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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兗轉過身背對著言二,悄悄拉起頭上的孝巾蓋在了眼睛上。
言二看見她低下了頭,瘦弱的背弓著,一動不動。
他剛才的反應估計是嚇到她了。
言二嘆了口氣,轉到雙兗面前,彎腰放低語氣道,“又哭了?”
雙兗用力地捂著自己的眼睛,咬著嘴唇倔強地搖了搖頭。
她不是垃圾,她沒有傳染病,別人憑什麼討厭她?
她才不會哭,她有什麼好哭的。
雙兗伸出一隻手扶著桌子,又轉了回去,還是背對著言二。
言二走回位置上坐下,雙兗感覺到他過來了,賭氣似的又要往後轉。
言二忽然一腳勾住了她的凳子,然後伸手解開了她頭上的孝巾,繞了兩圈就把雙兗捆得動也不能動了。
“還轉嗎?”言二語氣無奈道。
老劉在一邊看得笑出了聲,“你還挺會帶小孩,別致。”
雙兗掙扎了兩下發現自己動不了,心裡的情緒橫衝直撞地找不到出口,再一聽老劉這一笑,氣得拿開了眼睛上的遮蔽物,頭一次對著言二喊出了聲,“我沒哭!我才不會哭……”說完半句,她的喊聲低了下去,“哭有什麼用……你才要哭……”
言二被她這話說得哭笑不得,一看她的眼睛,倒是真的沒哭。
“沒哭你躲什麼?”言二問她。
雙兗悶著頭不說話。
小孩子賭氣,哪有那麼多為什麼。她解釋不出來。
被雙兗這麼一鬧,言二也沒再吃東西了,叫上老劉就把她送了回去。
走到雙家院子裡的時候,已經晚上九點多了。院裡的人都散了,桌椅也都收進了屋裡,只有那個做菜的棚子還搭在外面。
言二牽著雙兗走進屋裡,裡面人倒是不少,挨著坐著圍成了一圈。正中央坐著的黃芳本來在眉飛色舞地跟身邊的人說著話,見他們走進來,她的臉色一瞬間就沉了下來,嘴角掛著一抹笑涼涼道,“喲,野回來了?”
言二隱隱約約感覺到雙兗的手在他手裡抖了抖。
☆、第十一章
他偏頭看了看雙兗,她面上很平靜,緊抿著嘴唇,看不出什麼異常。
應該是他的錯覺吧。
言二對黃芳點了點頭,鬆開了雙兗的手。
平安把人送到就行了,他不想久留。從初次見面到現在,黃芳給他的印象都不是太好。
言二轉身往外走,雙兗下意識地就想拉住他。但她剛伸出手,黃芳就陰惻惻地剜了她一眼,她嚇得一下就把手縮了回來。
再回頭一看,已經看不見言二了。
言二不知道雙家院子裡晚上會不會有人在,有人的話就停不下車,他還是讓老劉把車停在了街口。
他才拉開車門坐上車,老劉就指了指他放在車上的手機說,“你有電話。”
言二把手機拿過來看。
老劉問他,“現在走嗎?”
“不走。”言二看著通話記錄說,“等我打完電話。”
鄉下通信網絡不好,車從這裡開出去有一段路上會沒有信號,言二打算回了電話再走。
他回撥過去,對方很快就接了起來。
一個中年女人的聲音道,“言二?”
這人叫陳玉媛,國家博物館那邊一向是她負責和言二交接文物。
言二應了一聲,“是我。”
陳玉媛聽到他的聲音,開門見山道,“裝青銅古劍的木匣子裡有個夾層,我們在裡面發現了一張紙條。紙張是前幾年的舊宣紙,墨跡還很新,是最近的東西。是你忘在裡面的還是——”
“上面寫了什麼?”言二截斷了陳玉媛的話。
陳玉媛先是念了一句話,然後只說了一個字。
言二忽然間沉默了。
陳玉媛怕他聽錯成別的什麼同音字,正要再解釋,言二開口了,“我知道是哪個字,紙條是之前收著古劍的人放進去的。”
陳玉媛道,“那這張紙條我取出來給你留著?”
言二思索片刻道,“留著吧,謝謝。”
“不用這麼客氣,比起你匿名捐給我們的那些東西,這點事兒算什麼。”陳玉媛笑了一聲,“那就這樣,沒別的事我掛了啊。”
“行。”言二說。
“我這邊還得忙著把東西入庫呢。”陳玉媛掛斷了電話。
老劉見他打完了電話,問道,“今天那小姑娘叫什麼名字?”
言二默了片刻,緩緩道,“……雙兗。”
老劉立時明白了過來,“那紙條是留給你的吧?”
言二肯定道,“嗯。”
這事他對老劉沒什麼好隱瞞的。
老劉不是專職司機,以前是他爸手下的高管,前幾年生了場大病打拼的心思就淡了,樂呵呵地退了下來跟著言二。
他在商場打拼多年,看事情很通透,時不時也會在言二的為人處世上指點一二。
老劉沉吟了一會兒道,“之前那把劍你好像是低價拿到手的?”
言二說,“一百萬。”
“一百萬……”老劉搖了搖頭,“便宜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