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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碧芍一頷首,她身後的手下立即下達命令,一輪戰鼓沖天響起,漢軍紛紛彎弓搭箭,瞄向衝刺而來的蒙軍。

  一排一排的鐵盾,列在陣前。

  驀地萬箭齊發,直向蒙騎射去,滿天箭矢,雨點一樣落向蒙古的騎兵隊伍。

  漢軍勝在地勢較高,前排的蒙軍雖不斷還箭,還是不斷倒下。

  羊角聲起,蒙軍退卻,依然而成隊伍,奔回敵陣,留下幾百個屍體和死去或受傷的戰馬,現場一片慘烈。

  祁碧芍看得直搖頭,蒙人雖退而不亂,這一輪攻勢純屬試探己方實力,再從容定計,自己部下雖不乏精兵良將,可惜在量上遠遜對方,而且這等對陣沙場,乃蒙人之所長,龍尊義這次北伐,一開始便走錯了路,以己之短攻敵之長,史其道既曾為當年死去的末臣陸秀夫謀臣,必曾對蒙人的戰術下了一番工夫,怎會犯下如此大錯,想到這裡,祁碧芍心中一動,冷汗直冒出來。

  ※※※

  龍尊義的軍隊還未進入九嶺山的範圍內,已停了下來,在離祁碧芍三十里外的一處平原之地紮營。

  接近二十萬的兵力,分五處地方布陣,龍尊義和他的二萬親兵近衛,停駐在大後方。

  祁碧芍與蒙軍遭遇的消息,很快由傳訊兵帶來,史其道親自接見,詳細一番詢問後,已是半個時辰之後的事了。

  這傳訊兵是祁碧芍的親信,人頗精明能幹,見史其道全無所動,知他故意拖延,也不點破,道:「屬下身體疲累之至,懇請史節准在下退往後營休息。」

  史其道略一沉吟,點首道:「也好,我一會商議對策時,再請你來提供資料,切勿隨便出外,留在營中等我的指令好了。」說到最後,兩眼瞪了那傳訊兵韓森一眼,韓森心中一寒,暗凜此人武功之精深。

  韓森在史其道兩個親兵的帶領下,到了一個偏僻的營帳。

  韓森進入躺下後,那兩人竟待在帳外,韓森暗忖這兩個人這樣監視自己,分明禁止自己把消息傳播出去,看來連龍尊義也給瞞在鼓裡,心下不由焦急萬分。

  現下祁碧芍和她的部下,正在十萬火急之中,若沒有援兵往助,遲早全軍覆沒。

  韓森再不猶豫,一把抽出匕首,往營後挑斷縛緊營腳的繩子,俯身爬了出去。

  營外的空氣,使他精神一振,忽然背心一涼,一陣劇痛,抬起頭來,只見史其道其中一個親兵,正向著自己獰笑。

  韓森慘叫一聲,當場死去,雙目不瞑。

  ※※※

  祁碧芍渾身浴血,著名一長一短雙劍,在如狼似虎的蒙軍陣內衝殺,身邊剩下不到五千人。其他人或被衝散,或是戰死當場。

  他們在蒙軍排山倒海,絕對壓倒性的兵力下,仍能支持上四個時辰。到現在,各人都是力盡筋疲,但龍尊義的援軍依然未見一人。

  身旁慘叫連聲,祁碧芍看著自己最得力的部下,多年出生入死的戰友,一個一個在眼前倒下,祁碧芍終於下了她最不想下的命令。

  全軍撤退。

  這一仗,已經輸了。

  銳氣先折。

  包括龍尊義的軍隊在內,已經全輸了。

  祁碧芍現在只想一件事,就是要突圍而去,取史其道的項上人頭,以祭自己戰死沙場的兄弟和紅槍譚秋雨的魂。

  ※※※

  史其道的中軍大帳,砰的一聲被人踢開大門,一個身形奇偉、滿面紅光、年約五十的大漢,旋風似的沖了進來。

  大漢怒道:「其道你怎樣弄的祁碧芍在外力抗蒙軍,你竟坐視不理,又不報告我知,你當我龍尊義是什麼人。」

  史其道一副驚惶之態,畢恭畢敬地道:「大帥息怒,我已有適當安排,這裡有一圖,畫下了所有進攻部署,你一看便明。」說完在懷中取出一幅地圖,在龍尊義面前打開。

  龍尊義面容稍佳,低頭正要細看,忽然腰側一寒,一把利刃已攔腰刺入,同時蓬蓬兩聲,胸前連中兩拳,全身向後飛出。

  對面史其道滿臉獰笑,原先站在身側的何法監,手中還執著一把染滿自己鮮血的利刃。

  過往之事,迅即襲上心頭,心下恍然大悟,跟著是無邊無際的後悔。

  龍尊義心中狂喊:秋雨,碧芍,我對你們不起,更對國家民族不起。耳際充滿史、何兩人的狂笑,龍尊義狂嘶一聲,便即死去。

  史其道見龍尊義身死,同何法監道:「法監,你即刻令人施放煙花火箭,通知思漢飛皇爺,一切照計劃行事。」

  何法監面有得色,領命而去,心想立下如此大功,異日升官發財,一享人間富貴,確是美妙之極。

  史其道望著龍尊義屍體,暗忖:自己如非蒙人所派之反間,如何能料事如神,處處為你取得利益,取得你今日寵信。世間禍福難料,便在於此。仰頭一陣奸笑,得意萬狀。

  何法監走出帳幕外,點蒼雙雁沉非聞和沉非志兩人守候在外。

  何法監一揮手,立即有親信往高地施放火箭。

  龍尊義本來有一班護衛親隨,但那護衛統領,卻是史其道安插之人,所以起不了半分作用,現今龍尊義一死,軍權立時落到他們掌握之中。想到這裡,何法監禁不住又笑了出來。

  點蒼雙雁的老大沉非聞道:「何爺這般歡暢,老鬼必已早赴府陰曹了。」

  何法監道:「這還用說,我們的史老大仍思皇爺最倚重的人才。當年弄垮陸秀夫,現在覆亡龍老兒,建下不世功業,豈是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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