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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像狗仔似的對著他拍照?

  如果不是時機不對,嚴峫內心幾乎要升起一絲荒唐和可笑來。但他現在最關心的不是自己沒有槍、沒有刀、修剪漂亮的小區綠化連根木棍都沒處撿, 而是——江停住在這個公寓裡。

  如果自己有任何閃失,對方的下一個目標,會不會是身單力薄的江停?

  大門越來越近,值班室明亮的燈光漸漸清晰,身後悉悉索索的動靜好像停了。嚴峫的心隨著一步步前進而逐漸沉定下來,上去敲了敲值班室的玻璃,正歪著頭打瞌睡的保安立刻醒了,上前打開門:“哎,嚴哥!”

  這保安已經在小區里干很長時間了,知道嚴峫是個警察,只不知道他是什麼警。嚴峫站在值班室門口沒進去,摸了根煙給他:“勞駕,借個火。”

  保安連忙道謝摸出打火機,兩人面對面抽了會兒煙,嚴峫問:“你今晚一直在這兒值班?”

  保安說:“那可不是。”

  “見到有陌生人進來麼?”

  “那沒有,我盯著看呢!”

  嚴峫心說你還盯著看,我剛才敲窗的時候睡得快冒鼻涕泡泡的是誰。

  保安賠笑問:“嚴哥這是去幹什麼,買東西?”

  嚴峫含糊應了聲,摁熄菸頭,算時間差不多跟蹤的人應該撤了,便說:“你的警棍借我用用。”

  這要是別人借的話保安肯定不答應,但嚴峫是個真警察,保安也就將信將疑地給了。嚴峫把警棍拿在手裡掂了掂,似乎是在習慣它的重量和手感,然後說:“回值班室去,把門鎖上。”

  保安:“啊?”

  保安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就被嚴峫一手推進值班室里,只見他猝然轉身,以一種堪稱迅疾的速度徑直走向樹叢,下一刻本來平靜的灌木叢里突然猛烈晃蕩,緊接著一道黑影向反方向撲了出去!

  保安:“……”臥槽那邊有人?!

  跟蹤者還沒走!

  嚴峫在來人選擇逃跑的瞬間心就定了下來,一個發力躍過樹叢,厲喝劃破黑夜:“站住!”

  風從耳邊呼呼刮過,跟蹤者撒腿狂奔,嚴峫緊追不捨。兩人的速度都極其快,在保安能反應過來之前就衝出去了上百米,跟蹤者似乎對小區地形非常熟悉,只撿黑暗崎嶇的地方走,眨眼間繞過花園水池和幾棟公寓樓,衝到了小區深處。

  嚴峫穿著人字拖,狂奔時影響了速度,眼見他要跳牆,脫口而出:“攔住……操!”

  這個吃飯的點兒附近根本沒人,幾個夜跑遛狗的早就躲了,視線餘光只見正從停車場走出來的三五個人,打眼一瞥還全是女的,叫誰攔?萬一跟蹤者狗急跳牆怎麼辦?

  就這麼眨眼間的分神,跟蹤者已經直直衝向了後牆!

  “讓開!”嚴峫再不猶豫,咆哮聲嚇得那幾個女生尖叫後退,旋即他揚手就把警棍拋了出去!

  警棍呼呼打旋,精準無比,只聽“砰——!”金屬回音久久震盪,貼著跟蹤者的手重重打在了後牆欄杆上!

  “啊——”

  跟蹤者一聲極其低沉的痛呼,應該是被打中了手臂。嚴峫拔腿追上去,但被劇痛刺激的跟蹤者助跑幾步借力飛躍,身手比嚴峫想像得更靈活,硬生生躥上了一人多高的牆頭!

  下一秒,目標閃身消失。

  “我艹!”嚴峫大罵一句,飛跑躍上牆頭,在身後女生們的驚呼中四下張望。然而小區後是一大片城市花園,遠處馬路上車燈閃爍,跟蹤者的身影早就消失在了茫茫黑夜裡。

  “嚴峫!”

