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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雙合著無畏的眸子透過人帳望過來,那漸漸灰暗的色彩里鐫刻著淡漠,心寒和一些說不清的東西。

  後會無期。

  皇帝被司馬悅然扶起身,陳誠和原誠一前一後地開著道。

  他竭力地轉頭又看了一眼,見公輸月仍愣在原地,才自嘲地勾了勾嘴角,隨著人流緩緩走進宮門。

  公輸月抿唇無聲,臉色發白嘴唇發紫。他看著一地狼藉卻盛美的血跡,無力地伸手去夠皇帝的影子,卻被瘋狂的人群擠到了更後面。

  “皇上駕崩了!”

  攢動的人群中,不知是誰喊了這麽一嗓子,他猛地打了個激靈,一踮腳,向著皇甫翰的方向追過去。

  皇帝就在面前,他伸手想從司馬悅然的手裡奪過來,卻被那人早有準備般地一下隔開。

  狠下心推出一掌卻不知被誰,橫生出掌生生截了下來。

  身後有人扣住他的肩,公輸月側目一望,竟是柳彬劍。

  相顧無言,卻已下意識地出了手。

  早預料會有一番惡鬥,卻沒想到會是在這樣被逼無奈的情況下。

  翰的血把他嚇傻了,他再也沒有任何顧及,即使擋在面前的是蓋世的不歸,他也要試一試。

  皇帝是天下的,可皇甫翰是他的,誰也不能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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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風如劈。

  柳彬劍不留一點情面,卻又不像是真的要傷他。只是竭盡全力擋住他所有的退路。

  皇甫翰越走越遠。所有人的目光都黏在皇帝的身上,無暇顧及暗自較著勁的兩人。

  公輸月好容易化解了柳彬劍的一陣糾纏,心急如焚地轉身去看皇帝,卻又被對方扯住。

  他左手作掌“嘩”地割斷了衣袖,狼狽地沖向緩緩合上的宮門,柳彬劍萬沒有想到一向風度翩翩的金科狀元竟也會這般失魂落魄,他愣了愣,才丟了手中的半截衣袖,出掌助宮門快些合上。

  公輸月見宮門就要關上,咬了咬牙生生逆轉了方向,伸手撐了地面飛身上牆,卻正撞上柳彬劍來不及撤回的掌風,七成的掌力讓腥咸頓涌。

  可他管不了這麽多,剛在牆上站住腳便想借力下去,卻無奈真氣大損一陣踉蹌。

  “公輸……”柳彬劍最看不得這種孩子式的逞強,雖然上頭有令,指明要擋住公輸月,可他還是忍不住出手相助。

  穩穩地落進內院,公輸月才看清是柳彬劍出手幫了他,他頗有些感激地轉頭看了對方一眼,便甩開扶著肩的手,又向皇帝的方向去。

  空無一人。

  公輸月一愣,眨了幾下眼。

  內宮的里廊的確空無一人。

  皇帝,司馬悅然,陳誠,原誠,都像是憑空消失了。他遲疑地奔走了幾步,放眼望去,偌大的宮殿裡只有幾個當差巡邏的侍衛。

  翰。

  真氣翻湧著,逼得好容易壓下的一口腥咸驀得湧上來。

  白衣輕飛,擺上銀色的壓花處忽沾上幾滴鮮豔的血。

  皇宮漆紅的大門就在眼前,似乎有道清澈的影子纏繞著此處。

  壯麗和悲哀,它們一齊湧來卻不突兀,不矛盾。

  公輸月的眼睛一下子模糊了,所有都模糊了。

  只有記憶中誰輕輕地說。“月,你可願伴我左右。”

  他擁有莊嚴的魂,迫人的骨還有……不可磨滅的溫柔。

  皇甫翰,我自與你廝守,只求你別拋下我,一個人走。

  黑影重重疊疊地遮住視線,公輸月輕輕閉上眼,他什麽都沒有看見,卻又看見了所有。

  那年,江南。

  有誰握著他的手,與他共看銀雨,和他偷渡春秋。

  原來。

  他曾念念不忘的那些夢,來自同一個人,同一雙手。

  皇甫翰,你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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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樣了?”皇甫訾皺眉看著榻上人,縱使他心裡對這人有千萬種不滿,此刻看著對方冷汗連連地喊著皇帝的名字,也不能繼續無動於衷,轉臉問拿著金針的不歸,卻被那明麗的眸子瞪了一下。

  “死不了。比起翰,這點傷,算得了什麽?”不歸放下手中的針,慢條斯理地拿起一塊手掌大小的扁平玉片放在公輸月微微發紫的背上。又說:“誰讓他目中無人去搗亂?也該吃些苦頭,長長記性。”手上的動作還算溫柔,嘴上卻儘是牢騷。

  “好了,你也夠羅嗦的。他怎麽樣了?”皇甫旬湊上來看公輸月的傷,縱是皇帝心腸也忍不住皺了皺眉,輕聲怨道:“怎麽下這麽重的手?不是讓他攔住就行麽?倒把人傷了。回頭翰不知道該怎麽怪我?”

