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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位沈樓主,是陸廷霄最好的朋友。”

  也是他唯一的弱點吧。

  突然間,她皺了皺眉,看著自己手腕被磨出來的一道紅痕。“玉衡,你是怎麼了,心不在焉的?”

  正伺候她著衣的少女急急跪下,頭也不抬。“郡主恕罪!”

  璇璣擔憂地看了對方一眼,卻不敢求情。

  “罷了。”長寧心事重重,並沒有多作計較。

  “北溟教主要與人決戰?”

  吳祺簡直有點不敢置信,抓住對方的手不肯放了,他怎麼會忘記這個人,自己一切的恥辱都來源於他,當初上玉霄峰要人,卻反被擒住羞辱,他曾發誓要在三年之內達到對方的境界,因此後來一回到峨嵋,便稟明師門,閉關至今。

  如果不是北溟教,師妹怎麼會被賊人騙走,至今杳無音信,如果不是懾於陸廷霄的武功,峨嵋派又怎會按下此事,不再追究?

  “吳師兄,你閉關這幾個月,什麼都不知道了,”同門師弟嘿嘿一笑,“這消息都傳遍整個武林了,就在八月十五。”

  吳祺皺著眉毛,喃喃道:“以陸廷霄的功力,誰有這個資格和膽量?”

  那師弟終於找到顯擺的機會了,迫不及待接道:“師兄,你可記得何苦這個人?”

  吳祺想了一會,睜大眼睛:“隻身闖少林,敗少林方丈的何苦?”

  “不錯,這下可是熱鬧了,天下兩大高手切磋,我定要磨得師父同意,前去看看,這場比武難得一見,說不定對我的武功也大有助益!”

  身旁師弟手舞足蹈,興奮異常,吳祺卻只默默想著,半晌,嘴角揚起一抹笑容。

  這真是個好機會。

  “她要你殺了陸廷霄?”

  李明真挑高了眉,最初的意外之後,他卻開心地笑了起來。“這倒好,到時候你殺了陸廷霄,沈融陽便是我的了。”

  他與何苦的關係,既非朋友,亦非敵人,兩人曾有過合作,卻絕談不上默契,只是很奇怪,每次何苦閒暇無事找來的人,卻往往是李明真。

  也許因為他們骨子裡,都是受不得任何束縛的人。

  何苦瞥了他一眼,心想自己肯定是撞到腦袋了,要不怎麼會找了這麼個缺心眼的傢伙來喝酒。“陸廷霄就算死了,沈樓主就願意跟你在一起了?”

  “事在人為。”李明真摸向桌上的酒杯,想起上次的事情,依舊心有餘悸。“我早就與你說過,最毒婦人心,越是漂亮的女人,就越不能喜歡,現在你相信了吧。”人家哪兒疼,他就往哪兒戳。“現在可倒好,賠了夫人又折兵,不如學學我,葷素不忌,女子有女子的嬌柔,男人也有男人的可愛,何必吊死在一棵樹上?”

  何苦看著這個撞了南牆也不回頭的白痴。“如果沈樓主真的喜歡你,以你們的武功而言,是他委身於你,還是你在他身下婉轉承歡呢?”

  見李明真霎時僵了臉,他不由哈哈大笑。

  這一日,陸廷霄在閉關參悟劍法,莫問誰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布菲佳玩心一起,便非要拉上沈融陽陪她出來逛街。

  那些零嘴和小玩意對女人的吸引力無疑是巨大的,布菲佳也不是第一次出來了,但一見到這些琳琅新奇的東西,依舊是移不開眼,不一會便只顧著自己挑挑揀揀,渾然忘了後面被自己硬扯出來作陪的人。

