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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夏國不也是你的一條狗嗎?”朗白哈哈一笑,“既然都是狗,那麼是生是死又有什麼關係?——這樣吧,容青,叫人按我的吩咐,把我們家醫院大食堂里煮整豬的那口大鍋拿來,順便拆幾包木柴,在樓底下空地上生火架鍋,咱們今天吃吃狗肉湯,也算嘗個鮮兒!”

  這話一出來,別說是袁騅王家棟了,連最冷靜鎮定的容青都變了臉色!

  “去呀,”朗白不咸不淡的吩咐,“愣著幹什麼?”

  容青強壓震驚“是”了一聲,轉身往外走。

  “站住!”袁騅一聲暴喝,“朗白!你!——你敢!!”

  “我怎麼不敢?”朗白笑起來,似乎袁騅說了個笑話一般,“別說是活煮齊夏國了,就算你現在讓人煮了莫放,送來一碗肉湯,我都敢一口氣兒喝下去!——你不妨試試看我敢不敢!”

  50、無冕太子

  偌大的書房裡一片沉寂。

  空氣如此緊繃,以至於剎那間所有人都產生了一種無法呼吸的錯覺。

  齊夏國被帶下去時發出掙扎的聲音,很快就消失在了走廊盡頭。

  袁騅敢肯定,如果自己輸了這一局的話,朗白一定會毫不猶豫把齊夏國給活煮了!他幹得出來!他這個弟弟天生下來心智就不正常,他是個犯罪的天才!別說齊夏國這個得罪過他好多次的下人了,就算他鐵桿忠心的手下莫放在他面前被人活煮了,保不定他都能眼不眨心不跳的喝一碗活人湯!

  袁騅知道自己沒法跟這個年幼的弟弟比——開什麼玩笑,就算活了四十年已經修煉成精了的袁城,也未必狠得過他這個小兒子!

  “……阿白,”袁騅勉強保持著一點長兄的模樣,聲音里卻帶著一點難以壓制的顫抖,“齊夏國得罪了你,你吩咐人罵幾句打他一頓也就得了,幹什麼親自動手搞上這麼一出?他一條小命不算什麼,你不怕這種做法——這種做法太過殘忍,反而讓你遭了報應?”

  朗白瞥了袁騅一眼,臉上半點不見懼怕,反而掩著唇輕輕笑著咳了兩聲,臉色都緋紅起來一般:“——大哥這話說的,真是笑話了。說手下人是狗的不是大哥你嗎?反正大哥你都說齊夏國一條小命算不得什麼了,那他是死是活又有何妨。”

  說著唇角的笑意更加深了,看起來真有幾分少女一般楚楚動人的意味:“我朗白只活了二十年不到,事情雖然見識過不少,但是這大煮活人還真沒看過。今天就算給大家開開眼界,咱們一起去見識見識吧。”

  袁騅厲聲道:“站住!”

  朗白頭也不回:“大哥還有什麼事?”

  袁騅站在那裡,臉色青紅交錯,眼見著已經憤怒到了極點。王家棟怕他氣急之下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情來,趕緊對他拼命使眼色。

  “既然我弟弟今天這樣好興致,那我也湊個熱鬧好了——”袁騅猛地一摔手,喝道:“來人把莫放提過來!光煮齊夏國怎麼夠,咱們今天把莫放也一起煮了!”

  書房裡當場一片大嘩!

  “大少爺!”

  “大少爺冷靜一點!”

  “袁騅!”王家棟厲聲喝道。

  袁騅一把推開王家棟,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前,一把抓起他弟弟:“走啊阿白,咱們兄弟倆今天就看一看,到底誰能狠到底!走!”

  “就為了個手下,你們兄弟倆都想死嗎!”突然書房大門被砰地一聲推開了,袁城的聲音冷得讓人發抖,“——王奕周正榮!把他們兩都給我拉開!”

  袁騅和朗白都一愣,緊接著書房裡鬧成一團的兄弟倆的手下們都同時一個激靈,立刻肅立站好:“袁總!”

  周正榮和王奕小跑上前,也不敢太拉扯這一對兄弟倆,一個拉開袁騅一個拉開朗白,都輕手輕腳的小聲勸:“大少爺/小少爺,有話好好說,千萬別動手啊~~~”

  你們動手了不要緊,袁總不至於當著人面打孩子,但是你們倆的手下可就倒霉了啊!

