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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心裡,除了和屠蘇一樣的在為白流的情況擔憂之外,還有這一份無法言明的絕望和痛苦。

  比起屠蘇,他更清楚師尊那番話所代表的含義。

  師尊他…所悟的道,乃是忘情之道。

  忘情,忘卻前塵往事俗世牽絆,心中唯留對劍道的追求…師弟他,是要忘了和他的情念嗎?陵越感覺自己的靈魂仿佛被割裂成了兩半,一半在祈禱著白流能順利悟道,平安無事,而另一半卻…

  一想到師弟會拋卻自己…

  他就無法自持的想著,若是師弟悟道失敗就好了。

  哪怕、哪怕是會變成凡人,那樣的話,他還能和師弟在一起。他知道這樣的念頭是自私的,可是在師弟會忘卻和自己的情念的可能下,他真的沒辦法不生出這樣的想法。

  陵越想,若是白流修為散盡變成了凡人,那他便不顧一切的拋開所有的責任和束縛,和師弟一起下山,像一對平凡人那樣,執手不離。

  但是這樣的結果,師弟他,一定不願意接受吧?

  師弟他那麼傲氣的人,怎麼能忍受自己變成一個廢人?

  緊緊握著手掌,陵越狠狠的壓下心頭的苦澀,再次抬起頭,臉上已經是一片平靜。

  就這樣…順其自然吧。

  不管師弟能否悟道成功,他都會竭盡全力的守在師弟身邊,哪怕傾盡一生也無法和師弟執手,他也,心甘情願。

  第114章 卷三 心魔糾纏

  ‘很好,小傢伙你以後就叫玉天寶了,記住你的名字。’白衣男人神色莫測的俯身看著面前的小孩兒,帶著幾分威脅的說道。

  ‘真沒想到,天寶竟然還有這麼不一樣的一面啊。’看到和印象中截然不同的少年,玉羅剎危險的眯起眼角。

  ‘沒想到天寶竟然這般熱情,爹爹還真是被嚇著了呢~’那烏龍的一吻過後…

  ‘我全家除了我只有你,所以夫人,你就陪為夫一起穿吧~’身著紅衣面容邪魅的男人惡劣的對著他笑道…

  魔教總壇,男人冷靜而殘忍的剖析著自己的自己的感覺,苦澀的對他說,你並不愛我。

  所以你我之間,需要一個分量足夠,能讓他安心的牽絆。

  所以,成親吧。

  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

  男人一直在改變,為他學會了容忍,為他學會了放下高傲,為他一時興起的一個念頭不辭辛勞的陪他登上毫無人煙的雪山之巔,陪他一起在徹骨寒風中一起欣賞漫天純白。

  多年後,男人已經不復青春,頭髮花白,保養得當的臉上也爬上了難看的皺紋。

  在生命終止之前,男人還在對他說著我愛你…哪怕你終其一生,或許都沒有愛上我。

  在失去的那一刻,他似乎是哭了。

  不愛嗎?

  那麼多年的相濡以沫,那麼多年的陪伴,他怎麼可能無動於衷?

  愛吧…可是我們之間的距離,卻不止是天涯海角,而是相隔整個世界。

  那句我也愛你,終其一生,他終究是沒能說出口。

  玉羅剎…永別了。

  ‘哥哥叫南宮流,弟弟南宮靈,夫君你說這個名字怎麼樣?’戴著面紗的女人眉眼彎彎的倚在丈夫懷中,看著床上的兩個小不點兒說道。

  ‘哥哥最好了!’小小的男童咧著嘴,緊緊的黏在身邊的男童身上。

  已經長大的男童身高已經比自己的哥哥高出了一些,卻還是像小孩子似的,黏黏糊糊的拉著哥哥的手,一臉幽怨,對忽然決定要離家修行的哥哥說,“哥,你怎麼能丟下我?”

  城門外,離家已久的少年騎著馬有些漫不經心的看著路邊的風景,忽的,不遠處,一道白影快如閃電的朝著馬上的少年撲了過去。

  緊緊的抱著身前的人,白衣少年拖著嗓子甜膩膩的叫著他。

  心思暴露的那一晚,看著決意要離開自己的人,少年卑微而絕望的哀求著他不要離開,說著自欺欺人的誓言。

  後山,第一次清醒狀況下的親密纏綿,看著在情慾中掙扎淪陷的人,已經不能成為少年的南宮靈滿眼快要溢出來的痴迷和愛戀,屈膝俯首,帶著他一起墜入欲望的深淵。

  只為了能得到他的一句誇讚,貴為丐幫少主的南宮靈學會了做飯洗衣按摩…

  為了能留下他,南宮靈跪在任慈身前,求任慈將丐幫幫主之位授予白流。

  在他落荒而逃之後,南宮靈丟下所有的事情,不遠萬里的一路追尋,哪怕是面對再危險的絕境,也絲毫不曾放棄。

  以為他遇難的那一刻,南宮靈跪在漫天黃沙之中,一遍遍絕望的呼喚著他的姓名,在找到他的時候,那雙眼中,閃爍著無法忽視的狂喜和苦澀。

  “你這輩子都別想甩開我!你去哪兒都就跟到哪兒,就算是死了,我也會跟到黃泉幽冥糾纏著你!這次你別想再躲了,只要我還活著一天,就絕對不會放開你了!”

