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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來的是一個護士,她取下口罩,問道:“你們是桑榆的家屬吧?”

  桑榆的父母幾步邁到她面前,連連點頭,道:“是的,我們是,她怎麼樣了?”

  “恭喜你們,”那護士笑著說道,“生產順利,產婦和胎兒都很健康。生了個男孩兒,六斤六兩。”

  “老天保佑!”桑榆的母親靠在丈夫身上,笑起來。

  晏晏扒著錦娘的腿,踮著腳伸長脖子問道:“媽媽,媽媽,怎麼了?小寶寶出生了嗎?”

  “是啊,”錦娘揉了揉她的頭髮,“你有一個小弟弟了。”

  嬰兒出生後,還有剝離胎盤、剪臍帶、清洗等等過程,他們一群人又等了大半個小時,才見到剛剛誕生的寶寶和新上任的父母。

  齊信芳眼睛通紅,拉著桑榆的手不放。

  桑榆撇了撇嘴,對今年道:“錦啊,你快把這人弄走。在產房裡頭我還沒哭呢,他倒哭得跟什麼似的。”

  錦娘只站在一邊笑。

  桑榆嘴上說得很嫌棄的樣子,也沒見她甩開手。

  晏晏趴在嬰兒床邊,盯著寶寶看。

  才出生的嬰兒皮膚紅紅的,五官皺在一起,腦袋也因為產道的擠壓有點尖尖的。

  晏晏問:“媽媽,我生下來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嗎?”

  錦娘笑道:“是啊,又紅又皺,像個小猴子。”

  “才不像呢!”晏晏撅撅嘴,道,“小魚阿姨生的小寶寶應該像魚寶寶。”

  桑榆伸出一根手指,輕輕碰了碰寶寶的臉,被他小手一揮然後握住。

  她手指一顫,臉上露出一個柔軟的、仿佛握住了全世界的笑容。

  因為生產的疲憊,桑榆很快睡著了。

  齊信芳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然後走出病房。

  陶陶在外面等著他,先說了一句:“恭喜。”

  齊信芳笑容止不住,心情頗好地道:“你也加油。”

  陶陶愣了一下,眼神飄向病房,錦娘還在裡面陪著桑榆母子。

  如果是她和自己的孩子出生……

  “你找我有什麼事?”齊信芳打斷了他的想像。

  陶陶回過神,拿出手機打開了一份文件遞給他:“你看這個。”

  齊信芳接過來,看著看著臉色就變了。

  這份文件不是別的,正是陶陶托人調查的這一次針對錦娘的“爆料”事件的結果。

  他和錦娘曾經討論過,誰有可能做這件事。

  錦娘沒有想起誰,但陶陶當時卻想到了一個可能性,那就是她的前夫倪謙和倪謙的現任妻子雁於飛。

  倪氏去年推出了自己的定製業務,聲勢不小,口碑似乎也還不錯。

  但是正如錦娘和郝愛竇在看他們的時裝發布會時所推測的那樣,這個業務實際上並沒有收到很好的成果。

  將向來以昂貴、高端著稱的高級定製的價格壓低,變成“低配”版反而有些不上不下。一般人承受不起那個價格,承受得起的卻又覺得不夠上檔次。

  霓裳原本的成衣業務也正受到衝擊。不光有綺羅與他們競爭,外來的品牌也在不斷蠶食著他們的市場。

  比起錦娘的公司的蒸蒸日上,倪氏集團卻像是走到了瓶頸,顯出幾分無力。

  從“爆料”的內容看,作者一直緊盯著錦娘和陶陶的關係不放,攻擊錦娘的個人能力和私生活,顯然是有些私怨的樣子。

  陶陶原先最懷疑的就是雁於飛,畢竟她和錦娘中間有倪謙這個人,兩人又都是服裝設計師,不管是出於情感上的嫉妒,還是出於事業上的競爭,她都有理由這樣打壓錦娘和她的公司。

  但經過調查,結果卻顯示這一切都是倪謙在背後策劃的。

  他不知從哪裡知道了錦娘和陶陶的關係,找人盯上他們倆,又找到專業的營銷公司和營銷帳號,讓人寫了這樣一篇文。

  “真他媽混蛋!”齊信芳罵了一句。

  罵完,他卻也覺得不解:“他到底在想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

  陶陶也不能理解倪謙的想法,比起商業上的效果,這種方法對錦娘個人的影響更大,甚至可能毀了她作為設計師的名譽。

  說得性別歧視一點,這手段有點娘。

  【

  ☆、第79章

  不論陶陶和齊信芳心裡怎麼想,又有什麼不解,但調查結論和證據都擺在眼前。

  倪謙僱傭私家偵探的協議、與營銷公司的交易過程,包括他提供的有關錦娘的信息都在調查出的文件之中,甚至還有他與那些人私下見面的照片,由不得他們不信。

  陶陶道:“不管他是怎麼想的,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事情就是他做的,我可不打算輕易放過。”

  “你有什麼打算?”齊信芳也同樣對倪謙的心理活動沒有什麼興趣,問道,“難不成你要去法院起訴他?”

