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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惑閉上了眼睛。

  賈科道:“這女媧像,若不侵染邪氣,有什麼作用?”他壓根兒沒有注意到思惑看他的目光。在這黑漆漆的地方,除了他們兩人只有那女媧像,賈科想過若是弄碎這女媧像說不準他們就能出去了。只是思惑至今不這麼做,想必還有其他原因。

  思惑閉著眼道:“祈願。”

  “祈願?”

  “傳說萬年前的女媧像逢有緣人方現身,一旦現身便能實現其願望。”思惑沉穩地道。

  賈科一聽忙道:“什麼願望都能實現?”

  思惑點了點頭。

  賈科張了張嘴,仿佛忽然之間有萬千話堵在了口中。他目光灼灼地看著那女媧像道:“你若是能實現任何願望,便讓他記起前世的記憶,好叫我不那麼辛苦地找尋他。”

  思惑抬了抬眼睛,看了賈科的背影一眼。思惑是佛修,不拜女媧,自然也不會在這已經被污染的女媧像前白費功夫。他盤腿坐下,卻是兀自修煉起來。

  賈科一回頭便見到思惑坐下了,登時道:“和尚,你難道就不想想辦法如何離開?”他這一面問著卻不指望思惑能回答。他知道思惑會回答什麼,和尚無非是那一套——既來之則安之,不是不到時候未到,冥冥之中自有天定之類的。賈科卻不知為何執著地認為,若是不爭,這天道絕不會讓他好過。他若是跟思惑就這麼等待機緣了,說不準他們就要被這裡吸乾。

  賈科看向666,希望666在這裡巡遊這麼久了,好歹能得到一些信息。大鐵蛋果然沒有讓他失望,在賈科看向它的一瞬間就顯示出了幾行紅艷艷的大字,只是那字叫賈科一看臉色立刻由晴轉陰:【完蛋啦!你們出不去啦!】

  賈科差點沒把666塞進腳下的骷髏堆里去。

  666掙扎著出來道:【那和尚說得不錯,心中有所求就出不去!】

  有所求就出不去?賈科皺起了眉頭和鼻子。若說當初他剛剛脫離佛身那時說不定還能清淨下來,此刻他卻有不得不放下的東西,不得不追尋的念頭。賈科在原地來回走了兩圈,見思惑依舊盤腿坐著,倒是一片寧靜祥和,心也略微沉靜了一些。他盯著思惑的面孔看了許久。思惑的皮相按照世俗的標準來看是極好的。劍眉星目薄唇,不過於陽剛急躁也不過於陰柔女相,若是留起頭髮來也不知會有多少女修倒貼上來。只是這人是個和尚。

  是個和尚也罷了,居然和他一樣被困在這裡因有所求而不得出。

  這和尚求的是什麼?得諸果成真佛?先前他困於此心障卻已被他破出,悟性是賈科這麼幾千年來見到的禿驢里都難見的,然而又是有什麼想不通居然連自己求什麼都不知道?

  賈科眯起眼睛盯住了思惑。他知道自己心思駁雜,鐵定無法出去,唯一的希望便在思惑身上了。

  他盯了思惑許久,就是睡覺的人都能感覺到這目光了,思惑卻一直不睜眼。

  賈科盯著思惑更緊了。

  他想起了先前他見到的那個身形跟他相像的心魔。

  他忽然道:“和尚,你求的——是我?”

  思惑的身體毫無動靜,但是一直盯著他的賈科卻敏銳地看到他的睫毛顫了一顫。

  ……握糙,還真是。

  賈科心裡罵了一聲娘,捂住了自己的下半張臉思考起來。

  先前他見到思惑的心魔時便已感覺到不對勁,只是他只當思惑身為一個和尚是第一次開葷才生了心魔,被他點醒應當了悟才是,卻沒想到他的心障竟然一直存在著。賈科頓時感到頭痛起來。這和尚什麼都悟得快,到這兒怎麼就不行了呢?

  賈科想得出神,而思惑也因此又沉默了許久。他能感到賈科的目光,卻偏生不想睜開眼來,也不知是在逃避什麼。難道他所求的就是這?他最不可能沾上的東西?

  賈科突然開口了:“我說過會對你的心魔負責,那就負責到底。若這是我們唯一出去的辦法……無論是什麼辦法我都會試一試。”

  思惑忽地睜開了眼來,看向賈科,卻被賈科的一隻手蒙住他的眼睛。

  思惑仿佛要說什麼,然而他的嘴唇剛一動,賈科就道:

  “菩薩莊嚴佛土不?”

  “不……非莊嚴,是名莊嚴。”

  下一刻,賈科的嘴唇忽然貼在了他的嘴唇上。

  思惑似乎一瞬間僵住了。

  賈科的吻技操練了幾百年,早已經熟能生巧,挑逗一個和尚手到擒來。

  賈科說:“我可是個男人,你不覺得噁心?”