  沈融陽搖搖頭,有點無奈,只好讓侍琴推著輪椅緊跟上前面的布菲佳。

  只是人實在太多了,不一會沈融陽便已快看不見前面的少女,就算緊緊綴著,也還是在拐入一條小巷之後跟丟了人。

  “公子,布姑娘也太會跑了!”侍琴氣喘吁吁地抱怨道。

  沈融陽卻沒有出聲。

  “公子?”侍琴奇怪,以為自家公子身體不適,走上前便要查看,卻見沈融陽神色凝重,似乎在傾聽什麼。

  侍琴不敢打擾,耐著性子等了半晌,卻不見有絲毫異樣,巷子雖小且深,現在卻是大白天,而且再怎麼說也是遼國的天子腳下,難道還會有歹人行兇不成。

  “公子……”他勘勘開口,打破了這平靜,想要出口的話卻哽在喉中出不來,侍琴突然瞪大了眼睛,看著沈融陽身後。

  那背後,一道寒芒破空而來,無聲無息,帶著來自黃泉的冷意。

  第84章

  刀化千重影,片片入人心。

  掠風而來,卻無半點聲音,如幽靈魅影,懾人魂魄。

  沈融陽耳朵一動,要轉過身,已是不及,他只來得及從袖中抽出白澤鞭,往後卷向那刀光。

  寒芒與鞭影相接,刀卻轉了個方向,朝侍琴而去。

  他心念意轉,便知對方的意圖。

  這人想讓自己分身去救侍琴,然後覬其空門下手。

  即使知道也無濟於事,侍琴是必然要救的。

  指間一彈,琉璃棋子出,倏然向刀影擊去,另一手白澤鞭往來人手腕抽去。

  那人不退反進,速度比之前更快,幾乎像是一縷青煙,似乎認定了侍琴,不死不休。

  侍琴早已動彈不得,不是嚇的,而是這一剎那之間,根本無法做出任何反應。

  沈融陽用白澤鞭在侍琴面前立了一道屏障,那人想越過去,就必須斬斷白澤鞭。

  風無聲,刀自吟。

  天下武功名目繁多,招式各異,但卻很少有人練武,只是為了置別人於死地。

  若有這種人,那必定是殺手。

  沈融陽突然覺得眼前這個人,純粹是為了殺人而生的。

  他手中的刀,就是殺人的刀。

  這種不顧一切的陰狠與凌厲,就像一個不要命的人去跟別人打架,多數是占了上風一樣,因為別人根本不會去玩命。

  刀繞過侍琴刺向沈融陽。

  他此時一隻手握著白澤鞭護著侍琴,另一隻手揪住侍琴的衣領就將他往後拋。

  胸口至面門,皆是破綻。

  若是沈融陽雙腿能動,也許可以踢向對方下盤。

  可惜他不能。

  那刀在胸口劃了一道長長的口子,鮮血汩汩流了出來,白衣頓成血衣。

  傷口深可見骨。

  但若不是沈融陽回手得快,一鞭抽向對方,只怕現在留在他身上的,就遠不止這道傷口了。

  來不及喘息,對方的刀又逼近,迅若光影,不容半分暇隙。

  對方不僅僅是速度絕快而已,刀法自然也是世間罕有的,否則也無法將沈融陽逼至如此。

  那刀已近眉心,對方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要他死。

  如果說陸廷霄的劍法是臘月寒雪,冰封萬物,那麼此人的刀法就是幽冥鬼火,能焚燒世間一切。

  沈融陽一動不動。

  他不能動。

  他也在找對方的破綻。

  刀只有一把,刀光縱然再絢爛,也不過都是留在眼睛的殘影。

  閉上眼,耳邊傳來幾不可聞的破空之聲。

  白澤鞭出。

  錚————

  一聲長響,刀從主人手中滑開,被高高地卷上半空,又劃了半個弧度,直直插在牆頭,刀柄猶在微微晃動。

  沈融陽看著這個一身黑衣的男人。

  對方也在看著他。

  那人的長相就像他手中的刀,冷硬而殘忍。

  一口血自他口中噴出,吐在黑衣上,顏色不顯,但餘下點點卻濺到了地上,觸目驚心。

  那人沒有說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退了幾步,轉身躍起,消失在視線之中。

  侍琴緊緊盯著那人,直到他走了,方才松下口氣,急急走到沈融陽面前,卻被那傷口驚得一時失語。

  輪椅之上,染了半身血衣。

  “公子……”

