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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正弘固執地不吭聲。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信任我,方隊。但嚴峫有一句話說得沒錯,如果您不是那個投毒者,也不是建寧市局的內鬼,那我們的確就是一條繩上拴著的螞蚱。你被挑中來作為替罪羊不是沒有原因的,在這個時候瞞著我們,甚至提防著嚴峫,對您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遠處喇叭嗶嗶兩聲,只見嚴峫開著車,從小區後面繞了過來。

  “岳廣平是在準備將線索告訴我的時候出事的。他已經查到了泄露1009行動情報的內鬼是誰,但直到死,都沒機會把那個名字說出來。”江停望著方正弘渾濁的眼睛,每個字都穿過視神經和顱骨,重重敲在他的腦髓里:“我已經沒有第二次昏迷三年還能醒來的幸運了,但您想在重重鬼影環伺中,跟三年前的岳廣平冒相同的風險嗎?”

  汽車戛然而止,嚴峫裹挾著滿身冷峻鑽出車門。

  “……”方正弘沉默良久,終於在他們兩人的注視中頹然出了口氣,反問:“你不知道我為何覺得你是清白的?”

  江停盯著他,只聽他問:“你還記得‘猿猴’麼,一個長得有點像猴、少了半截小手指的拆家?”

  從江停的表情上看,他顯然是不記得的。

  “‘猿猴’是我最過硬的線人,曾經在一次臥底行動中差點暴露,歷經驚險才逃出來。事後他告訴我,自己曾被一名被人稱作江隊的恭州警官掩護過,否則就已經死了。”方正弘搖搖頭:“挺多年前的事,估計你已經不記得了,警察行動中為隊友做掩護和殿後是常事,所以我當時也沒有其他想法。但關於你這個人的印象和判斷一直埋在我心裡,直到三年前你‘殉職’的時候,我心裡就有點懷疑:怎麼那麼巧牽頭1009行動的人是你,泄露情報導致1009行動失敗的人也是你呢?沒道理啊。”

  江停沉吟片刻,說:“那名線人的事雖然我沒印象了,但……”

  “儘管如此我還是不能完全相信你,也不能立刻信任這個姓嚴的。”方正弘話鋒一轉,拍拍咯吱窩下夾著的那個密封袋,冷冷道:“我現在要去研究所找個熟人,不出意外的話,關鍵性證據現在就落在我手中這個袋子裡。如果你們真敢來,就跟我一起來吧,但如果證據出來發現你們不是無辜的,那可就別怪我立刻報警了。”

  江停蹙眉望向嚴峫,後者也正巧看來,兩人用眼神無聲地商量了幾秒。

  方正弘已經鑽進他那輛伊蘭特,砰地關上車門,發動了汽車。

  “楊媚跟齊思浩分頭去小區側門了,打電話通知他倆過來,咱們先跟方正弘去那什麼研究所看看。”嚴峫快刀斬亂麻地做了決定:“上車!”

  江停一邊打電話給楊媚一邊上了車,嚴峫系好安全帶,點火發動。就在這半分多鐘的時間差里,方正弘的伊蘭特已經開出大門,只要順著小區門前的車道往前開五六十米然後一個急轉掉頭,就能上繁忙的主馬路了。

  “喂,江哥?”楊媚在手機那頭興沖沖地問:“我正全副偽裝躲在小區樓下樹叢里呢,你們堵到那姓方的小老頭了嗎?”

  “你跟齊思浩來正門,我們要去……”

  轟——!!

  巨響從前方傳來,江停突然像被抽去了聲音,嚴峫的動作也僵住了。

  “江哥?”楊媚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你們那邊怎麼啦?”

  不遠處的行人紛紛駐足,回頭張望過去,所有人都像是被按住了暫停鍵——

  一輛銀色伊蘭特重重撞上車道盡頭的電線桿,沒有任何減速或轉彎的跡象,整個車頭在滿地碎玻璃片中被撞得凹陷了進去!

  過了足足數秒,議論和驚嘆才遲鈍起響了起來,嗡嗡瀰漫向四面八方。

  “老方……老方?”

  嚴峫下了車,眼底滿是難以置信,突然打了個狠狠的哆嗦,向如夢初醒的路人厲聲咆哮:“打120!快來人打120!!”

  嘭——凹陷的車門被強行打開,在目睹駕駛室里情況的同時嚴峫倒抽了口涼氣,連江停都臉色鐵青。只見方正弘滿頭滿臉都是鮮血,被壓在氣囊之中,完全看不出是死是活;方向盤儀錶盤混亂扭曲,雜物玻璃灑遍全車,引擎蓋已經完全扭成了廢鐵!

  這不是三四十公里時速能撞出來的效果,誰對這輛車的制動系統動了手腳?!

  “老方!醒醒!堅持住!”嚴峫怒吼:“老方!”

  然而方正弘被埋在氣囊下,毫無反應。

  遠處幾個行人議論紛紛,不敢靠近,遠處急救車聲飛馳而至。嚴峫猛地回頭,正對上江停的眼睛,兩人眼底都清清楚楚寫著難以掩飾的錯愕和震驚。

  “……那個袋子,”江停嘶啞地擠出聲音來:“把那個袋子拿來給我。”

  猶如閃電劃破天空,嚴峫猛地反應過來,從毀損嚴重的副駕駛座位下翻出了那個密封袋,根本來不及看裡面那團深藍色布料是什麼東西,便把它匆匆塞給了江停:“快跑。”

  “那你——”

  “快跑!”嚴峫把他一推,動作凌厲果決,壓低聲音吼道:“別告訴任何人你曾經在事故現場出現過,帶著物證快跑!”

  第114章

  急救室。

  鐵輪骨碌骨碌滾過地面, 衝進玻璃門, 搶救中的紅燈亮了起來。走廊遠處人來人往, 嚴峫喘著粗氣,靠牆慢慢滑坐在了冰涼的地面上。

  撞車,鮮血, 物證袋,自遠而近的警笛……無數聲響亂鬨鬨交織在他的腦海里,猶如漫天巨網蓋住恐懼的深海, 而惡魔猙獰的眼睛正盯著他從海底緩緩上升。

  是誰對方正弘的車做了手腳?

  那個物證袋裡到底是什麼東西?

  幾道皮鞋疾步走來的聲音由遠而近, 走廊上眾人紛紛回頭注目,而嚴峫仿佛什麼都沒聽見。直到腳步停在他面前, 嚴峫才一抬頭,只見幾名穿制服的警察正站在他面前, 周遭瀰漫著如臨大敵的氣氛。

  “對不起,嚴副。”為首那人亮出警察證:“您知道程序的, 跟我們走一趟吧。”

  幾名警察滿面戒備,似乎很怕嚴峫突然暴起反抗,其中一名甚至將手伸進後腰裡按住了手銬。

  但他們的擔憂並沒有成真。

  嚴峫的目光從他們緊張的臉上一一掃過, 突然笑了一下, 起身拍拍衣擺。

  “走吧,”他說。

  ·

  建寧市局。

  審訊室仿佛比平時黑暗很多。幾縷隨時快咽氣似的光線透過鐵欄窗,映照著半空中徐徐飛舞的浮塵,將鐵桌、檯燈和審訊椅的影子拉得扭曲瘦長,對面牆上寫著“坦白從寬, 抗拒從嚴”八個大字的白板微微泛著年歲悠長的光影。

  遠處傳來隱約的喧譁:“我們嚴哥到底怎麼回事,你們至少給送杯熱水進去……”

  “對不起我們有規定,誰都不能進!”

  “發生什麼事了,肯定搞錯了吧,餵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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