  袁騅一開始被憤怒擾亂了心神,只恨他弟弟做事心狠手辣不留餘地,在這樣強烈的憤怒衝擊之下,反而把袁城父子亂倫的事情給忘了。現在看到父親出現在他面前,他一下子又把這件事給想起來了——余怒未消,更大的憤怒和痛恨就席捲了他所有的理智。

  “我怎麼不能動手!我堂堂袁家的大少爺,被人欺到頭頂上來了,我還不能動手嗎?!”袁騅把王奕一推,衝著他父親咆哮起來:“王淑芳現在還躺在醫院裡,醫生說差點就救不回來了!如果她真的死了怎麼辦,父親您打算用什麼理由回答王家?!您打算怎麼替您和阿白兩個人找藉口?!”

  袁城眼皮輕輕一跳:“你說什麼?”

  “我說您打算怎麼替您和朗白兩個人尋找藉口!你們之間的事情!你們之間——”

  “閉嘴。”袁城打斷了大兒子,“王奕周正榮,送小少爺回臥室。其他人全部退下,今天書房裡發生的事情一個字都不准往外邊說——只要透出去一個字,我就把你們所有人給活煮了。聽到沒有?”

  不管是袁騅的心腹人馬還是朗白從美國帶回來的手下,所有人都動作一致的低下頭,甚至王家棟都冷汗涔涔的跟在後邊答了聲:“是!”

  朗白靜靜的站在那裡,一言不發,臉色晦暗不清。

  袁城看了小兒子一眼,似乎想說什麼,但是最終只嘆了口氣:“阿白你……”

  “我回去了。”朗白毫不客氣的打斷袁城,緊接著揮退了王奕和周正榮:“——我自己會走路,用不著你們送。該忙什麼忙什麼去吧。”

  王奕和周正榮都是在袁家幹了多少年了,平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是在這位身份矜貴的小太子面前半點不敢放肆,只能低頭說是。

  朗白看都不看旁人一眼,和袁城擦肩而過,緊接著拂袖而去。

  袁城看著他清瘦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門外,才收回目光,閉了閉眼睛,似乎極為無奈,“……你們都下去吧……”

  緊接著他看了一眼大兒子:“袁騅,你過來。”

  袁騅走進書房內室的時候,把門狠狠一摔,發出驚天動地嘭的一聲。

  外人全部退下,內室里只有袁城和袁騅父子兩人。門一關,厚厚的隔音板隔絕了一切,袁城也不再克制自己的怒火,直接一耳光打過去:“你幹什麼!吃火藥了不成!”

  啪的一聲脆響,袁騅捂住臉:“是,我是吃火藥了!阿白為什麼要殺王淑芳,父親您為什麼要幫忙遮掩,您以為我一點都不知道嗎?!您覺得這火藥還不夠嗎?!”

  袁城盯著大兒子看了半晌,眼神沉沉的,半晌才說:“你都知道了。”

  這句話完全沒有半點疑問,完全是肯定句式。

  “我不應該知道嗎?!我的父親,我的弟弟,從小他們就告訴我這是袁家唯二有資格稱得上我袁騅的親人的人!結果你們!”袁騅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臉色都憋紅了:“什麼時候開始的?不是這兩年的事情了吧?我就這麼一直被蒙在鼓裡!我就這麼——就這麼——”

  ——就這麼一直被當成個傻瓜,被瞞得團團轉!

  一直以為父親偏心幼子,一直以為自己做得不夠好!

  結果到今天才知道自己唯二的親人之間,竟然隱藏著這種上不得台面的陰私!而且還不是一年兩年,已經很長時間了!

  這要是傳到外邊去,不僅僅是袁騅,整個袁家的臉都丟盡了!

  “朗白是您的兒子!親生兒子!”袁騅聲嘶力竭的咆哮,幾乎要指著他父親的鼻子上:“我一直以為您不續娶是因為不想讓兒子多個繼母!我一直以為您是因為王家棟冒犯過朗白,才看不上王家的!結果到今天我才知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父親您要錢有錢要權有權,為什麼偏偏要跟自己的親生兒子發生這種事?!您則樣讓我如何自處!不僅僅是我也不僅僅是您,整個袁家都會身敗名裂!淪落為上流社會的笑柄!!”

  袁城一動不動的任由大兒子咆哮,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

  “丟人!簡直丟盡了人!我沒有這樣的父親和弟弟!你們簡直!簡直——!”

  袁騅狠狠掀掉了桌上的擺設,嘩啦一聲巨響,袁城不動聲色的退後了半步免得被波及到。袁騅余怒未消,順手抓起茶几上的花瓶茶杯往地上一摔,隨著嘩啦啦的摔碎聲,他又掀翻了書架上的瓶中船、銀質的小掛鍾、水晶金沙的小沙漏……幾乎能摔的全都被他摔了。

  書房的地攤上簡直慘不忍睹,各種碎片和渣滓鋪了滿地。袁騅終於摔累了,猛地一腳踹翻了茶几,隨即狠狠坐倒在地。

  袁城居高臨下注視著狼狽不堪的大兒子,看不清他到底有沒有生氣的表情,他臉上甚至一點情緒的表示都沒有。

  半晌袁騅的粗喘聲終於停止了,他的一時之怒終於發泄完,情緒漸漸退熱,臉色也漸漸恢復正常。

  袁城還是不動聲色的盯著他,問:“摔完了?”

