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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仁迅速從地上爬起,執起手中的純鈞劍,擋下了怡劈下來的一劍,道:“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是你死還是我死,一切都是未知!”

  怡漠之疼得抱著身體蜷縮在一旁。

  遠處,火光影影,嘈雜的人聲不斷。

  怡素大笑著:“怡符衣,你今日註定要葬身在此,受死吧。”

  怡素放棄用軟劍,氣運丹田,凌空拍出一掌,直襲美仁的心口,出手快捷,身形利落,氣勢逼人,美仁感覺到勁風迫近,毫不猶豫,心頭一凜,身形一閃,疾退三尺。

  幾招過下,二人不相上下,怡素騰空又是一掌向美仁襲來,美仁反身同樣也是一掌,一掌打出,兩掌相遇,兩道截然不同的真氣立顯雷鳴之勢。

  怡素慘叫一聲,連連退居數十步之遙,她難以置信,方才美仁明明還是氣若遊絲的內力,此時竟然變得如此厲害。

  看著那攢動的火光,美仁深深閉了閉眼,在心中默念:對不起了,悅姨。

  再度睜開眼,美仁望著一臉慘白的怡素,道:“《天一聖經》 的下卷和上卷不一樣,它是門霸道的武學,但傷人要先傷己,你太過於愛自己,所以才沒法傷得了我。我要替悅姨完成她給我的最後一個任務。怡素,接招吧!”

  雙臂下垂,氣運丹田,一股明顯強大的壓迫氣流聚集在美仁的周身,就像是一個無形的巨大旋渦,隨著美仁掌勢的揮動,這股強勁的內力所帶出的掌風直襲怡素的心口。

  驟然間,眼前現出一道白影,美仁打出的這一掌,被這道白影給硬生生地接下了,那人的身子因這股強勁的掌力倒退了數十步,身體微晃了晃,便跌倒在地。

  “豫——”’怡素撲了過去,緊張地托起陰豫,“你為何要出來?我引開你們,就是想我和她兩人解決我們的恩怨,你為何要跑出來?”

  陰豫大咳了幾聲,笑容依舊很燦爛,對著怡素故作輕鬆道:“我天一族特有的合卺血酒可不是白喝的,只要喝下那碗酒,我陰家的男人,誓死都要用生命去保護與他同喝下那碗酒的女人。

  “豫,你為何要出現?為何?為何要替我擋下這一掌?嗚嗚嗚… ”

  “我沒說過……不喜歡你,至少你有一點比她好,就是……對我很熱情,我不喜歡……女人一直……孤傲又冷淡……唔——”陰豫吐了一大口血水出來,臉上的表情變得扭曲起來,“放她走……”

  “豫,你不要說話,你不要說話。來人啊,來人啊,快來人啊——”怡素抱著陰豫,放開了嗓子嘶聲力竭地尖叫著。

  美仁望著眼前的一幕,看到怡素那樣的傷心欲絕,在不停呼喊的模樣,她的嘴角不禁扯了扯,原來這丫頭也會有愛上人的一日。

  她又望了望陰豫,陰豫的嘴角不停地滲著血,可是依然還是衝著她笑,那笑容似在祝賀她,終於自由了。對陰豫示以一個難以置信的表情,她不停地搖著頭,一步步向後退去。

  在她快要支撐不住的時候,怡漠之又一次扶住了她。

  美仁輕輕地推開了怡漠之,在悅姨的面前跪倒下來,痛哭著:“對不起……”

  拾起她的純鈞劍,美仁拉起悅姨己經僵硬的屍體,費力地背起她,一步步往谷外走去。怡漠之立在那裡一動不動,左右望著,不知道是離開好,還是留下好。

  太陽升起來了,美仁抬眸望著這冬日下蕭殺的景色,眼前的景物越來越迷濛,衣裳的單薄,讓她禁不住打了個寒戰,終於腳下一軟,她跌了下去。

  悅姨的屍體也滑落在泥地里,她爬了幾步,想要再站起來,雙手雙腳根本就沒有多餘的力量。她的嘴角漸漸地滲出了絲絲血跡。

  傷人必傷己。

  因方才的那一擊,是她拼盡了全身的內力,她的筋脈,全被自己的內力給震斷了。她亦將是個快死之人,可是景哥哥還在杭州等著她呢。該怎麼辦呢?她連要對他說一句她愛他都有機會了……

  她的手往悅姨的臉緩緩地伸去,就在要觸碰到悅姨臉的時侯,她的手被人緊緊地給握住了,隨即整個身體被人給抱住了。她的嘴角綻開了一絲笑容,是驚喜,是欣慰,是愛,那樣熟悉的感覺只有景哥哥。

  她輕啟口,低低地喚了一聲:“景哥哥…… ”

  “為何你要不聲不響地就這樣跑了?為何不告訴我,既然你將自己的終身要託付給我,為何還要瞞著我?”男兒有淚不輕彈,再也抑制不住,景升滾燙的淚水滴落在美仁的臉上。

  “對不起,天一谷是個吃人的地方,我不知道我是否還有可能走出那裡。”她伸出手,摸向眼前這個讓她又愛又恨又滿心牽掛的男人的臉龐,為了趕著來天一谷,素來愛乾淨的他竟然允許臉上長滿著青青的胡植,她笑著,“悅姨,她還是疼愛我的,可是我救不了她。”

  “你給我閉嘴,什麼都不許再說了,給我把這個吃下去。”景升掏出懷中的瓷瓶,顫著手,倒出裡面的天山雪蓮丹,餵給了美仁。

  “景哥哥,你的三媒六聘準備了嗎?”其實她吃什麼都沒用了,她的心脈己斷,她好想對他說聲對不起,她不能做他的新娘子了,看不到他為她準備的三媒六聘了,可是她好自私,這樣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抑制不住,眼淚順著眼角不斷地滑落。

  “沒有三媒六聘,因為你是個不聽話的女人,對付你,只能將你用綁的,真接綁回去。”因為心疼她,景升早己泣不成聲,唇貼著她的。

  沒有準備就好,省得準備好了,她也看不到。

  “景哥哥,我有沒有對你說過我好愛你?”

