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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方腳步怎麼只有兩個人?

  兩名黑衣男穿的都是高幫短靴,齊思浩穿的也是硬底鞋,在這種有回聲的樓道里動靜是很明顯的,除非齊思浩已經昏過去被扛著走了,否則下樓進負一層的腳步聲響,怎麼數都該是三道才對。

  那麼還有一個人呢?

  還有一個人在哪裡——

  楊媚下意識抬頭,瞳孔霎時緊縮。

  上方樓道扶手邊,一名黑衣男正居高臨下俯視著她,緩緩從褲袋裡摸出短刀,露出了森森的笑容。

  作者有話要說:

  【《火鳥》為俄羅斯作曲家斯特拉文斯基的代表作,取材自俄羅斯童話,和春之祭、彼得洛希卡一同被列為斯特拉文斯基三大芭蕾舞劇。】

  聽起來略有big的樣子,不過沒關係,江支隊長可以一句話毀掉小清新。

  (取材自網絡古早流行梗)

  第104章

  楊媚就像被猛獸盯上了的獵物, 發著抖向後退了半步。緊接著, 黑衣男子一手撐住樓道扶欄, 縱身飛躍而下,老鷹抓小雞一般摁住她的脖子,“砰!”狠狠把她摜上了牆!

  “……”楊媚根本來不及呼救, 甚至連發聲都沒做到。她雙手扒著那男子的胳膊,但根本就是徒勞,只感到自己的身體正被貼著牆一寸寸拎起來, 甚至腳尖幾乎離地, 全身重量都掛在了掐住自己咽喉的那隻兇狠的手上。

  可怕的窒息幾秒鐘內就讓她滿臉血紅,由紅轉青, 由青變紫。

  江哥……她模糊不清地想。

  對不起,我可能……可能就要……

  這最後一點思維漸漸趨於模糊, 就在她完全陷入深淵之前,突然——

  “什麼人?!”

  男子猛然回頭, 但已經太遲了。他的脖頸被一條肌肉緊繃的手肘從後一勒,那簡直就是足以將喉骨絞斷的可怕力道,巨力甚至令他和來人都重重翻倒在地!

  “咳咳咳咳咳咳!!……”

  楊媚跪倒在地瘋狂嗆咳, 新鮮空氣從受傷的喉骨中大股大股湧進氣管, 直咳得她差點把肺都噴出來。足足咳了一分多鐘她才掙扎著抬起頭,兩手胡亂抹掉滿臉嗆咳出的眼淚,抬頭一看,嘶聲驚道:“嚴峫!”

  ·

  負一層。

  齊思浩被剛才那揍他的黑衣男子推著,跌跌撞撞經過一道走廊, 眼前霍然開朗——是夜總會的地下酒窖。成排的木桶和酒架靠牆擺放,中間有塊空地,空地上端端正正放著一把椅子。

  “你……”齊思浩似乎認出了椅子上坐著抽菸的那個年輕人是誰,止不住顫慄起來:“你是……”

  阿傑右腳橫著架在左膝蓋上,在香菸裊裊中淡淡道:“你知道我是誰?”

  雖然不知道,但見過,甚至抓過。

  齊思浩抖得更加厲害了,甚至連肉眼都能清清楚楚看見褲管下小腿戰慄的頻率——那是當年他還在緝毒支隊,在那個流星般耀眼奪目、神話般年輕有為的江停手下,當個領死工資跑腿小碎催的時候;在一次奔赴碼頭的緝毒行動中,前方特警持槍包圍了一輛高度可疑的防彈豪車,然後從車后座上抓住了眼前這個年輕人。

  當時他還更年輕,也更囂張,面對十多個黑洞洞的衝鋒鎗口,笑著迎風舉手站在那裡,不懷好意地打量著現場的每一名特警,似乎要將他們的臉都記在腦海里似的。特警大隊長被他陰瘮瘮的目光盯得很不舒服,通過步話機向指揮車匯報抓住嫌犯一名,當時齊思浩清清楚楚地聽見步話機那頭傳來江停冷酷的聲音:

  “怎麼沒擊斃?”

  “什麼?”特警大隊長以為他沒聽清楚,加重語氣重複:“報告指揮車,嫌犯一名已經投降,是已經投降!請指示。”

  頻道內沉默良久,才聽江停說:“那銬回來吧。”

  行動結束後,那個年輕人被反銬著押上警車,突然一扭頭,陰鷲銳利的目光緊緊盯住了江停。這種眼神讓所有看見的人都倍感不適,特警剛要呵斥,卻只聽他突然開了口:“聽說你想擊斃我?”

  誰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從那麼多警察當中一眼認出總指揮官的,或者也可能是因為江停一身深藍制服,肩上警銜最高的緣故。

  江停那張常年不見一絲表情的臉轉過來,不帶任何情緒地盯著他,跟打量一個竊賊、強盜或嫖客沒什麼兩樣。在這種堪稱居高臨下的注視中,年輕人突然有點扭曲地笑起來,伸頭對著江停耳邊說了一句話。

  當時齊思浩站得比較遠,聽不見說的是什麼,單從口型看應該是一句髒話,但周圍特警反應比較大,幾個人同時厲聲呵斥著把他拉了回去。

  江停倒挺平淡的,活動了下手腕,問:“你再說一遍?”

  年輕人還是那樣笑著,放慢語速緩緩重複,話音未落便“啪!”一聲亮響,半邊身體被江停一巴掌打偏了過去!

  江停手勁肯定不是開玩笑的,年輕人抽著氣站起來的時候,嘴角已經明顯溢出了血。

  “再說一遍,”江停清晰地道。

  齊思浩確定這個年輕人有病,他像是突然被激發了某種極大的興趣似的,竟然又把那句髒話罵了一遍。

  啪!!

  耳光聲響亮無比,甚至老遠都有人受驚望來。

  江停道:“再說一遍。”

  “……”年輕人喘息著,再次直起身。

  這次他齒縫裡都洇出了血,令森白的牙齒更加可怖,竟有一絲噬血吃肉般的錯覺。那弔詭的景象令周遭特警都有些發寒,有人剛要上前阻止,就只見他俯在江停耳邊,沾血的牙輕輕開合,語氣竟然堪稱溫柔:“幹嘛這麼狠呢?你明明知道我會被釋放的,未來日子還長,是不是?”

  江停說:“是啊。”

  然後他就這麼八風不動地,甩手重重一耳光,把年輕人打得一頭砸上了警車門!

  “下次在現場看到他,不用警告,不等反抗,就地擊斃。”江停從車裡抽出張消毒紙巾,慢條斯理地擦著手,說:“責任算我的。”

  他轉身走向遠處,而年輕人被特警七手八腳押著,粗暴地推進了警車。

  ——你明明知道我會被釋放的。

  當時齊思浩像現場所有人一樣以為這不過是可笑的狂妄,然而沒過多久,他在整理案卷的時候發現,這個人竟然真的因為證據不足而取保候審,隨即無法定罪而被釋放了。

  當得知這一點時,齊思浩在辦公室里呆愣了許久,錯愕、詫異、難以置信等情緒都消退之後,一幅印象深刻的畫面伴隨著畏懼,從他心底緩緩浮現了出來——

  那是當天押送嫌疑人的警車開走時,那個年輕人透過車後窗玻璃,死死盯著背對他的江支隊長。警車越開越遠,他那毒蛇吐信般的注視卻仿佛還停留在原地,仿佛預兆著未來某種不幸,令所有注意到這一點的人不寒而慄。

  ——你明明知道我會被釋放的。

  然後他就被釋放了,此刻悠閒地抽著煙,出現在齊思浩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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