  思惑抿著嘴唇,嘴唇被賈科蹂躪得泛出血色來。許久雙他掌合十,宣了一聲佛號。

  這還不夠。賈科暗嘆了一聲。

  賈科沒有放下捂住他眼睛的手,他能感覺到和尚的睫毛在他的掌心裡微顫。他沉默了一會兒,伸手一推,將和尚輕輕放倒在地。

  他按住思惑的手掌,十指交纏,用嘴咬開了和尚雪白的內衫,唇齒之間卻依舊在與和尚對著經。

  “……應如是生清淨心,不應主色生心。”

  “……不應住聲、香、味、觸、法生心,應無所住而生其心。”

  含糊的經文從唇齒與肌膚膠合之間發出,思惑的手掌握緊,卻又鬆開,賈科揭開他的衣袍時,盯著他的軀體看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地沉下身體,將自己的軀體與其相貼。熱氣從對方的身體裡傳來,一直通入經脈的最深處,賈科幾乎是驚愕地看著思惑已經發硬的下體。

  “和尚,你的定力可不行啊。”賈科戲謔地對思惑道。

  思惑的臉有些發燙,身體也在作熱,他分不清這究竟是心魔還是真實,卻又無比明晰地知曉面前這人就是那妖精。

  他未曾嘗過情事,而賈科卻要以最效率最激烈的方式讓他儘快“求得所求”,離開此地。他聽見那妖精對女媧像說,“你若是能實現任何願望,便讓他記起前世的記憶,好叫我不那麼辛苦地找尋他”,他也知曉那妖精深通佛道,只是為了令他得到所求而脫身,更知道他即使脫身也無法放下這裡面的妖精一個人離開此處。

  “你喜歡什麼樣的體位?”

  “喜歡這裡嗎?”

  “你想上還是下?”

  “應如是……摩訶薩……”

  “痛嗎?”

  “喜歡我舔你麼?”

  ……

  破戒的言辭同經文混雜在一道,思惑的腦海半是昏沉半是清明。他仿佛坐在蓮台上看著下方的自己在恥語yín欲里沉淪翻滾,看到一切他曾以為自己絕不會碰的東西。若說佛是三千相,那麼他化為糙、化為雲,當然無欲無求,毫無所憂,但他化為凡人時,便不是佛,不是僧,有情有欲,有因有果,又如何斷情,如何斷因果?

  他的因果對他說:“和尚,這下你求得了嗎?”

  ——

  思惑做了一個夢。他已經許久未曾做過夢了。然而這夢一起來,他就覺得熟悉,仿佛曾經夢到過似的。他看到自己變成了好幾個不同的人,做著不同的事,活在不同的世界裡,正如佛陀的化身。每一個他都經歷生老病死,愛恨情仇,每一個他都和同一個人相愛。這一個人同他一樣擁有不同的面貌,卻是同一縷魂魄,當他們轉過頭來時,卻是同一張面孔——那妖精的。

  思惑猛地睜開了眼睛。

  “和尚,和尚!”賈科不斷推搡著入定中的思惑,“這女媧像怎麼了?!”

  思惑見賈科面上竟然毫無一絲不自在,於是也面無表情地看向了那女媧像。這一眼便讓他的眉頭緊蹙起來。那女媧像上黑氣四溢,猙獰得仿佛活了過來一般。思惑立刻起身,然而他剛向前跨了一步,面前便天旋地轉,四周一切都消失不見,賈科被黑霧吞噬,而他則在瘋狂地旋轉之後終於停留在了一片黑色虛無當中。

  他看到那妖精就站在他的對面,只是身上不是佛袍,而是一襲白袍。那妖精臉色冰冷,看著他道:“你求什麼?你所求的本就是虛佞無妄,就是求,也求不得。”

  思惑抿緊了嘴唇,看著他道:“求不得,亦不想求,卻也不能不求。”

  那冰冷的妖精道:“好生虛偽。”

  思惑閉上了眼睛,身下金蓮猛地擴大,金光將他映襯得如魔如佛。

  白袍佛珠的下半身忽然變成了一條蛇尾,他冰冷的臉上露出了媚笑,嗓音尖細地道:“你一輩子也求不得,求不得!”

  思惑身下的金蓮猛地膨脹開,那白袍蛇影瞬間消失在虛空中,金蓮中央的燈芯猛地繃得筆直,將思惑的整個人籠罩在火光里。四面的黑色虛空隨即被金色驅散與吞噬,思惑站在一片狼藉的黑色虛空中,淡淡地道:“貧僧不想求。”

  第202章

  “那兩個妖修已被我送進虛空了。”面目猙獰的道修來到白狐面前,陰森森地道,“布置好了麼?”

  白狐沒有回答他,只是盯著半空中的濃雲,驚道:“這和尚好生厲害!”

  “怎麼?”那道修轉身看向半空中濃重的黑雲。這片屍骨掩埋的戈壁上本就濃雲遍布,卻是從來沒有像此刻一般翻滾呼號,內里透出隱隱的金光。

  “常人生了心魔無不九死一生,這和尚分明孽根深種卻居然能脫出女媧像的控制……也罷,他就算出來了也無力回天……”白狐眯起眼睛皺眉道:“我還從沒見過從女媧像的幻境裡出來的人……”

  那道修冷笑一聲道:“我不便是麼?”

  白狐眯起眼睛看了一眼道修,冷冷地笑了,他也不答話,只轉身走向一根石柱背後,憑空掃出一個傳送陣來,踏了進去。

  消失之前,只聽他低低地道:“誰說離開此地就是脫離幻境了……”

  ——

  賈科在一片黑暗中茫然不能視物,連前後都摸不著找不見。他指望看到666,卻連本應該發光的666也不見了蹤影。就好似他從出生起就在一片虛空當中,乃至至今所經歷的一切都是虛無一般。他睜大無用的眼睛看四周,張口叫道:“餵——有人嗎?和尚——女媧——?”

  賈科沉默了一會兒,摸了摸自己的手腳以確定自己的身體還在,又道:“你這裡基礎建設不行啊,就算是幻境也要給我點兒我求的東西迷惑我吧?那和尚都有一個‘我’呢。”

  四面空蕩蕩的,沒有任何回應。賈科感到不舒服起來。女媧像有沒有放走思惑?思惑脫出重圍了嗎?他知道自己在哪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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