  不歸撇了撇嘴道:“放心,翰還沒這麽快醒,等他醒過來你早就逃之夭夭……”

  “啪”後腦勺挨了狠狠的一下,不歸的表情一下子冷了下來,轉目卻望見皇甫旬閃著寒光的眸子,自知說錯了話,從不吃虧的美人只好斂去怒氣,乾笑了一聲:“我是說……雲遊四方……”

  皇甫旬橫了他一眼,大人有大量地不和他計較。轉身去望皇甫訾。

  他一向對這兩個兒子心懷愧疚,當年他的一走了之讓這兩個孩子吃了這麽多苦。

  正躑躅著,不知該說什麽好。

  反倒是皇甫訾先笑了起來:“父皇要說的話,訾兒都知道。皇兄從來沒有怪過父皇,訾兒也沒有。”

  他從來任性,卻知道這個時候任性不得。

  他早已看穿皇帝的背負,天下更多的時候是風光的累贅。所以先帝早早地駕崩或許是件好事。畢竟此生不過幾十年,沒必要全然葬送在浩蕩乾坤之中,皇甫旬是,皇甫翰也是。

  他之所以和不歸聯手演了這齣戲,也不過是想看看公輸月的真心。

  總不能所有的便宜都讓他撿了去,皇兄皇位不要了,皇帝不當了,跟著他咫尺天涯,留他皇甫訾一人空守著皇位?

  若公輸月沒有千萬真心,便死了帶走皇兄的這條心!

  他暗暗發誓,暗暗較勁,最後的最後,卻還是看清楚那兩個人的心意。

  搶親。虧他想得出來!

  雖然那晚自己逼皇兄說出那句話也有一定的激將作用!不過……總而言之,公輸月他就是個木魚腦袋!

  要不是皇兄聰明,假借迎娶皇後,“駕崩”在天下人面前,就憑這個公輸月,不知道哪年哪月才有幸福可言!

  皇甫訾這麽想著,不禁又對皇甫翰的皇帝手段仰慕非常。

  錢家是塊難啃的骨頭,皇帝對這個侍郎是一點放不下心,可貶又貶不得,撤又撤不得,於是,皇帝便公告天下要娶錢斯行的女兒,一方面又讓人散布錢女克夫的傳言。

  迎皇後進宮之時,特意將轎子停在宮門口,親自去迎接,順道藉助不歸的糙藥演了一出吐血而殂的戲碼。

  人言可畏。就門庭不幸這一點,也足夠錢斯行喝上一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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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都順利非常,除了這個豬腦袋的公輸月!

  明明派人攔著他,搶親也不過是要看看他的真心!逞什麽能!白白挨了這一掌,真氣不穩到吐血不說,剛剛還抓著他的下擺不停地叫皇兄的名字!害得他以為他快要不行了!慌忙地跑去找正在密道里照顧皇兄的不歸前來診治。

  話又說回來……

  皇甫訾抬眼悄悄望了望那位面如玉雕的傳說中人,見他雙眉飛揚入鬢,眼尾稍勾卻不柔弱。

  一時間也被這漂亮的容貌所迷住。不愧是父皇……眼光真好。

  不過他的洛,也不差。

  喜滋滋地想卻被一聲痛呼打斷了思路。

  是榻上的公輸月。

  他死死咬著牙關,臉埋在枕間發出細弱的呻吟。

  “怎麽了?”

  比起一臉淡漠的不歸和肚裡做文章的皇甫訾,皇甫旬顯然是全場最緊張的了。

  “沒怎麽。看樣子,他這幾天除了水什麽都沒吃,現在要行針,痛得受不了是當然的。”

  “什麽都沒吃?”皇甫訾和皇甫旬同時驚呼了起來。

  皇甫訾眉目一凜大聲道:“他做什麽不吃?想要殉情?死給誰看!”不知怎麽的又生起氣起來。

  皇甫翰做了那麽多,也不過是想讓眼前這人安穩,他卻身在福中不知福,這麽作賤自己!真是氣死人了!

  “摯愛將死,怕是有山珍海味他也食不下咽了。要是換做是我,大概也不比他好多少。”不歸用帕子按住汩汩冒出血來的一個穴位,他的聲音很輕,皇甫旬卻聽了個真切。

  不歸不是多情的人,他從來不把情愛掛在嘴上。可這麽多年,皇甫旬不可能感覺不到不歸的體貼。

  可這樣明明白白地說出來,這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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