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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夫人靜靜地打量著衛蘅,家世、容貌倒是也配得上陸湛,只是是和離之身,學問也不夠好。不過楚夫人在知道陸湛娶衛蘅的原因後,對這位新進門的媳婦難免就生了三分憐惜之感,說來說去,也不過是個可憐人。

  “我素來喜靜,這兒不用你伺候,你只用好生服侍三郎,照顧好兩個哥兒就行了。”楚夫人道。

  衛蘅看了看楚夫人,她身子不好,喜靜,這是事實,衛蘅也不是那自找罪受的人,“是,媳婦也不敢擾了娘的清靜,那我逢一和五再來跟娘請安。”

  楚夫人抿了抿嘴,她也知道,衛蘅這樣的世家閨秀,不可能婆母說讓她別來伺候,她就會不來的。楚夫人就是煩她們這一點,都說了讓她們別來,還偏偏要來打擾她,為的哪裡是伺候她,根本就是為了她們自己的名聲而已,若真是真心伺候婆母,就該聽她的話,別來煩她。

  不過衛蘅能看得懂她的臉色,還知道退一步逢一和五再來,楚夫人也算是勉強滿意了。以前的楊順就是個煩人的。

  “夫人,早飯擺好了。”孤燈進來回稟到。

  楚夫人身邊的兩個大丫頭,一喚孤燈,一喚浮煙,聽著都有些孤寒淒涼,甚少有人給自己的丫頭取這種名字,叫外頭人聽了也難免多想。

  衛蘅倒是知道這兩個丫頭名字的來歷,“孤燈照寒雨,濕竹暗浮煙”,句出司空曙的《雲陽館與韓紳宿別》,都不是什麼好兆頭。

  楚夫人走進西次間用飯,衛蘅看著那一桌子的花,也算是開了眼界了。花雖好看,但實難入菜,偶爾一味還行,但是衛蘅看楚夫人這樣子,大約是只食香花了。

  衛蘅站在楚夫人旁邊想替她布菜,結果只聽得楚夫人冷冷地道:“你又不知我的喜好,坐著吧。”

  衛蘅見楚夫人這樣冷臉,也知道她這樣的人,不是你小心殷勤就能服侍好的,索性聽她的話坐了下來。

  楚氏倒是詫異地看了看衛蘅,沒想到她還真坐下來了。

  衛蘅在蘭藻院只用了一碗冰糖燕窩就過來了,看著楚夫人的鮮花宴,沒食慾但是有胃口。

  衛蘅沒學著楚夫人用荷花花瓣沾橘醬吃,她唯一吃的一道菜是用蘿蔔雕成的芙蓉花羹。水蘿蔔清甜,芙蓉花美艷,衛蘅吃了一粒又一粒。因為菜色不如意,所以她就用了兩碗荷葉粥。

  楚夫人看著衛蘅的好胃口都多用了幾片花瓣。

  用過早飯,楚夫人難得沒有趕衛蘅走,反而道:“練字修心,你得空也應該多練練字。”

  “我每日也練字的,初五那日我把字拿來請娘幫我看看。”衛蘅是個自來熟,楚夫人提起練字,她就趕緊求她指教。楚夫人當初也是女學第一結業,而且更被譽為百年難求的才女。

  楚夫人沒有答應也沒有反對,這還得看衛蘅是璞玉還是朽木。

  “你也該去老夫人那裡請安了,我就不留你了。”楚夫人道。

  衛蘅起身告辭,出了清川如鏡。

  老夫人的萱瑞堂里熱鬧非凡,陳二夫人帶著大少奶奶黃氏和文安縣主都在,還有黃氏的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

  如果衛蘅不來,外頭不知情的人見了,大概會以為陸家就只有二房。大房還是人丁太單薄了。

  衛蘅笑著給老夫人問了好,旭哥兒、暘哥兒都圍上來給衛蘅問好,黃氏的這兩個兒子都教得不錯,老夫人愛如珍寶。

  老夫人道:“你去看看朗哥兒和曦哥兒吧,孩子還小,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我做主讓他們多睡一會兒。”