  江停?

  嚴峫一回頭,只見江停竟然已經趕來了,身後還有幾個保安,剛在值班室借警棍的那個兄弟拿著步話機,急匆匆大聲問:“沒事吧嚴哥?是小偷嗎?是不是小偷?”

  當著外人的面,嚴峫不好說什麼,含糊答應著從圍牆上跳了下來。保安還招來了好幾名同事,圍著他七嘴八舌地問:“您是被偷東西了嗎嚴警官?”“要不要報警啊?”

  “不用,就是個小毛賊,我明天叫局裡的同事來看看。”嚴峫三言兩語打發了感激涕零的保安們,讓他們增派人手徹夜巡邏,等人都紛紛散去了,才轉頭低聲問江停:“你怎麼來了?”

  江停穿著一件淺灰色薄毛衣,深灰的居家棉質長褲和軟底鞋,手裡還拿著家門鑰匙。大概因為走得急,他說話時還有些吹了風的沙啞:“等你半天沒回來,我就下樓看看,正好碰見一群保安往這邊趕。怎麼回事?”

  “有跟蹤,” 嚴峫簡短地道。

  他簡單敘述了下剛才發現被跟蹤的經過,然後從口袋裡又摸了根煙出來,手臂肌肉還帶著緊繃過度之後的細微顫抖,咔擦點上火,狠抽了兩口才穩定情緒,旋即遞給江停。

  江停接過煙,一明一滅的火光映照著他的手指,尼古丁的白霧緩緩消散在路燈下。

  兩人都沒說話,半晌江停嘶啞道:“我感覺不太對。”

  “怎麼?”

  “跟蹤你的只有一個人,而且沒有槍,被發現後立刻就跑了?”

  “……”

  江停深深抽了口煙,仰起頭,不知道在思索什麼。黃銅路燈映照著他形狀漂亮的眼睛,幾秒後他才徐徐地、徹底地吐出了白霧,說:“確實有人想殺你。但根據我對黑桃K的了解,他殺人的時候不會只有這個陣勢。”

  嚴峫狐疑地一擰眉。

  “明天就啟程去恭州吧。”江停沉沉地道,“是時候找齊思浩聊聊了。”

  `

  恭州。

  大劇院。

  富麗堂皇的燈光在大廳中緩緩變暗,沸騰的人聲趨於靜默,隨即金紅帷幕徐徐拉開,舞劇在如潮掌聲中奏響了第一個音符。

  觀眾席後沉重的側門被推開一條縫,旋即一名約五十歲、頭髮灰白的中年人閃身進來,視線尚未習慣昏暗的音樂廳,用力眨了眨眼睛,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下。

  “……!”

  中年人尚未出聲,只聽一個帶著濃重口音的男聲冷冷道:“跟上來。”

  那引路的年輕男子穿一身黑衣,看上去就像劇院服務生,但身形步伐卻遠比常人矯健,後褲兜里鼓鼓囊囊的不知道塞了什麼。中年人沒敢吱聲,低頭快速跟上,兩人一前一後穿過觀眾席,順著東側旋轉樓梯來到二樓,在迴蕩不絕的歌唱聲中來到了最中間的那個包廂門前。

  “等著,”年輕男子丟下兩個字。

  他輕輕敲了敲門,隨即鑽進包廂。中年人強行壓抑著忐忑等在外面,約莫過了兩三分鐘,才見那“服務生”出來,還是很簡潔利落:“大哥叫你進去。”

  包廂正對舞台,黑暗卻寬敞的空間裡靠牆擺放著三張紅色大沙發,呈環形面對木質護欄。護欄前還有一張小几、兩把扶手椅,一名裹著風衣的男子正蹺腿坐在左邊那把寬大的椅子上,因為角度問題看不清整臉,從側面只見他眼睛緊盯著歌劇,神情似乎饒有興味,修長的手指在小几上擺著的點心堅果盤裡摸索花生,一個個慢慢地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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