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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我和納特他們也是去年認識的,花海的事情還是小納特的未婚妻告訴我的。」想起友人的未婚妻和自己提起花海時的情景,陸晟忍不住輕笑出聲。

  即便現在陸晟是笑著的,唐岑也敏銳地察覺到了這笑容背後的表情:「你……為什麼會來這裡?」

  或許是和他一樣的。

  陸晟看著他的眼睛,反問道:「你想知道嗎?」

  「不……我只是有些奇怪罷了,你不方便說就算了。」唐岑沒有向其他人訴說過自己的過往,也沒有主動窺探他人秘密的嗜好。

  沒有必要將剛結痂的傷口重新撕開,讓雙手再沾滿膿血,即使擠掉膿血後傷口能癒合得更好。

  「這些事情我和納特都沒有提起過,和你說說也可以,你不嫌煩就好。」陸晟摸起手邊的小石子,在手裡掂了兩下後才將它拋進了湖裡。石子太小,連半點聲響都沒發出就沉了下去,安靜地躺在湖底。

  清晨的陽光透過霧氣照射在湖面上,在野鴨的身後和石子落下的地方蕩漾出了金色的波紋,也在唐岑眼裡泛起了漣漪。

  唐岑不擅長向別人訴說,卻是一個好的傾聽者。

  「不會。」他這麼回答道。

  第12章

  「嘎嘎——」湖裡幾隻成年的野鴨仰頭呼喚了幾聲,十來只剛出窩的小鴨子從草叢裡跌跌撞撞地跑出,推推搡搡地下了水朝它們游去。

  小鴨還未褪去灰色的絨毛,身上滿是斑駁的絨羽。它們在父母身邊發出稚嫩的叫聲,幾隻大野鴨用扁平的喙梳理著它們身上的羽毛,水面上漂浮著灰撲撲的絨毛。

  唐岑和陸晟坐在湖畔的草地上,陸晟望著野鴨群,而唐岑卻偷偷地觀察著陸晟的臉色。

  陸晟平日裡從未提起過自己的家人,唐岑也想像過陸晟的家庭關係會是怎樣地淡漠疏離,卻沒有想過會是如此地荒誕狗血。

  「我是單親。」陸晟一開口就出乎了唐岑意料。

  在陸晟的記憶里,母親是個溫婉堅強的女人。雖然帶著自己,她卻不乏追求者,高矮胖瘦,但無一例外都是出手闊綽的有錢人。

  母親靠著自己的工作養活了母子二人和外公外婆,還有一大家子的吸血鬼。她不缺錢,但也只能維持日常的生活,所以那些前仆後繼地向她獻殷勤的追求者,的的確確讓陸晟童年時的生活過得更好。

  陸晟的母親婉拒了每一個男人贈送的錢財,但拒絕不了他們提供的人脈和資源。母親時常會提起陸晟前幾日見過的某個叔叔,卻從不談及陸晟的生父。比起素未謀面的父親,人情世故在陸晟心裡埋下了更深的根。

  「但是我剛上高中的時候我母親就病逝了,之後我一個人生活了三年。」陸晟提起母親的去世時語氣平淡,臉上的表情沒有一絲波動,平靜得仿佛是在講述其他人的故事。

  他說:「後來我父親死後,我分到了一筆財產。但是明明是母親一個人把我撫養大的,母親那邊的親戚什麼都沒有做過卻貪圖那筆錢,父親那邊的人擔心我惹出什麼事情,也不希望我再留在國內。」

  從衣食無憂到孤苦伶仃,大起大落後又「流亡」國外,那是陸晟最黑暗的四年。

  唐岑聽出了話里的古怪,一時卻不知道究竟是哪不對。他幾欲張口都放棄了,就像是被人掐著脖子,唐岑一句話都沒能說出。

  陸晟露出了嘲諷的笑容:「在我填志願的前一天,他們把我送到了巴斯,把我一個人留在了這裡。」

  人生從一開始就不是任人選擇的,陸晟在第一次可以自己做選擇的時候,又再次被人強行安排了未來。

  「從來到這裡以後我就再也沒有回去過,因為那邊已經沒有人在等我回去了,也沒有人關心我在這裡過得怎麼樣。」語氣和內容都薄涼得刺骨,唐岑撐在草地上的手慢慢收握成拳。

  指甲掐著手心的刺痛迫使唐岑開口,他問陸晟:「為什麼……你母親病逝後你會一個人生活?」但其實他心裡已經隱約有了答案。

  「我是私生子,和母親姓。我的父親到死都沒有把我認回去,只給我留下了一筆錢,讓我現在不至於餓死。」陸晟又朝湖裡丟了一枚石子,結束了這個話題。

  陸晟沒有告訴唐岑,他見到自己所謂的父親時,那老頭已經躺在棺材裡了,就連他的孫子都比自己大上幾歲。父子的第一次見面,孤立無援的陸晟是跪在棺材前,而周圍站著的人全都用冷眼居高臨下地打量他。

  父母已逝,陸晟再無法得知過往發生的一切。他的經歷就和許多豪門大家族的私生子一樣,只是陸晟的父族至少給他留了活路,甚至讓他在國外留學,所以陸晟現在才能這樣平靜地提起。

  唐岑沒說話,他感受得到,陸晟的母親很愛陸晟,但自己……他的家庭雖然不像陸晟那麼複雜,也算不上冷漠,甚至可以說得上令人艷羨,但只要風一吹,埋藏在下面的是日積月累的怨恨與不解,覆在表面上的那層遮羞布被掀起時什麼也擋不住。

  手背上突然覆上一個微涼的東西,唐岑低頭一看,是陸晟握住了他的手。他想將手抽回,想起陸晟剛剛的話,內心掙扎幾番都沒能狠下心來,只能放任他一直這麼握著。

  唐岑不知道陸晟將自己的過往向他訴說了之後,他是否應該將他的也拿出來分享。如果陸晟這麼要求的話,唐岑覺得自己沒有任何理由拒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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