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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文瑞:“可是……”

  “你先去!”尤耒吼了一聲,看見廖文瑞吃驚而不知所措的樣子,捏緊拳頭說,“你去吧,我現在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他還是去赴了約,整個過程里,他的眼睛、腦子、羞恥心,都被蒙上了一層黑布。模糊不清,懵懵懂懂,莽莽撞撞。走出酒店的時候,他用連衣帽把自己的整個頭顱都包住。

  他在酒店裡來來回回清洗自己的身體,可是他知道,現在的他就像一塊臭氣熏天的垃圾。

  那天他什麼都沒有吃,一個人躺在宿舍里蒙頭大睡。他知道廖文瑞過來找他了,可是他不敢見廖文瑞,也不敢去對上那雙清澈的眼睛。

  那樣只會讓他更厭惡自己。

  他和那個女人的糾纏並沒有停止在這裡,而是不清不楚地到了決賽。他覺得自己是能拿到冠軍的,犧牲了這麼多,怎麼可能拿不到冠軍?勢在必得的他問廖文瑞:“你覺得誰能拿到冠軍?”

  廖文瑞說:“你把手拿過來。”

  尤耒依言把手遞給他,就看見廖文瑞托著他的手掌,用手指在他手心認真地寫了一個字:你。

  尤耒不敢信廖文瑞是真的這麼想,但對上廖文瑞真摯的目光,尤耒忽然有在地上挖一個洞,把自己徹底埋起來的衝動。

  結果是廖文瑞拿到了最後的冠軍,他的能力確實強,在實力上輸給廖文瑞,尤耒沒什麼話好說。

  他們三人組成了一個組合,廖文瑞對他說:“天齊,我一定要帶你走向成功。”

  尤耒那顆在沙漠裡塵封的心臟,仿佛見到了上天的垂憐,感受到了一些小雨滴。

  “好啊。”他那一刻是真心地想過,徹底拋棄過去那個骯髒的自己,重新開始。

  組合的隊長一職被交給了廖文瑞,尤耒覺得廖文瑞不適合當隊長,他總是把事情想得很天真,於是說:“我以為隊長是由我們自己選票的。”

  “對不起啊,天齊,”廖文瑞說,“是我自己申請說我想當隊長……我也想鍛鍊一下自己。”

  不該這麼容易生氣,要因為這么小的事就覺得憤怒,還怎麼改變呢?

  尤耒努力讓自己找到合適的位置,不去想那些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壓抑著,不讓那個黑暗的、醜陋的怪物出來。

  他成名了,但是再一次成為了廖文瑞的附屬品。廖文瑞從校園的王子,變成了全國的王子。他不僅有名氣,還因為成績優異,獲得了交換留學的機會。

  那是他們出道的第二年,廖文瑞離開時還很不舍地對他說:“真想帶你一起去,一個人在那邊會很孤單。”

  尤耒笑著說:“說什麼傻話呢你。”

  心裡那個聲音又提醒他:你看,這就是你們之間的差距。

  閉嘴吧,快閉嘴吧。

  尤耒去喝了一夜的酒,可是醉了之後,心裡更加難受。他想,這是我想要的生活嗎?我來這兒之前,到底想要什麼?

  壓倒他的是喉嚨里慢慢長出來的息肉,一開始他只是覺得不舒服,去看的時候醫生只告訴他有點發炎,沒有別的什麼。

  這次的發炎卻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他總是覺得不舒服,甚至不能好好唱歌。廖文瑞安慰他,儘量給他用不上高音的部分。尤耒的理智告訴他,這是廖文瑞在為了他好,但實際上他在想,你確定不是想搶風頭嗎?

  身體上的不適,精神上的廝殺,一切都讓他疲憊不堪。他開始迷上了喝醉的感覺,甚至恢復了和那個女人的肉體關係。

  有天早上起來,他發現自己的嗓音如同枯啞的老人,第二天就是演唱會,他馬上去醫院檢查。

  這是聲帶息肉,醫生告訴他,由於耽誤得太久,現在已經壓迫聲帶,發聲變得很困難。

  他癱坐在地上,無法接受這個現實。

  “必須要儘快手術,”醫生說,“但是切除之後,你的聲帶肯定會受損,這個無法補救。”

  手術,手術……尤耒迷茫地想,他還沒有多少存款,拿來做了手術,又不能唱歌了……那他留在這個組合還有什麼意義?

  這些他都沒有告訴廖文瑞,他甚至開始憎恨起廖文瑞來,毫無道理,毫無原因。

  在演唱會上,他用其他方式遮掩過了自己發聲的問題,一天都很少說話,廖文瑞以為他是精神不好,只讓他注意休息。

  可他瞞不過經紀人的法眼,經紀人不僅看出來了,還明確地跟他提了解約的事。

  “你就拿解約金當手術費,”經紀人的聲音聽著沒什麼溫度,“公司已經對你很體貼了。”

  他想求助,想去尋求一條生路,去找那個和他曖昧的老女人,可這最後一條路,也被廖文瑞給切斷了,廖文瑞,廖文瑞,廖文瑞。

  尤耒曾經那樣那樣地恨著他,恨得咬牙切齒。

  他更憎恨無力而卑鄙的自己,從始至終,都活得像個笑話。

  他抗拒一切和廖文瑞有關的東西,得知自己後來待的公司是廖文瑞介紹的,他拼上全部積蓄來還違約金也要離開,結果碰上了張魏歡。張魏歡和他是同一種生物,骯髒,不擇手段,他能感覺出來。

  所以他接受了張魏歡的橄欖枝,卻把自己帶進深淵。

  那些痛苦的日子裡,那些黑暗的記憶里,卻始終有個小光點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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