  “沒有!我現在以相公的身份命令你,你要一直說你愛我,罰你從這裡一直說回杭州。說你愛我! ”景升抱著她往著前方一直奔去。

  “好的,景哥哥,我愛你。帶我回去吧,回我們的家。

  “再說。”

  “景哥哥,我愛你。到了杭州之後,三媒六聘還是一樣都不能少。”原諒她的自私吧,就算是死了,她也不要他忘了她。

  “大聲的說。”

  “真的好愛你… ”

  “不許睡,繼續說。”

  “愛你,景哥哥”美仁掀了掀沉重的眼皮,望著那讓她眷戀的面容,她不想讓他親眼看著自己死去,就當她是睡著了好了,強顏歡笑,緩緩啟口。

  “景哥哥,我好累,我想先睡一覺。你答應我,待我再睜開眼,你就要帶我回到陶然居了。呵呵,我先睡了……”

  “……”

  終

  脫去白衣的他,身著了一件大紅喜服,他望著寒玉床上同樣身著大紅嫁衣的妻子,緩緩地在床沿坐下。

  執起她的縴手,溫暖的掌溫提醒著他,她還在沉睡著。

  將她的手掌貼在唇邊,他柔聲道:“你食言了,你說過王佳如休了我,你一定會告訴我你給孩子取了什麼名字。你食言了,你說過七日之後,我就會回杭州,你要嫁給我,做我的新娘,可是你卻讓我整整等了六年。你食言了,你說我帶你回杭州,回陶然居,你就會睜開眼。”

  “三媒六聘,己經備好了整整六年,只為等你睜開眼來驗收,看看是否滿意。”

  沉默了許久,他別過臉,望著那空無一物的清水池,那裡,七朵蓮花全都摘下了,也全部餵給她吃下了,可是這七朵號稱能讓人起死回生的七色蓮,並未能讓她睜開眼。魚

  他深深地閉了閉眼,迴轉頭,強扯了一抹笑意,道:“我給過你機會了,現在我反悔了,我要收回三媒六聘,沒有八抬大轎。你不醒來沒關係,那我就用山寨土匪最直接的搶親法子,不管你願不願意,你都得嫁給我。

  他端起面前的酒盅,含了一口酒,抱起她,對著她的唇,緊緊地貼了上去,直到口中的酒餵了下去,他又含了一口,再度貼上她的唇,真到將兩個懷盅的酒全部喝完餵完,許久,他才離開了她的唇。

  “合卺酒喝完了,你永遠都是我的人了,無論你是生是死,你都逃不開……”他以指腹輕輕摩挲著她的粉頰,沿著她的眉,她的眼瞼,她的鼻骨,再到她的唇,心中湧起一陣悲涼。倏然,他握住她的手,緊緊地,啞著嗓子,責難道,“你難道真的就要這樣一直睡下去嗎?你甚至還沒有給悅姨上過一柱香,她的,還有你娘、你爹、你婆婆,你這個做女兒的,做人媳婦的香也沒有上過柱。永安,還有人等你去敬媳婦茶,和我一樣,整整等了六年。瞧瞧,等你這杯媳婦茶多不容易,甚至準備好的紅包都沒處塞。”寶

  “清風最後斷了的弦你也不去換,你想留著給誰幫你換?每次都是我將琴弦換好了,再抱著它去找你,一臉哀求似的將清風交給你,求你收下它。”他頓了頓,望著不遠處的清風,那根弦,自六年之前斷了之後,他就一直沒有換,甚至女兒美人練的琴都是他另外給尋的一把好琴,因為他在期待這個沉睡的女人能夠甦醒,能夠親自換上,他收回目光,方道,“好,可以,這次我可以去換,但你要醒過來,親手接過清風……”

  懷中的女人依舊沒有睜開眼的意思,他深吸了口氣,又道:“不是我嫌棄你笨手笨腳的,可你那對鴛鴦戲水圖繡了一半就丟在那裡,繡得雞不像雞鴨不像鴨,就連美人都常常拿你的這個繡圖笑話你。所以,你要醒過來,好好的練練你的刺繡,別讓女兒看扁了。你說你要給我繡件披風的,不過事先聲明,那種半雞半鴨的怪鳥我是不會收的。還有,你的純鈞劍,我天天看著它很礙眼,你再不醒來,我不會幫你再收著,我要賣了它,讓你永遠都找不到它……”

  終於,他說不下去了,將臉埋進她的手掌之中,忍不住地哽咽著,絕望的眼淚衝出了眼眶。心痛得無法呼吸,望著眼前依然沉睡的她,他感到無力,自始至終都是他一個人的訴說。六年了,整整六年了,他都沒有放棄過,可當那七朵蓮花全部餵給她吃下之後,她依然還是這樣的睡著,而對他的深情守候,她就是這麼狠心地無動於衷。寶

  他一直在期待著奇蹟會出現,直到這一刻,他徹底絕望了,胸口的痛楚越來越大,越來越深,他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再撐下去多久。

  深深地閉起眼,將眼中的淚光全數壓了下去,他睜開眼,深吸了幾口氣,方平復下來。

  “己經立春了,百花爭艷,楊柳扶風,你有多久沒有見到了。走,我們去踏春。”淡淡一笑,卻是苦澀無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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