  然後,南宮靈用一輩子的時間驗證了這番話的真實性。

  一輩子的糾纏和追逐,直至生命終結。

  “哥…你愛我嗎?”

  十指交纏,氣息衰弱的南宮靈小心翼翼又滿含期待的問他。

  “傻瓜…”摟著已經消瘦衰老的南宮靈,他低頭,在對方期待的注視下,笑道:“我愛你。”

  或許這份愛更多的是親情,但是我是愛你的。

  只是,如果有來生的話…阿靈,再也不要再遇到我了。

  年少相識,並肩前行,朝夕相處,心動,只是一瞬間的事。

  第一次主動想要和一個人在一起,第一次主動告白,第一次那麼迫切的想和一個人相守…白流是那麼堅定,卻又帶著些惴惴不安的,為了這個目的而努力著。

  他知道,陵越是矜持而自律的。

  所以哪怕一直都是他主動表達,哪怕偶爾也會有不安,他也不曾真正介意過。

  喜歡上一個人,合該就是這樣的,哪怕對方有再多的缺點和不足,他也願意包容和理解,就像曾經玉羅剎和南宮靈對他那樣。

  白流知道,自己其實是個有很多缺點的人。

  他脾氣不好,心眼不大,暇眥必報,還很任性。

  他知道,在他包容陵越的同時,陵越也一直都在包容著他。

  白流原以為,就這樣下去,自己會和陵越繼續平平淡淡的攜手同行。可是他太貪心了,偶爾在平淡之中,他也會升起一絲抱怨之意來。

  陵越實在是太刻板了,哪怕是同樣喜歡著他,陵越卻仍然能保持著足夠的自律,鮮少主動親近與他,大多時候,連牽手和親吻,都是他主動去做的。

  時間久了,白流怎麼可能丁點兒都沒有不滿?

  他想要陵越更愛自己一些,只對自己溫柔,心裡眼裡都只有自己一個。

  這樣貪心的同時,還有一絲絲的不安,在不知不覺的時候滋生壯大。

  他背負著不能對任何人透露的秘密,擔負著關乎生死的任務,雖然嘴上總是說著無所謂,但是心裡怎麼會真的沒有壓力?

  任務的限期一點點減少著,對這個世界和陵越的不舍卻越來越多,這樣的焦慮,在面對陵越退縮的態度時,和心裡滋生許久的不滿與不安,終於引起了他的爆發。

  說是爆發,其實也是一種發泄吧。

  他迫切的需要一個發泄的機會,把心頭所有的負面情緒宣洩出來。

  可是白流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自己的這次爆發,竟然會造成心魔的誕生。

  三世的磨礪,在力量強大的同時,他累積的負面情緒也同樣越來越多,再加上融合仙靈之力不久,還沒來得及融合這股力量…心魔,便是藉由著這絲仙靈之力和他的負面情緒,侵入了他的靈魂。

  在和心魔抵抗的過程中,白流看見了自己的曾經。

  他看著曾經和自己共同度過一生的那些人,一度迷失了神智。

  不可否認,那些曾經的記憶,真的很美好。

  或許有過不好的事情,但是大多數時候,和那些人在一起的時候,他是幸福的。

  當初為什麼會和系統芥蒂契約呢?

  白流依稀回想起最初的自己,那時候的他,外表光鮮,身家不菲,也有過一些朋友和追求者,在世人眼中,大概是屬於那種含著金湯匙惹人羨慕的人吧。

  可是他一直都很空虛。

  現世的繁華和迷亂,人性的自私和複雜,讓他時常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忍不住去想,如果,他能重新再來一次的話,是不是可以活的更加精彩和充足一些呢?

  他不想在追逐金錢和名利了。

  他想要…想要體驗一下,真正的友情和愛情的滋味。

  在真的有這樣的一個機會放在眼前的時候,白流絲毫沒有猶豫的,就答應了系統的要求。

  後來,在任務中,他確實是實現了自己的願望。

  他認識了一些像陸小鳳這樣的朋友,可以生死相托,不帶任何利益關係的朋友。他有了像西門吹雪這樣的兄長,可以盡情享受著無私的親情和關懷。他有了像玉羅剎這樣的愛人,執守一生,白頭到老。

  還有什麼好不滿足的呢?

