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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心頭忽然一痛,胸膛里翻騰著那股熱血,讓他難受得想要吐出來。

  他曾經無數次設想他們重逢時的場景,她或許會哭著打他,或許會笑著抱住他,可卻從沒想過她會慵懶得像只心不在焉的貓兒,驕傲地趴在自己的領域,細心舔舐著自己的毛,卻連正眼都不帶瞧他。

  她心裡,可還有他?亦或是自己的決絕,已經傷透她,所以她不願再看到他?

  何東莫名感到一陣慌亂,直到這時,他才發覺其實自己並不了解她。

  嘴唇囁嚅了片刻,終於叫出了她的名字,“珊珊。”

  趙珊心裡頭一咯噔,連帶著手指也微微抖起來,幸而手指藏在寬大的袖袍里,從外邊看不出多大動靜。

  她沒想到一見面,他會這般親密地叫她,珊珊二字,像是一道閃電,瞬間劈開她故作冷靜的偽裝,讓她勃然大怒。

  三年,一千零九十五個日夜,一萬三千一百四十個時辰,算得上十生十世的缺席。

  她不敢想,不願想,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們曾經同生共死,她以為他們已經心心相惜,卻不料在他最需要的時候,他將實情吐露給剛認識不久的丑三和甲八,卻不願意告知這個一路與他同床共枕生死與共的“朋友”。

  她只覺失敗,以及被忽視和愚弄的可悲。

  眼下的“珊珊”算得什麼?

  他以為這般親密的叫她,就能抹去她內心的傷痛?能夠抹去這一萬三千一百四十個時辰的折磨?

  她拿真心以贈,卻被他毫不在意地扔在泥濘里踐踏。

  莫說隱瞞一切是為她好,莫拿這種可笑的藉口來敷衍她。

  趙珊冷笑一聲,拿空落落的眼神瞧向他。

  何東沒有錯過她唇角那抹一閃而逝的冷漠,滿心的興奮瞬間被冰水從頭到腳澆了個透心涼。

  她恨他,甚至於不想看到他。

  他明白。

  她恨他丟下她,恨他隱瞞。

  可,如果再重來一次,他也會做同樣的選擇。

  三年前的他,除去她一無所有,面對毫無抵抗之力的強敵,他只能將所有不舍和眷念深埋於心,只能忍受著巨大的悲傷,送她離去。

  臨死之前,他想過也許她會恨他。

  但活著比死去好,恨,比傷心好。

  時間總會抹平許多傷痕,恨,也會在日復一日中漸漸淡去。

  也許很快,她便能結婚生子,兒孫滿堂,頤養天年,而他,不過是她記憶中早已褪色的過客。

  他本以為自己死了,卻沒想過會被隱在林中冷眼旁觀的神龍護衛首領救下。

  他用了三個月養好傷口,用了三十三個月,通過神龍護衛的歷練。

  通過歷練的那一天,他檢閱了神龍護衛,看著漫山遍野裝備完善的軍隊,他籌懷滿志,只想著儘快找到她,與她共享著轟轟烈烈干出一番大事。

  他一路往平洲城趕來,因為他知,如果她還沒有忘記他,定會在平洲城等他,所以在吳府得知她果然在平洲城的那一霎,他的心狂亂得不知如何安放才好。

  她在等他。

  他沒有近鄉情怯的躊躇,他只有一腔快要憋不住的思念。

  卻不料她眼中的陌生,猶如萬箭穿心,酸楚苦澀。

  他不再是三年前那隻被關在狹小囚籠里,毫無反抗之力的困獸,但在她的陌生目光下,他一時竟然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他默默看著她生活的地方,目之所及,整整齊齊擺放著許多酒罈,鼻翼翕動,這時才留意到空氣中飄蕩著股濃郁的酒香。

  兩人,一立一坐,相隔五六步,卻猶如隔著整整一個銀河。

  室內彌散著沉沉的壓抑,趙珊看著他滿眼的受傷,反倒像是自己做錯了事,心頭怒火愈盛,語氣反倒平淡下來,“坐。”

  何東一愣,隔著矮几坐下,猶豫了幾下,方才緩緩道:“你,過得好麼?”

  趙珊心裡頭冷哼一聲。

  這世間的男人,說話做事,都是自以為是,心安理得,鬼話連篇。

  他想要個什麼答案?“沒有你我過得不好?!”

  呵呵呵,可笑。

  她抿抿嘴,笑吟吟道:“挺好的,你呢?”

  “不好。”

  灰眸緊緊盯著她雙眼,似乎想要迷惑她的心神。三年過去,他還以為自己還是當初的那個笨蛋,還玩這種把戲,以為一個眼神過去,她就再次神魂顛倒,忘乎所以?

  趙珊恨不得抽方才瞬間被他眼眸晃失了神志的自己一耳光,面上起了薄怒的紅暈。

  “你是否還在怪我?”

  “怪?”趙珊兀自怪笑了一聲,伸手拿過一旁的酒罈,拍開封泥,豪飲了一口,眼眸里瞬間帶上些許醉意。

  怎能不怪?

  當然要怪!

  心裡頭那個小人兒哇哇大哭著蜷縮在一角,想要問個明白。

  她很想衝上去,緊緊抱著他,很想感受他的溫暖,很想問他為什麼自說自話,自作主張地將她拋下?

  她的心已經難受到再也支撐不住,只能借一口烈酒,讓心頭的那團快要湮滅的火燃得旺一點,讓她的勇氣再多一點。

  她咬著唇恨恨道:“為何要怪?!”

  何東沒有錯過她語氣里的嬌嗔,看著她因為生氣而靈動的模樣,心頭一暖,這小丫頭,終於鬆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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