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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東淡色的眸子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不卑不亢地朝他拱手道:“稟大人,學生不知。”

  語氣淡然,配上囚服里消瘦的身材,宛若一根秀竹傲立在冰天寒地之間,更顯出一派清雅。

  趙縣令乾咳一聲,使了個眼色,下方的師爺隨即語氣和緩地問道:“何秀才,你可認識玲瓏鎮盧家獨子盧富貴?”

  何東沖師爺微微一點頭,謝過他的善意,“學生不知。”

  “撒謊!”趙縣令隨手抓起驚堂木,猛地一拍桌案,喝道:“那盧富貴曾經請人去你家提親,媒婆隨行均可作證,眾目睽睽之下,你還敢抵賴。來人!傳證人——李媒婆。”

  穿紅戴綠,塗脂抹粉的李媒婆隨著衙役怯怯上堂來,朝趙縣令福了福身,順從地跪在地上。

  “李媒婆,你可認識堂上站著的這人。”

  李媒婆抬眼看了一眼何東,吞吞吐吐道:“回大人,民婦……”

  “混帳!你是認識還不是認識,從實招來,否則別怪本官打你板子。”

  李媒婆心下為難。

  她也是那日被人轟趕回去後找人打聽,才知道自己隨著盧家小子前去提親的是淨城有名的少年才子,方知自己貪圖盧家大筆賞銀,沒有打聽清楚便貿然前往,從而惹下大禍。

  這世道得罪誰都好,萬萬不可得罪讀書人,誰知道往後他們會有何等造化。她一個婦道人家,就靠拉點小媒餬口過日子,怎敢去跟這些官老爺和未來的官老爺斗。

  她抬起頭,猶猶豫豫,“回大人,那日民婦遠遠地站在一旁,並沒有看太清楚,當日只看到一個綠衣丫鬟。”

  說到這兒,她環顧堂上,沒發現那綠衣丫鬟,心裡有了底氣,聲音也鎮定了許多,“要是那個綠衣丫鬟在堂上,民婦定能將她指認出來。”

  趙縣令聞言,狠狠瞪了一眼佝僂著身子,站在另一旁的盧家管家。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連個媒婆都沒搞定。

  盧家管家被趙縣令猛的一眼看得頭皮發麻,他陪著笑摸摸荷包,示意等退堂後還有大筆銀子奉上。

  趙縣令收回視線,拖長聲音,“既然這樣,傳當日隨行小廝上堂問話。”

  “大人,”何東上前一步,拱手道:“此舉不妥。”

  “為何不妥?”

  何東環顧了一下周圍,朗聲道:“隨行小廝是盧家人,自然盧家說什麼便是什麼,就算要他們當堂招供殺害自己親人,他們也不敢反抗,怎可當做證人?”

  “這……”趙縣令一時啞口無言,陷入困境。

  他心裡也是煩躁不安,本打算新官上任三把火,先好好樹一樹官威,沒想到剛一上任便遇到這種倒霉事情。

  若是普通老百姓倒還好,傳上堂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打上二十板子再說,不管有冤沒冤,都是由他說了算。

  眼下這人可是十里八方有名的少年才子,據說前任吳縣令在調任之前特地向上頭替他請賞,在上頭掛了號,還設宴款待過他,衙門上下對他都讚譽有加。

  就連堂下坐著的師爺,在他下令將人抓回來後,也對他百般勸說,讓他千萬不要得罪這位秀才。

  都怪自家娘子見錢眼開,背著他收了盧家大筆銀錢,生生將他拱上這尷尬局面。

  他也不好責怪娘子,這職位是娘子舍了嫁妝給他捐來的,眼下正是兩手空空,等著俸祿開飯,面對白花花的銀子,娘子不知其中利害,自然會動心。

  “大人?”下方的師爺輕聲叫道。

  趙縣令咳了一聲,正色道:“既然如此,何秀才,本官問你。那時你遊街時,盧家小子在眾人面前對你表白,說要將你娶回家,可有此事?”

  “大人!”何東臉色一肅,道:“大人還請慎言。學生堂堂一介男兒之身,怎可無端受這莫名指責,那日學生並未曾聽到有人對學生口出這等狂言。如若真有狂徒敢對學生如此放肆,依照顯明大律,無端侮辱有功名在身者,理應重責三十大板,學生斷然不會輕輕放過。”

  趙縣令趕緊插嘴,“你是沒有輕輕放過,轉眼你就指使你家丫鬟將盧家孩兒虐殺致死。”

  他遞了個眼神給堂下站著的盧家管家,盧家管家會意,戚戚地長嚎了一聲,泣道:“少爺啊,我可憐的少爺,你死得好慘吶。”

  他耷拉著臉,滿面是淚,花白的鬍鬚顫抖著,指著何東悲憤道:“你這秀才心眼太毒!就算我家小少爺得罪於你,你也應該好好跟他講,不該下此狠手。可你卻將我那可憐的小少爺,盧家三代單傳的獨苗苗,切成幾大塊,曝曬在太陽底下——”

  “我盧家跟你是有何深仇大怨,你置他於死地不說,還要毀了他的屍首,讓他不得全屍。可憐我家老夫人白髮人送黑髮人,捧在心尖尖上的獨苗苗就這樣被人殘暴殺死,還得不了公正——”

  盧家管家眼珠一轉,作勢就要拿頭去碰堂上的柱子,悲愴道:“既然青天大老爺也不能替我家可憐的老夫人小少爺做主,老身乾脆一頭碰死在這堂上。天理昭昭,總有人能治住這披著斯文皮囊的惡狼!”

  堂上衙役急忙去攔盧家管家,堂下圍觀眾人七嘴八舌地議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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