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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怎麼生出你這麼個蠢貨。」

  「狗高考都比你考得好。」

  姜妍每天都能聽到林菀在房間裡低聲咒罵她,她不生氣,只覺得氣急敗壞的母親像個跳樑小丑一樣可笑。

  每每看到姜妍嘲弄的表情,林菀就會怒不可遏地拿起手邊的東西砸向姜妍。

  姜誠禮出差回來的那一天也是如此。

  客廳里充斥著污言穢語和衣架抽打在身上的聲音,那一聲輕得幾不可聞的開門聲被林菀的聲音淹沒。

  姜誠禮知道妻子打過女兒,但親眼看到妻子猙獰的面目時,他呆愣著站在門口,手裡的公文包「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林菀停下手裡的動作,冷冷地掃了一眼之後又狠狠地甩下衣架。姜妍看出姜誠禮沒有任何要阻攔的意思,她低垂下頭嘲諷地笑了笑,然後當著父親的面,在衣架落到身上的同時還給了母親一記響亮的耳光。

  手掌被震得發麻,姜妍看著父母不可置信的表情,心裡莫名生出一絲暢快。

  第一次體會到打人是這麼快樂的事情,姜妍忽然能理解母親的行為了,她許久不曾出現過波動的心,在那一刻猛烈地跳動起來。

  從那之後,姜妍的生活徹底陷入了混亂。可最後先退縮的那個人,又是姜誠禮。

  姜誠禮沒有管林菀,他把姜妍帶去了精神病院,做了一堆的檢查,最後得出結論,姜妍有病,可能是精神分裂症。

  那個時候姜妍的病症還沒有完全有定論,第一次做檢查,姜妍的病歷上還寫著「可能」兩個字。但不論上頭寫著的是什麼,姜誠禮帶姜妍去精神病院以及姜妍有病的事情還是在姜家親戚之間傳開了。

  在姜誠禮那個年紀的人,尤其是姜家那些封建的親戚眼中,精神病是相當可恥的疾病,甚至可以和性病、(濫)交畫上等號。

  一時間姜家像炸了鍋一樣,平時鮮少往來的親戚一窩蜂地涌到姜誠禮面前,有的是來勸說他離婚,有的人則是純粹想看他們家笑話。

  姜誠禮動搖了很長一段時間,面對精神失常的女兒和歇斯底里的妻子,他還是選擇了離婚。

  離婚後,癲狂的林菀忽然平靜了下來,她像是丟了魂一樣,時常抱著姜妍小時候的衣服啜泣,或是抱著姜妍號啕大哭。

  林菀總會拉著姜妍的手,說:「媽媽只有你了。」

  這句話像魔咒一樣,將原本能夠和姜誠禮一起逃脫苦海的姜妍永遠留在了那個地獄之中。

  姜妍一邊吃著藥,一邊陪著母親。有的時候姜妍回家,迎接她的是溫婉的母親,但更多的時候是一頓劈頭蓋臉的鞭打。

  在某一個晚上,歇斯底里的林菀在姜妍吃藥的時候打翻了她的藥瓶,白色的藥片撒了一地。

  姜妍蹲(下)身想要收拾藥品,然而林菀一腳狠狠地踩在了姜妍的手背上,在姜妍吃痛地收回手後,她又開始對著那堆藥片發瘋。

  面對已經無法正常溝通的母親,姜妍把自己關進了房間裡。她渾身氣得發抖,眼淚模糊了她的視線,但她還是用顫抖的手指敲下了一行行字,發給了遠在英國的唐岑。

  那一次唐岑回復得很快,從唐岑的字裡行間姜妍感受到了他的敷衍,然而她已經沒有其他選擇了。

  沉默了很久,姜妍提出了和唐岑說說話這個無理取鬧的請求。

  出乎她的意料,唐岑答應了。

  後來姜妍坐在大學頂樓的平台上,給唐岑打去最後一通語音通話的時候,她心裡其實有些後悔。她後悔當時和唐岑提出那個請求,如果沒有和唐岑說那些話,他們或許就不會成為朋友,她在決定自殺的時候,或許就不會那麼難過了。

  林菀那樣癲狂,作為父親的姜誠禮不是沒有想過帶走女兒。實際上,他曾經多次勸說過姜妍,希望她搬過來和自己一起生活。

  離婚之後,姜誠禮很快就和另一個女人結了婚。那個女人在嫁給姜誠禮之前沒有結過婚,卻帶著一個正在上初中的兒子。

  姜誠禮的父母一直都是心高氣傲的人,二十多年前極力反對他和林菀結婚的他們,這一次卻沒有任何不滿。

  姜妍大概能猜到那些腌臢事,但那些又和她有什麼關係呢,她從很早以前就知道自己是個不被期待的孩子。

  當年林菀剛懷孕的時候,兩家父母滿心期待著孫子的降生。但等到林菀分娩,醫生告訴他們生下來的是女孩時,林菀的父母頓時變了臉色,姜誠禮的父母更是直接甩手走人。

  因為姜誠禮的工作,他和林菀只能生一個孩子,留下姜妍就意味著不能再生兒子了。

  家裡的長輩都想賣掉姜妍,甚至連林菀都被遊說得動了心思。姜誠禮原本也答應了,但看到襁褓里小小的孩子,他突然心軟了。一向孝順懂事的他第一次違抗父母的意思,強硬地把孩子留了下來。

  姜妍出生後的那十幾年裡,姜誠禮努力地工作,盡心盡力地孝敬父母,然而不論他怎麼做,他的父母始終埋怨他當時的所作所為。

  所以在姜誠禮出軌有了私生子之後,終於得償所願的姜家父母甚至開始慫恿姜誠禮和姜妍的母親離婚。他們從未停歇過這樣的想法,現在姜妍生病無疑給了他們一個合理的藉口。

  姜誠禮和林菀順利地離了婚,但他心裡始終認為是自己虧待了女兒。他和新妻子商量過後決定把姜妍接過來和他們一起生活,他們的兒子也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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