  衛蘅笑著點了點頭,去了跨院兩個哥兒的住處,四周打量了一番,丫頭、婆子都很盡心。曦哥兒還在睡,朗哥兒已經起床,看到衛蘅的時候明顯往裡退了退。

  陸朗長得十分漂亮,又是一個集合了爹娘優點的孩子。在奶娘拉了拉他之後,他才上前來給衛蘅問了安。

  衛蘅在嫁進來之前,老太太和何氏都覺得陸湛已經有了兩個嫡子,在這件事上,實在是委屈了衛蘅。可是衛蘅卻莫名地覺得這樣更好,至少在子嗣上她不用有太大的壓力。

  衛蘅問了奶娘幾句,又和朗哥兒說了兩句話,這才起身離開。

  “三奶奶生得可真好,難怪能嫁給咱們三爺。”春糙忍不住對韋常家的道。

  這奶娘不是別人,正是當初楊順身邊的大丫頭珍珠,後來嫁了家中的管事韋常,她生了孩子後,剛好陸朗出生,連自己的孩子都沒顧得上奶,就做了陸朗的奶娘。在兩個哥兒的屋裡,她是最說得上話的人。

  珍珠撇了撇嘴道:“胡說什麼呢,三爺是以貌取人的人嗎,要說美人,少奶奶娘家的妹妹那才是大美人,又年輕,三爺不是也沒點頭麼。”

  春糙點了點頭,楊夫人帶著楊二小姐來的時候她也見過,的確是個嬌嬌弱弱的大美人,不過春糙還是覺得這位新三少奶奶更美一些,“新奶奶瞧著也就十六、七歲的樣子,要是不說,都看不出她曾經嫁過人。”

  珍珠道:“瞧著是不像,可嫁過人就是嫁過人,三爺哪兒能瞧上她,洞房那日不就沒去她屋裡麼。昨兒聽說回府後就直接去了映月那賤人的屋裡。”

  春糙聽了趕緊拉了拉珍珠的袖子,“你還敢說啊,雲姨娘都被發賣了。”

  珍珠斜睇了春糙一眼,又掃了一眼在碧紗櫥里玩耍的朗哥兒,頗有意味地笑了笑,看到春糙臉上瞭然的神情後,這才道:“不管什麼新奶奶不新奶奶的,你只管伺候好了兩個哥兒,自有你的好處,這府里,將來誰也越不過咱們哥兒去。”

  春糙忙地點了點頭。

  千金裘 第122章 番外21

  衛蘅又去了老夫人屋裡,不過這個時間老夫人要去小佛堂誦經,所以她正好和陳二夫人一起出去。

  “二嬸嬸,我院子裡的謝媽媽,想去兩個哥兒身邊伺候,她本就是楊姐姐的舊人,一直惦記著舊主的恩情,我也想成全她的一片心。”衛蘅同陳二夫人道。

  陳二夫人看了看衛蘅,輕輕嘆道:“她想去自然沒問題,只是你可想好了?”

  衛蘅看著陳二夫人沒說話,這位陳夫人生著圓團團一張臉,這兩年越發富態了,看著十分和善。

  陳二夫人見衛蘅一臉的不明白,便拉了她的手道:“你是三郎的媳婦,這府里雖然是我暫管著,可到底你今後才是正主,你二嬸我年紀也大了,早就想清閒一點兒享兒孫福了,你的安排我自然沒有駁的道理。只是你確定現在要讓謝媽媽走嗎?”

  衛蘅有明白陳氏的意思,瞧著倒是一心為自己,可是自從經歷了羅氏的事情之後,衛蘅對這種沒來由的好,心裡先就有三分警惕。

  “可是我身邊伺候的人已經夠多了。”衛蘅輕聲道。

  “哎,你這孩子,怎麼就不想想,前兩日你院子裡剛發賣了雲嵐,這會兒又讓謝媽媽去哥兒身邊,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容不得人呢。”陳二夫人道,“我這也是多說了幾句,三郎媳婦,你可別怪做嬸嬸的多嘴。”

  衛蘅笑了笑,“我知道二嬸是為了我好。只是謝媽媽念著舊主的情誼,我不能不成全。”

  陳二夫人道:“那好吧。”

  陳二夫人回了自己的明彩院,就吩咐黃氏讓人去領了謝媽媽到萱瑞院去。

  陳二夫人身邊伺候的溫勇家的聽了,驚訝地道:“新奶奶這麼快就打發了謝媽媽?”