  袁騅猛地一驚,眼看著狂風過境一般狼籍的房間,地面上一堆堆的各種碎片,還有堪堪翻倒在父親腳邊的茶几——

  他慌忙爬起來:“我……”

  袁城揮揮手,阻止了他。

  “我能理解你的憤怒,”袁城說,“你弟弟當年表達得比你強烈多了。”

  袁騅張口結舌的愣在那裡,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從小被當做袁家唯一的嫡子,長了這麼多年,一直被人明里暗裡的稱作太子。雖然後來你弟弟也被列入族譜,但是所有人都堅信你才是最後的繼承人,這兩年來當面尊你一句太子爺的人也越來越多了——幾乎在我面前,都一點也不知道避諱。”

  袁騅一驚,緊接著心裡悄然泛起一點寒氣。

  清朝康熙立太子,滿朝文武當著皇帝的面官八皇子叫太子,惹得皇帝大為光火,直接把這位“民心所向”的兒子給圈了。袁騅早年在老師傅手下接受家族教育,所有長輩都對他耳提面命:千萬仗著自己是嫡子,就在你父親面前擺出一副繼承人的款兒!

  沒有哪個上位者能容忍自己有個民心所向、大勢所趨的好兒子!

  “我沒有讓他們……”

  袁城搖搖頭:“我知道你沒有讓他們那樣叫你。他們只是認為你鐵定能繼承袁家,認為我死以後,你是唯一的掌門人。”

  袁騅慌忙道:“我沒有這樣想……”

  “不論你有沒有這樣想,都阻止不了別人這麼認為。”袁城阻止了大兒子的辯解,聲調淡淡的,“就算我沒有明確立下由你擔任繼承人的遺囑,在別人眼裡,你也照樣是太子——只不過是暫時無冕的而已。”

  袁騅緊張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袁騅,”袁城低聲道,“我也不想否認,我跟你弟弟的事情的確有,並且也會一直持續下去。——我只問你一句話!”

  聽到“一直持續下去”的時候袁騅差點又跳起來,但是緊接著袁城那罕見的態度把他鎮住了,只能僵立在那裡聽著。

  袁城居高臨下的盯著大兒子,一字一頓的道:“我只想問你——這個無冕的太子,你還要不要繼續當了?”

  朗白回到他那座小院子的時候,進門就看見一個挺拔勁瘦的背影站在花叢間,仰頭嗅那盛開的月季。

  ——那是李明羽。

  朗白愣了一下,隨即悄沒聲息的退回到大門之外,又狀若無意的咳嗽了一聲,故意踩著重重的腳步走進來。

  果然再進來的時候,只見李明羽已經站在樹下,離玫瑰花籬有幾步之遙,表情一如既往的冷靜平淡。

  袁城曾經評價李明羽,說他像一台雙核電腦多過於像個人。不論任何時候看李明羽,他都是清肅嚴整、不苟言笑的,就像終年工作的精密電腦一般,冷靜、鎮定、算無遺策。

  李明羽就像一潭深水,從來不起半點波瀾。

  等在主人家的院子裡,抬頭輕嗅枝頭艷麗月季花,以至於到有些忘神的地步——那在李明羽看來,簡直就是失態了。

  朗白故作渾然不覺,只微笑著走過去:“參謀長也來了,怎麼不讓人通報一下?我剛才有點事,耽擱了一下,參謀長千萬不要怪罪於我。”

  李明羽搖搖頭:“不要放在心上。是我一個人來的,特地不讓別人通報。”

  他們兩人並肩往房裡走去,青石板道被霜氣薰染,踩在腳下,發出細微水浸的聲音。天色這樣的暗,這樣近的距離之下,都看不清對方的臉色,只聽朗白笑了一聲,說:“今天也是真巧,我一個不小心,把未來的大嫂給傷著了……剛才在父親的書房裡給我大哥賠罪呢。”

  “尊少夫人如何了?”

  “看樣子是能救回來的吧——就是我大哥生氣了,所以剛才頗費了點功夫。”

  他們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只聽朗白又咳了一聲,輕輕地道:“恐怕我父親這回……是真的想扶我大哥上位了……”

  李明羽“哦”了一聲,尾音微微上揚:“這跟你打傷尊少夫人的事情有關係嗎?”

  朗白不好直說,只敷衍道:“我父親有時候也要顧及一下嫡生長子的情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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