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是的。推斷死亡時間是在上午八點左右。」 「我爸爸」,麻矢對伴太郎說道,「是七點左右離開家的。他說有些事要事先處理一下。當時我並沒有特別在意。可是,後來總覺得有種預感,莫名其妙地提心弔膽起來,於是我就在趕赴夕鶴的約會之前去了趟店裡。於是……」 「那個時候,社長室的門鎖是你打開的?」 淺見問道。 「是的。店裡的人說社長早上還沒過來,我就覺得很奇怪,趕緊打開了門。社長室的鑰匙只有我和爸爸有。」 「那個時候,您父親是什麼樣子?」 「爸爸趴在地板上……」 「能否稍等一下?」 警察舉手制止了麻矢的講述。 「淺見先生,我希望您不要隨便打聽多餘的事情。還有,您是怎麼知道社長室是上著鎖的?」 「那種事再明白不過啦!那家店應該並不大吧?如果沒有上鎖的話,社長在不在,店員肯定會知道,因為自早晨上班之後,他們不可能一眼都不看社長室的。可是如果門上著鎖,裡面又沒有社長的動靜,就當然以為社長不在了。」 「嗯……」 警察抱著胳膊,眯縫著眼睛看著淺見,似乎並不喜歡他。 「情況到底是怎樣的?剛才三鄉先生也問過了。現場有沒有發現什麼可以讓人認為是自殺的證據?比如說遺書啦,或者是服毒用的器具之類的東西。沒有別人進過室內的痕跡嗎?」 淺見望著警察和麻矢,問道。 「不,沒有發現遺書……實際上,種種跡象表明,甲戶先生是自己服毒的。他自己沖了一杯速溶咖啡,那裡面有毒藥。至於是什麼毒藥我們現在還不清楚,總之裡面摻入了毒藥。」 「但是,並不能排除有人在甲戶先生的咖啡里放了毒啊。比如來了一位客人,那個客人就是罪犯,甲戶先生沖了兩杯咖啡,他就在甲戶先生的咖啡里下了毒,然後收拾好自己用過的咖啡杯,或者乾脆連杯子也帶走了。沒有這種可能性麼?」 「當然有那種可能性了。可是,也有可能不是那樣。」 「鑰匙在哪兒呢?甲戶先生一直帶著鑰匙嗎?」 「不,被害人身上沒有鑰匙。」 「那問題不就是再明白不過了嗎?當然是有人入室作案嘍!」 「確實可以那麼認為。畢竟那把鑰匙扔在了房子附近的下水溝里。」 「什麼?你說扔在了下面,那是真的?」 「真的。而且是從房間窗戶往外扔,輕而易舉就能扔得到的地方。也就是說不排除這種可能性:甲戶先生自己鎖上門,把鑰匙從窗戶扔出去之後,再喝了有毒的咖啡。」 在振振有詞、自我感覺良好的警察面前,淺見不得不陷入了沉默。 「我想父親是自殺的。」 麻矢突然說道。 「什麼?你為什麼會這樣想?」 警察把臉湊到她的跟前,嚴肅地問道。 「要說為什麼……」 麻矢好像擔心父親的名譽會受到損害,再三猶豫之後,不得已似的開口說道: 「因為父親經常會被噩夢魘住,我看見過的。」 「被噩夢魘住?為什麼會被噩夢魘住呢?」 「我不知道原因。」 「但是,單憑被噩夢魘住,沒辦法證明他就是自殺啊。就拿我來說,我也會經常做噩夢,被魘住的呀!」 「我可以請問一下麼?」 淺見對警察說道。 (又是你這個煩人的傢伙。)警察一臉的厭煩,冷冷地應了聲:「什麼事兒?」 「甲戶先生死亡的房間還保持著原狀吧?」 「那當然啦!只是現場勘查時到處都翻騰了一遍。」 「可以讓我看看那個現場嗎?」 「看看?你嗎?」 「是的。不過,當然是在警察先生或大小姐的陪同之下。」 「嗯,你看現場打算幹什麼?」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解開案件的謎團。」 「啊?哈哈,哈哈哈……」 警察很勉強地乾笑了幾聲: 「揭開案件的謎團,是我們警察正在做的。你想出風頭的話我也沒有辦法。可是,你看了現場會明白什麼?」 「那要看過才會知道。」 「哼,那是個藉口,我看你是想趁機進行什麼新聞報導吧?」 「我根本沒有考慮過那件事。我是專門從事有關歷史和旅行題材寫作的,不寫案件報導。」 「所以呢,還是不要插手這些與你無關的事了。」 「我也覺得,這件事不用我插手的話,就再好不過了。可是,聽了您剛才說的話,讓我感到,這件事不能完全託付給你們警察。所以……」 「你這個人!」 警察怒火中燒,瞪著淺見。 「你說不能完全託付給我們警察?那你的意思就是說,警察是指望不住的了?」 「不,如果那麼說的話就太不會措辭了。」 「什麼?就是說你內心就是那麼想的了。你說,警察到底哪裡指望不住?毫不誇張地說,日本的警察在世界上也是數一數二的,特別是我們的科學搜查技術已經取得了質的飛躍。像你這樣的外行,說什麼看看現場就能解開案件的謎團,那才是信口開河呢!」 「無論設備和技術多麼先進,搜查工作畢竟還是要人去做的。」 「哇哈哈哈,當然『搜查要人去做』了。你的語氣就像是我們搜查一科的科長在給我們訓話呢。實際上這是照搬了警視廳刑事局長年初圳示時的講話。啊,對了,說起來『淺見』這個姓倒和我們刑事局長是一模一樣呢!哇哈哈哈,可是,就算你照搬了他的原話,我也很難辦呀!」 「我可不是照搬原話,我偶爾無心說到了點子上,你們就認為我是在照搬別人的原話。我可不是個衣服架子光知道做擺設的……」 淺見不知不覺將平時的鬱憤也發泄了出來。 「什麼?你說衣服架子是什麼意思?」 「不,沒什麼別的意思……反正我想看看現場。看一下總可以吧。」 「那倒是可以,不過……你的目的不會是想毀滅證據吧?」 「毀滅證據?我?你簡直把我當成罪犯啦!」 「哈哈哈,不是就好。不過,你若是弄亂了現場的話就有那個嫌疑了。」 「我當然不會弄亂啦!倒是警察要好好注意保護現場,對吧?」 「你這個人哪,為什麼說話總帶刺兒呢?惹惱警察可不是一件好事喲!」 警察一本正經地拿眼睛瞪著淺見。 淺見也感到說得確實有些過分,連忙道歉說:「對不起。」 剛才離開房間的那位年輕一點兒的警察回來了。 「警部,我聯繫過了。」 「啊,辛苦了。」 因為穿著便裝所以看不出來,但是根據他們剛才這兩句對話,可以推斷那位中年人的警銜好像是警部。 淺見裝作一副吃驚的模樣,說道: 「真是失禮了。原來是警部先生啊!」 「哈哈,沒什麼,哈哈哈……」 警部看上去很高興,有些靦腆地笑著,拿出了名片,自我介紹道:「我叫半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