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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再講下去了,我不想聽了……」 梅子猛地搖了搖頭,又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其實我的心情也和哥哥你一樣。我有一種被黑崎愚弄了的感覺。正因為如此,我才按照你告訴我的那番話,證明自己看見過其實根本就屬於子虛烏有的事。」 「真的嗎?你當時也是這麼想的嗎?」 「不管怎麼說,甲戶之所以沒有通知警方,理由肯定就在於此。我明白了,我會保守秘密的。而且,他應該不會為了報仇而連我也殺了吧。」 「你應該很安全。因為當時你的證詞所起的作用很小,而且你目前也沒有接到過類似那張紙條那樣的警告,就算按順序來說,下一個該死的人也該是我。」 伴太郎笑著說道。他好像根本不把自己的死當回事似的。 「哥哥你愛怎麼想是你自己的事……」梅子邊說邊偷偷地看了一眼屋角,「你要注意保護她啊,就是你那位『紅藍女』啊。」 「是啊,你說得有道理。我現在最擔心的人有兩個,一個是她,另一個就是夕鶴了。」 「他不會加害於夕鶴的。」 「我也這麼想……可是,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這傢伙對夕鶴的事了如指掌。他特意把紙條送給夕鶴,說不定有什麼意圖在裡面。而且,夕鶴最近也變得有點奇怪。她好像知道了什麼似的,跟我說話時似乎在掩飾著什麼。」 「你是多慮了!小麻矢的父親剛剛被人殺了,她因此變得有些奇怪也是正常的呀!」 「是嗎?真的只是那樣就好啦!」 伴太郎不安地緘默了。第05章 順理成章1 在箱根蘆湖的盤山公路一側的山崖下發現的男性死者的身份在案發後兩天就有了結果。 該名男子是山梨縣人,居無定所,沒有工作,叫額地友延,現年五十歲。 額地曾犯有盜竊、猥褻等十二項罪行,十天前剛從網走的監獄刑滿釋放。 據說額地在入獄前一直在東京的新宿一帶流浪徘徊,因此警察就根據探聽到的線索在那一帶展開了調查,結果發現,額地刑滿釋放後果然又回到了新宿。 額地以前是一個穿戴非常時髦講究的人,在朋友們中間名聲很響。據他們說,也不知道他是從什麼地方、怎樣搞到錢的,儘管穿的算不上什麼高檔服裝,但他總是打扮得乾淨利落,一點兒也不像是「居無定所、沒有工作」的樣子。 據說,重新回到新宿的額地最近跟一個以前大家從未見過的男人過從甚密。那個男人比額地年紀略長一些,有不少人見過他們在公園裡碰頭,在一起小聲地談論著什麼。 其實,提供線索的那些目擊者也都是些「居無定所」之輩。所以他們說的話有很多地方讓人感到暖昧模糊,弄不明白。 經過綜合整理,警方了解到:與額地在一起的那個男人一直穿著戰後俄羅斯文學青年們喜愛的那種俄式大衣,總是豎著衣服領子,頭戴草黃色的登山帽,鼻樑上架著一副太陽鏡。如果這些情況屬實,應該說是特徵相當明顯,很容易查找的,可是無論警方怎樣尋找,就是找不到這個男人。目擊者們都只是遠遠地看到過他們。總覺得額地和那個男人似乎不想讓別人知道,一定是在談論什麼秘密的事情。 不過,額地似乎從那個男人那裡得到了相當多的金錢,這一點可以從這些目擊者的證詞中推測到。據說跟那個男人見面之後,額地總會去歌舞伎町的酒吧。別人只不過是去流動小吃攤子,最多去小店裡喝一杯,而額地卻大搖大擺地去了酒吧。看來額地遭到這幫人的嫉恨,原因應該就在這裡了。 警方暫且把這個穿俄式服裝的男子列為與案件密切相關的調查對象,加緊追查其下落。 另外,警方不久又查明,在額地離開網走的當天,有另一名男子也從網走監獄刑滿釋放了。該男子名叫黑崎賀久男,五十九歲,山形縣人,無固定居所,無業。 據說黑崎與額地在監獄裡關係一直很好。另外,有好幾個目擊證人聲稱,兩個人在出獄後是共同行動的。最後可以肯定,兩個人在網走站同乘一列火車去了札幌方向。 恰好在黑崎出獄的時候,隨身攜帶的物品中就有俄式大衣和草黃色的登山帽。 警察隨即將黑崎列入重點嫌疑人著手進行調查。 額地友延的案子,傳媒處理得非常平淡。對演藝界的男男女女、分分合合之類的雞毛蒜皮的小事都會不厭其煩、連篇累牘地報導不休的電視台僅僅用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輕描淡寫地報導了這位居無定所者的死亡。報紙上也只是在最不明顯眼的角落以「獄友所為?」為題簡要地報導了一下。這件事沒有在社會上掀起一絲波瀾。 新聞報導之後的兩天,淺見去伊勢佐木警署的搜查本部拜訪半田警部。 刑事科房間的門上貼著一張紙,上面寫著「睿天洞店主死亡案件搜查本部」,那顯然是事件發生之後才貼上去的。雖然警方沒有直接斷定這是起「兇殺事件」,但是這種做法清楚地表明,警察已經開始懷疑這是「他殺」而不是「自殺」。是什麼直接導致警察發生這種轉變的呢?對此,淺見非常感興趣。 據半田警部說,甲戶天洞死亡事件的調查工作正在按部就班地進行,目前已經初步完成了對他身邊熟識的人的調查,現在正在核實每一個人的口供。 警察認為,假如這是「他殺」的話,基本上可以斷定為熟人所為。他們推斷的理由是,案發現場是在甲戶的辦公室,案發時間是上班之前,甲戶先生似乎是與某人有約。因此,警察理所當然地要全力以赴地首先排查他的朋友和熟人。 「不過……」淺見大體上了解了半田警部的想法之後,有些畏首畏尾地說道。 「根據得到的線索在睿天洞周圍展開的偵察都已經結束了吧?」 「當然了。花了相當多的時間,反覆調查了好幾次。」 半田挺起了胸膛。 「那麼,沒有人說過目擊到可疑人物嗎?」 「不,有人。我們已經為好幾個目擊證人錄好了口供。因為案發時間是在上午八點前後嘛。雖然睿天洞還沒有開始營業,可是在那附近的公司和商店上班的人們有從那裡經過的。其中有不少人說看見過可疑人物。」 「你說是可疑人物,有什麼證據嗎?」 「哦,當然有不少嘍,可是……」 半田欲言又止。言外之意不言自明,事關案件調查機密,恕難奉告。 「比如說,是五十多的男人之類的嗎?」 淺見開始用話套他。 「什麼?……」 半田用不太高興的目光瞪著淺見。淺見看到他的這種反應似乎更來勁兒了,又接著重複說了一句: 「是不是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身上穿著一件俄式的大衣,頭戴著登山帽,架著一副太陽鏡……」 「你……」 半田的表情相當的不快。 「這些,你是聽別人說的吧?真讓人頭疼啊!你欺騙我手下的年輕警員,套出這些情況來……」 「不,不是那麼回事兒!再說了,您認為您手下的年輕警員當中會有那麼大嘴巴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