  “嗯?這些可以用來起訴?”陶陶有些詫異地問道。

  “當然不行,”齊信芳皺眉,“這些材料怎麼來的我就不問你了,但是我相信裡面有不少是從不那麼合法的途逕取得的,把這些證據排除出去以後,恐怕不能支持你的主張。此外,以什麼名義來起訴他也是個問題。”

  光是從私家偵探和營銷公司口中挖出這些“實話”,要說他沒有動用一點特別的手段,誰都不會信。

  陶陶也同意他的說法,道:“法律上我相信你的判斷,不過我也沒考慮過訴訟這條路。他用這種見不得光的方法,我也準備從他背後下手。”

  “所以,你找我是為了什麼?”齊信芳看向他。

  “你對姓倪的一家應該比我更了解,我想請你幫個忙。”陶陶看著他的眼睛說道。

  齊信芳嘴角微不可查地向上勾起,道:“你說。”

  陶陶的想法直接、簡單,既然倪謙可能是出於業務競爭的原因而做了這次的事,那他就好好地讓倪家的生意受點教訓。

  他懶得動腦子去學倪謙走下三濫的路子,他的計劃也是從商業上行動。

  一家公司要健康運營最重要的有兩點,一是健康穩定的現金流,二是忠誠有能力的員工。

  他作為一家私募投資基金的老闆,別的不說,認識的企業、投資人、銀行、各類融資公司不少,也多少能說上電話,卡一卡倪家的貸款,擠一擠他們的現金流還是能做到的。

  他還準備入股兼併幾家與霓裳有競爭的公司,或者給他們投一些錢,讓這些公司和倪家爭,去挖倪家公司的員工。

  這些動作看起來不起眼,但是公司的經營就像精密運轉的機器,有時候只是一個小部件出點問題,就有可能導致整台機器癱瘓。

  特別是現金流。

  像倪家的公司,他們雖然有自己的服裝製作工廠,但是產量有限,而且需要大量的資金投入,他們更多地會將服裝製作工作外包給其他製造商。支付給製造商的這部分貨款正常情況下需要等到服裝正式上市以後才能收回來,所以公司一般會選擇通過貸款、延遲結算周期等方式,減少對現金流的占用。

  在公司信用良好,運營正常的情況下,供應商一般會對收款有信心,那麼公司就能在收回銷售收入時支付上一期貨款,同時預支下一期的貨物,滾動前進。

  可是,一旦公司出現經營困難,讓供應商產生無法支付貨款的預期,那麼所有的債權人都有可能第一時間要求公司支付欠款。

  就好像銀行被擠兌時的情況一樣,公司即使本身沒有出現任何困難,也可能僅僅因為悲觀的預期而很快出現現金流的緊張甚至斷裂。

  而陶陶要做的,就是製造出這麼一個預期,剩下的,就看倪家的運氣了。

  齊信芳感嘆了一句:“你們搞金融的,腦子就是這麼彎彎繞繞。”

  陶陶輕笑一聲:“你們搞法律的,也不見得多么正直。”

  兩人對視一眼,各自笑笑不出聲了。

  “那倪謙給顧錦潑的髒水呢?”齊信芳又問,“小魚可一直不甘心。”

  “這個不大好辦,”陶陶說,“我也考慮過要不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但是如果要把倪謙或者倪家的事情捅出來,免不了會牽扯到顧錦。我不想這樣。”

  齊信芳也嘆了一口氣,道:“是啊,更別說還要考慮晏晏。”

  陶陶當然也有些不甘心,不過他不是衝動的人,他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這些東西就暫時放在自己手上,萬一哪一天倪家又要搞什麼么蛾子,他也有辦法應對。

  兩人握了握手,暫時達成了合作。

  錦娘走出病房,就看見兩人臉上都帶著一絲淡笑,笑容看著讓人心底發毛。

  “小魚醒了。”錦娘對齊信芳說了一聲。

  等他跳起來,快步走進去,錦娘轉頭對陶陶問道:“你們倆在外面說什麼呢?”

  “在商量怎麼給你出氣。”陶陶笑著道。面對錦娘時,他總是比平時溫和許多。

  “出氣?”錦娘一愣,然後想到了他話中的含義,“你是說,你們知道是誰做的了?”

  “是的,”陶陶點點頭,握住她的手,道,“你聽了不要生氣,是倪謙。”

  錦娘倒沒有怎麼生氣,只是滿心說不出的厭惡:“怎麼又是他?我們都離婚了,他到底想怎麼樣!”

  “‘又’是他?”陶陶抓住關鍵詞,問道,“他以前還做過什麼?”

  錦娘皺著眉頭,把她找工作被倪謙出手干涉、做節目被他打電話罵的事情簡單說了。

  陶陶心裡又給他狠狠記上了兩筆,然後拍拍她道:“這次一起幫你報仇。”

  錦娘被“報仇”這個詞逗笑了,她嘆了口氣,道:“要不是你說起他,我都快忘記這個人了。我現在只希望他以後再也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在她看來,離婚以後就是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倪謙卻總是用不同的方式給她添堵,實在是讓她想不通。

  她如今不過一個弱女子,到底哪裡礙了他的眼了?

  陶陶簡單解釋了一番自己的計劃。錦娘現在自己有公司,多少也能明白一些,她看向陶陶,有感激也有歉意:“多謝你,陶陶,又讓你費工夫了。”

  陶陶笑笑,現在錦娘已經不再像以前那樣什麼事情都想著自己做,願意讓他為她做一些事,他只覺得心滿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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