我找你就是為了這事……”

  “你說什麼?”安寧站起一下拽住肖雲閣的衣袖,沒等到他確認之前她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肖雲閣又重複了一遍,安寧飛也似的衝上樓梯。

  “電梯在這裡。”肖雲閣叫道,安寧充耳不聞。

  “你看她高興的連電梯都沒瞧見,”肖雲閣樂呵呵的調侃道。

  劉慧瞥他一眼,一五一十的將這段過往告知肖雲閣,毫無意外的看到對方目瞪口呆。

  這筆情債該如何償還?劉慧輕輕嘆了口氣。

  安寧俯身輕輕抱住了關信,話未出口,淚已然從臉頰滑落。

  關信張了張嘴,聲音微弱。他剛醒來沒多久,氣力還很弱。安寧湊上去,關信貼著她耳畔說:“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安寧抱著他不敢眨眼,生怕稍稍一動,眼淚就會連續不斷的湧出。

  關信抬手輕輕撫去安寧臉上的淚珠,“不哭,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嘛。”

  淚水止不住的往下落,關信越是勸說她的眼淚反而掉的越凶。關信手足無措的撫著安寧的髮絲,抬眼見到劉慧靜靜站在門邊,如釋重負的露出一絲笑意。他說不出話,便招了招手。

  劉慧會意的走到床前,拉起安寧,笑道:“關信需要休息,你就別在這丟人現眼了。”

  安寧接過劉慧遞過來的紙巾,抹了抹眼角。

  劉慧對著關信說:“我要把小安子借走一會,你不會介意吧?”

  關信笑著搖了搖頭。

  劉慧把安寧拽到門口,瞟了眼閉目養神的關信,悄聲說:“我剛去看了蘇曠,有一個對你來說不知是好還是壞的消息。”

  “什麼意思?”安寧不解的望著她。

  劉慧避開安寧的目光,“蘇曠他……失憶了。”

  醫生辦公室內。

  劉慧盯著醫生胸前的銘牌說:“施醫生,請問你貴姓?”

  那醫師忍住笑意:“鄙姓施。”

  “施醫生,是嗎。你是哪裡來的蒙古大夫,為什麼蘇曠傷在腹部,會失去記憶。麻煩你給解釋一下。”劉慧衝著他一陣吼。

  安寧怔怔的看著窗外飄飛的落葉,一言不發。她方才去看過蘇曠,蘇曠已度過危險期,精神狀況恢復的很好,唯獨遺失了關於她的那部分記憶。

  施醫生輕笑道:“我是外科醫生,不是腦科大夫,小姐你找錯人了。”

  劉慧惱怒的白了他一眼,扯起安寧的胳膊就往外走。安寧無知無覺的由著她,腦中一片混沌。

  “請等一下。”

  劉慧回過頭,“你良心發現了?”

  “對不起,我叫的是那位小姐,”施醫生指著安寧,鳳眼一挑,笑容懶懶的。

  劉慧氣的面紅耳赤,要不是還在醫院,她絕對會要他好看。

  施醫生視若無睹,徑直走到安寧面前,說:“失憶不可怕,現在醫學如此昌明,要恢復記憶並不是件難事。就怕是病人有意逃避,而選擇性失憶,那即便再高明的醫師也是束手無措。”

  安寧定定的注視著他,“你的意思是……他在逃避?”

  “小安子,你不要聽這蒙古大夫鬼話連篇。”

  安寧輕輕掙脫開,又問道:“是這樣嗎?”

  那施醫生淡淡笑了笑,不再說話。

  “你等著瞧,”劉慧氣鼓鼓的瞪他。

  “隨時歡迎你上門指教。”他坐下翻閱病例,不再理會她倆。

  安寧失神的眺望遠方,劉慧輕輕的摟住她的雙肩,搖了搖頭。她給不了她任何建議,只是無論她做什麼決定,她都會無條件的支持她。

  一個月後是蘇曠出院的日子。

  安寧一大早就來到醫院,走到熟悉的病房,她呆住了,那裡——已是人去床空。

  心沉了下去,手無力的垂下,在門口站了半晌,她才想起要去找尋蘇曠。一回頭,肖雲閣立在她身後。輕聲道:“他已經走了。”

  “去了哪裡?”安寧語調平靜的問。

  “他跟上頭申請調職,昨晚就離開了這個城市。”

  安寧點了下頭,她早知道會有今天,但沒有想到竟連最後一面蘇曠都吝於給予。她唇角微掀起,勉強一笑,緩慢的走出病房。在經過肖雲閣身邊時,她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說:“你告訴他,我會在這裡等他,一年兩年,十年二十年,我都會等他。”

  肖雲閣怔了下,小心的說:“安寧,蘇曠已經沒有你的記憶,你這樣會很辛苦的。”

  安寧垂眸,抬起頭時臉上已換上幸福的笑容,“沒關係,他沒有記憶,我會等他恢復記憶,我們一起等他。”她把手輕輕放在小腹上,在心底溫柔的說:寶寶,我們一起等他。

  故事到這裡已經結束了,蘇曠(江聿森)有沒有回來(我還是習慣稱之為蘇曠)抑或是他有沒有恢復記憶,都不再重要。

  重要的是曾經愛過,重要的是有愛就有希望,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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