  “可不是麼,勸了她她也不聽,到底是侯府嬌養大的小姐,性子就是任性些。”陳二夫人慢慢地喝了口茶。

  “她這副性子,只怕老夫人不放心把府里的擔子交給她,夫人又要多操勞幾年了。”溫勇家的道。

  陳二夫人皺了皺眉頭道:“是啊,本來想扶她一把,可惜她不領情,兩個哥兒只怕老夫人不肯交給她管。朗哥兒四歲就該開蒙了,到時候說不得就要搬去外院了。”

  溫勇家的笑道:“將來的事兒誰說得清呢,等新奶奶過了這陣子,明白了她以後只能靠著朗哥兒和曦哥兒,自然就會親近他們了。”

  “但願吧。”陳氏笑了笑。

  衛蘅倒是不像陳氏她們那樣操心府中的事情,她心裡就只惦記著怎麼把票號的印信交給陸湛了。陸湛接連幾日都沒回蘭藻院,有兩日連陸府都沒回,即使回來,內院也已經下鑰了,除非有急事,否則是不能出去的。

  衛蘅的印信是拿出來又鎖,鎖了又拿出來,一直也送不出手。倒是楚夫人那邊,她已經去了兩次了。

  第一次衛蘅把自己寫的小字送給楚夫人看時,楚夫人只掃了一眼,就放到一邊兒去了,待衛蘅也是冷冷的。

  但是衛蘅豈是那樣輕易就放棄的人,當初孤鶴先生那樣打擊她,她都沒退縮,再看楚夫人此時的高冷,簡直都覺得是溫暖了。

  今日衛蘅再到清川如鏡送字的時候,楚夫人難免多看了衛蘅一眼,不過那些字她還是只掃了一眼。

  衛蘅在清川如鏡沒待多久就離開了,她是看出來了,楚夫人這人天生冷清,外人可憐她夫婿薄情好、色,可是在衛蘅看來,楚夫人簡直是怡然自得,而她的性子也實在是異於眾人,有林下之風。

  老夫人的萱瑞堂依舊是熱鬧非凡,兒孫繞膝。朗哥兒和曦哥兒也在,衛蘅坐在一旁拿了撥浪鼓逗弄曦哥兒。

  曦哥兒養得白白胖胖的,夏日炎熱,頭髮只留了一片桃形兒遮在氣門上,在屋子裡只穿了件紅色的小肚兜,趴在榻上爬動,小屁股一扭一扭的,真是可愛極了。他正在長牙,逮著衛蘅的手指就放到嘴裡咬。

  “我們曦哥兒力氣可真大。”衛蘅好容易才從陸曦的嘴裡把手指拿出來,上頭深深一個印兒,差點兒就見血了。

  老夫人笑道:“昨日把我的手也差點兒咬出血來。”

  陳氏笑道:“曦哥兒只咬親近的人,他和三郎媳婦倒是親近,要是不說還以為是親生的呢。”

  老夫人聞言,凝了凝神,臉上掛著笑,但是沒有接話,只深深地看了衛蘅一眼。

  衛蘅怎麼會聽不明白陳氏的意思,她倒是不怕養陸曦的。上輩子衛蘅多年的希望就是生個孩子,可是等孩子出世,她的身體卻又垮了,所以這一直是她的遺憾。

  陸曦玉雪可人,又是陸湛的孩子,在衛蘅心裡就格外有一種親近。看著陸曦的時候,衛蘅也難免會想,如果當初她頂住了壓力沒有嫁給何致,也不知道她此時會不會也生下了孩子,像陸曦一般可愛。

  只是造化弄人,一切皆有緣法。說到底,當初錯的人還是她自己。

  晚上,好容易陸湛回府回得早了一些,給老夫人問了安之後,卻依然沒有回蘭藻院。

  衛蘅重新拿出了裝著印信的小匣子,領了木魚兒去前院。

  陸湛的外書房叫“和氣堂”,匾曰:一堂和氣。衛蘅瞧著那匾聯,再想起陸湛的那張臉,也難怪他的書齋要取名“和氣”了,完全是時時自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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