  侍琴輕輕喊道,他不敢動,更不敢貿然給沈融陽止血,那刀口實在太深了,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加重傷勢。

  沈融陽沒有說話。

  此刻的巷子寂靜得仿佛連樹葉落地的聲音都能聽見。

  沈融陽微一低頭,吐了口血。

  他不是不想說話,而是不能說話。

  “公子!……”

  蒼狼知道自己的傷勢很重。

  重到每走一步,幾乎都要用盡全身力氣。

  五臟經脈皆損,也許這一生再也無法拿起刀。

  但他不能停下來。

  憑藉著對上京的熟悉,他抄小路回到何府,推開偏門,幾乎按捺不住一頭往前栽去。

  “蒼狼大人!”這裡認得他的人很少,除了長寧郡主還有她的兩名侍女。

  開口的是玉衡,她剛好捧著一盤點心,要拿去餵郡主養的黃鸝。

  蒼狼看了她一眼,又是一口血涌了出來,卻是噴到那女子的衣服上。

  玉衡一慌,趕緊扶住他往裡面走。

  連滄海門中的第一號殺手也傷成這樣,那被他殺的那個人,是死是活?

  陸廷霄練完劍,沐浴更衣,然後坐在內室,拿起一卷書。

  莫名地有些心神不寧。

  沈融陽被布菲佳拉著出去了,他也沒有阻止。

  兩人感情雖好,卻並不會隨意干涉對方。

  何況以沈融陽的實力,天下也難有人能傷得了他。

  翻了半頁的書還是合上,他起身走向門口。

  剛推開門,就看到布菲佳白著臉,失魂落魄地站在院落,見了他,張了張口,哆嗦著聲音。

  “沈大哥受傷了……”

  侍琴是一路小跑將沈融陽背回來的。

  活生生的人出去,卻昏迷著回來,把所有人都嚇了一大跳。

  布菲佳在街上跟沈融陽他們走散了,對方意不在她,所以她找不著人,反而安然無恙。

  饒是喜總管這種閱歷豐富的人,在看到沈融陽的傷勢時,也不由煞白了一張老臉。

  侍琴把自家公子放下時,他背後已經染紅了一片。

  全是沈融陽的血。

  陸廷霄趕到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景象。

  喜總管點了沈融陽的周身大穴,又撒上許多止血傷藥,正要給他換衣。

  侍琴在一旁驚魂未定,看著沈融陽,攥緊了的手掌依舊抖得厲害,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讓我來。”陸廷霄道,接過喜總管手中的衣物。

  他的語氣淡淡,卻藏著刺骨的冰寒和殺意。

  那人的臉色慘白,幾近透明,在衣服上的血跡映襯下,更加鮮明。

  陸廷霄是第一次見他傷得如此之重,記憶中,就算那次黃山之戰,帶給沈融陽的傷,也遠遠比不上今天。

  心底說不上是什麼感受,只覺得一絲一絲的涼意泛開,又有隻手,慢慢地揪住,收緊,讓他感覺到疼。

  寧願……

  寧願是自己受傷。

  小心地收斂起殺氣,生怕驚動這人,陸廷霄執起他的手腕,那脈搏若有似無,遊絲般微弱。

  將他扶起來,半環在懷中,手掌抵住他的背部,內力灌注過去。

  驀地,另一隻手突然被按住。

  “你……決戰……不要……”他說得吃力且斷續,陸廷霄卻明白他的意思。

  八月十五就是決戰之日,何苦的實力決不在他之下,此時浪費內力等於給對方增加勝算。

  雖然聽明白了,但並不代表要照做。

  陸廷霄冷著臉,幾乎離他丈外的人都可以感覺到那股冷意,連侍琴也不由抖了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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