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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慘叫聲由遠及近,越來越清晰,唐岑根本無法忽視,他扶著床頭的欄杆站了起來,試圖走到門邊,然而才邁出第一步就被拴在脖子上的鐵鏈狠狠地拽住,跌坐在地上。

  此時慘叫聲已經到了雜物室門外,隔著牆壁傳進來,在房間裡迴蕩。

  「砰砰砰——」門口突然響起一陣伴隨著慘叫的拍門聲,裡面還夾雜著零碎的說話聲,如同從地獄深處傳來的鬼哭狼嚎。

  驚魂未定的唐岑胡亂地蹬著腿,拼命朝身後的角落躲去。但敲門聲只響了一小會兒,隨著一聲沉悶的巨響,拍門聲和慘叫聲都消失了,只剩下腳步聲和物體被拖行的聲音。

  那腳步聲慢慢從唐岑的房門前離開了,唐岑驚恐地瑟縮在床墊和牆壁形成的角落裡,一直被關在房間裡的他並不知道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麼,那驚悚的聲音卻一直迴蕩在他的腦海里。

  唐岑的身體一直抽搐著,他感覺到有一個紅色的影子在眼前搖晃,手上還多了一個溫熱的物體,他看不清那是什麼,眼前卻不停浮現出陸晟染著血的雙手和猙獰的笑容。

  沒多久唐岑就失去了意識,他不記得後來發生了什麼,但等到再恢復意識的時候,他已經不在原來的那個房間裡了。

  唐岑睜開眼,發現自己身下的大床不再潮濕,被子也是乾爽的,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比雜物室更寬敞的房間裡瀰漫著刺鼻的消毒水氣味,蒼白的天花板和牆面乾乾淨淨,沒有一絲血跡,一個穿著白色制服的女性站在床邊,用蘸了酒精的醫用棉球為他處理身上的傷。

  就像上一次那樣,除了陸晟之外的人就站在唐岑伸手可及的地方,但他沒有再向她求助。他隱約知道這是哪裡,心裡卻沒有任何波動。

  這無非是陸晟戲耍他的把戲罷了。

  護士替唐岑處理好傷口,發現他已經醒了,睜著眼睛不知道在看些什麼,連忙跑了出去。

  唐岑聽著護士推門而出的動靜,搭在床沿上裹著紗布的手動了動,向放著醫用器具的小推車緩緩伸出了手。

  趁著護士出門喊人的空當,唐岑從小推車上偷走了一把剪刀,他用那把剪刀劃開了自己的脖子,割斷了血管。

  從脖頸噴涌而出的血濺滿了病房,雪白的牆壁上全是斑斑點點的血跡。

  唐岑躺在冰冷的病床上,他的呼吸越來越快,也越來越淺,他感受著身體的溫度漸漸流失。隨著失血量增大,他慢慢失去了知覺,但在徹底陷入昏迷前,他恍惚看見了一個已經變得十分陌生的人推開了病房的門。

  失去了將近一半的血液,唐岑最後還是沒有自殺成功,他被聞訊趕來的醫生送進了手術室,又一次被搶救回來了。

  唐岑躺在病床上,脖子上的傷口已經被縫合,纏著白色的紗布,手臂上扎著針,將吊在頭頂上的血漿慢慢輸進他的體內。

  在唐鈐進來的時候,唐岑已經醒了,他看著坐在病床旁欲言又止的弟弟,沉默地將頭偏到了另一側。

  唐鈐坐在病床前,看著遍體鱗傷的哥哥,先前打好的腹稿一個字也說不出。

  唐岑沉默著,唐鈐也不說話,最後一直到護士進來催唐鈐離開,退去了稚氣的青年才用顫抖不已的聲音說道:「這是第三次了,我第三次看到哥哥滿身是血地被抬走了。」

  第一次是在唐家,唐岑砸斷了自己的手腕;第二次是在陸晟的公寓,昏迷中的唐岑渾身上下沾滿了不知道是誰的血;第三次是在醫院,唐岑割開了自己的脖子。

  「對不起。」

  身後響起唐岑的聲音,唐鈐離開的腳步一頓,不可置信地回過頭,然而唐岑已經閉上眼睛,似乎已經沉沉地睡著了。

  雖然唐岑自殺有一部分原因是護士的失職,她沒有保管好醫用器械才導致後續的一系列事故,但是唐鈐沒有追究責任,他親自向護士道了歉,並聽從醫生的建議,將唐岑轉到了精神病院。

  唐鈐原本想問問哥哥的意思,然而從被救出到轉入精神病醫院,唐岑自始至終只說了那一句話。

  轉入精神病醫院後,唐岑的病情也沒有絲毫好轉。

  在唐岑眼裡,精神病院的病房就和陸晟囚禁他的那個雜物室一樣,他每天被綁在床上,強行接受檢查和治療。

  穿著白大褂的人來來往往,偶爾在唐岑的床邊停留一下,看看掛在輸液架上的吊瓶,或者用注射器從他的手臂上抽走一管血。

  沒有人關心他是否願意,也沒有人在乎他是否會因此痛苦。

  唐岑麻木地接受醫院的治療,在醫生和警察問他問題時總是低著頭,茫然地看著手腕上那個藍色的手環。

  手環上貼著一條白色的紙,上頭印著兩行字,唐岑只辨認得出這幾個字:「姓名:唐岑。年齡:34……」在那後面還有幾串字符,但他已經無法理解它們的意思。

  原來他已經三十四歲了。

  艾森明年也要三十四歲了……

  艾森呢?為什麼他沒有來看我?

  面前的醫生還在堅持不懈地詢問唐岑,身後的幾個人臉上隱隱有不耐煩的神色,然而唐岑已經聽不進去任何東西了。

  「艾森!艾森!」唐岑不停呼喊著艾森的名字,甚至不顧護士的阻攔,掙扎著站起身,但無力的雙腿支撐不起他的身體,他只站了很短暫的幾秒就跌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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