  他一開始的目的,不正是擁有這些感情嗎?

  既然已經都擁有過了…那為什麼…還會不滿足?!

  “你在怨恨啊…”

  內心世界中,一道聲音如是說道。

  “好不容易得到,可是卻要強行割捨…不停的前進,無法停下腳步,一次次的擁有那些感情,可是卻始終無法真正的結束…你恨嗎?”

  恨嗎?

  白流的身體有些顫抖,緊閉的雙眼從眼角流出一行淚水。

  怎麼能不恨?!

  我恨我自己,恨我自己為什麼不能停下來,為什麼要看著他們一個個離開自己的世界,卻連結束生命一起陪同的勇氣都沒有!

  “你看,這樣的生命還有什麼延續下去的意義呢?”

  “想想玉羅剎,想想南宮靈…他們都在等著你呢,就像你記憶中的那樣,哪怕是死了,他們的靈魂也依舊徘徊在黃泉岸邊,始終在等待著你的陪伴呢…”

  玉羅剎…阿靈…

  “你還在堅持什麼?放棄吧!”

  “只要放棄了!你就立刻能結束這無盡的痛苦和煎熬了!你可以回到他們身邊,和他們繼續相依相守…放棄吧!”

  放棄…

  仿佛看到了玉羅剎和南宮靈的身影浮現在自己面前,然後一點點的遠去,白流想要伸出手抓住他們,可是身體卻絲毫不能動彈,連聲音都無法發出來。

  不…不!

  別丟下我一個人…

  “啊——”看著消散在自己眼前的兩人,白流仰起頭,痛苦又無助的掙扎了起來。

  “你看…你又失去了他們呢…”

  “為什麼不抓住機會呢?你知道的,只要說出放棄,你就可以抓住他們…那麼現在,你還有最後一次機會。”

  陵越的身影出現在白流面前,臉上帶著淺淺的溫柔笑意,對著白流伸出了手,“師弟,跟我走吧。”

  不能…不能再失去了…

  白流想要伸手抓住陵越的手,可是身體卻仍然無法動彈,他忽然想到了什麼,張開嘴,吐出兩個字——“我…放…”放棄。

  只要放棄了,他就能抓住眼前的人了。

  最後一個字吐出之前,一道機械化的聲音忽然響起,打斷了白流未說完的話語。

  ‘宿主精神力崩潰…緊急保護措施開啟…’

  一股強大的精神力如同一道清泉一般,忽然沖入了白流混亂不堪的神識之中,一點點的將他躁動的情緒撫平,喚回他的理智。

  ‘宿主神識恢復…消耗積分三萬六千點…’

  陵越…

  有些恍惚的看著眼前的身影,白流忽然露出了一抹笑容。

  不會再失去了,只要不放棄,就能永遠在一起了呢…

  所以,我怎麼能放棄呢?

  外界,白流的身體忽然晃動了一下,一雙緊閉的雙眼,緩緩的張開…嘴唇微微張開,一聲微不可查的嘆息溢出。

  就是因為不能失去了,所以,才不能放棄啊。

  ‘恭喜宿主度過心魔歷練,悟得‘堅守本心’之道,達成成仙任務。’

  ‘成神任務完成,宿主獲得獎勵…’

  第115章 完結

  在白流睜開眼睛的那一刻,一股從天而降的強大仙氣徑直突破了天墉城的防護結界,徑直朝著後山洞府的方向落去,然後在一瞬間的收斂過後,一股懾人的威壓以後山洞府為中心,迅速蔓延開來。

  就連已經成仙多年的紫胤真人也險些被這股威壓壓制,更何況是天墉城上下的無數弟子?

  在這一波恐怖的威壓的襲擊中,眾多天墉城弟子都面色蒼白的癱倒在地,就算能強行保持著站立的人,也支撐的十分艱難。

  可是就在天墉城上下亂成一團之際,涵素真人和一眾長老卻絲毫都顧不上處理這些問題,而是喜不自禁的看著後山的方向,激動到無法言喻。

  成了…成了!

  “哈…哈哈哈哈!好!”涵素真人極為失態的大笑了起來,“太好了!我們天墉城,終於又有了一位劍仙!從此以後,還有哪個門派能與天墉城一爭高低!”

  兩位劍仙同時在世啊!

  這樣的情形,沒有任何一個門派能和他們天墉城相比!

  “好好好…”丹房長老激動的點著頭,嘴裡一疊聲的應好。

  向來不苟言笑的戒律長老此時也是滿面笑容,哪裡還有一分往日的嚴肅模樣?不過比起激動到難以自持的涵素真人和丹房長老,戒律長老顯然還是要更冷靜一些,感覺到空氣中的那股威壓緩緩退去之後,他便立刻看向涵素真人。

  “天墉城喜得新劍仙出世,掌門真人,這件事也該昭告天下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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