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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皇上。”宋承啟起身理理袍子,火急火燎開口道,“聽說您派世子帶兵攻打端王,只給了他幾百個兵士,可是真的?這麼大的事兒,竟然封鎖消息,連我都不知曉。”

  宋承卿手肘閒閒搭在金龍扶手上,撐起下巴,似在出神。

  夏淺汐擔憂南宮弦的安危,心急如焚,只得叩首道:“皇上乃聖德明君,為君者,需講一個誠字。”

  宋承卿起身,步履閒適地從金階上走下來,明黃色繡團龍袍角拂在光如明鏡的金磚地面上,發出撲簌的聲響,“朕與你也算舊識,有什麼話就直說吧,朕恕你無罪。”

  “多謝皇上。”夏淺汐再叩首,直起身道,“先帝在時,曾許諾民女一個心愿,無論何時,皆可兌現。常言道,父債子還,民婦的夫君率部討伐反賊,此行兇險,危機重重,民婦懇請皇上發兵救他。”

  宋承卿冷哼,“南宮珏投靠端王,乃叛國逆賊,朕沒有下旨將侯府上下滿門抄斬,已經是天大的恩德了。”

  宋承啟性子魯莽,氣急敗壞道,“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有閒心計較這個。再遲些,就等著給世子收屍了。”

  見皇帝一臉神情漠然,又急道:“皇上,您痛快給句話,到底發不發兵?您若不願救他,不等端王老賊打到家門口,本王,本王豁出去,今日就先把這個反給造了!”

  宋承卿冷笑兩聲,不以為杵,“你那點能耐朕還會不知道,少在這裡放空話。看在父皇的份上,朕就當沒聽見,否則定治你個謀逆之罪。”

  “本王……”宋承啟頓時滅了氣焰,耷拉著腦袋,瓮聲瓮氣地道,“總之,本王不能眼睜睜看著世子落難,卻一丁點兒忙都幫不上,我這個兄弟白當了。”

  夏淺汐咬牙道:“民婦願意捐出夏家所有財產,充盈國庫,請皇上施恩,儘快發兵救人。”

  “在你們眼裡,朕就是這般無恥的陰險小人嗎?”宋承卿閉目嘆息,擺手道,“你們走吧,世子他不會有事,劉將軍早率大批兵馬從小道伏擊,很快就會趕去應援。”

  夏淺汐與宋承啟對視一眼,微微錯愣之後,伏地叩首拜謝離去。

  宋承卿望著殿門外那道漸行漸遠的倩麗身影,腦中依稀浮現那年春日的明媚光景,她穿著一身色淺素雅的藕荷色繡玉蘭煙紗儒裙,出現在及笄宴上,峨眉淡掃,明眸寧澈,姿容清麗綽約,讓滿園錦繡景致都跟著失了顏色。

  她嬌身微屈,向他盈盈施禮,“妾見過三皇子殿下,殿下萬福。”

  他在夏府第一眼見到她,便再也沒有放下過。

  還有後來御花園的宮宴上,伊人俏臉洇紅,不勝嬌羞,那一刻,他多想將她擁入懷中。

  宋承卿輕輕一笑,苦悶地閉上雙目。

  夏淺汐,你可知,那萬人之上的尊榮與聲色,亦不及你的一個微笑。

  ……

  京城三十里外,端王大軍嚴陣以待,氣勢磅礴,旌旗獵獵迎風招展。

  端王皇袍加身立在戰車上狂妄大笑:“賢侄,宋承卿那個黃口小兒就派了這麼點人前來迎戰,明擺著是讓你來送死的。有道是,良禽擇木而棲,識時務者為俊傑,不若就此歸降,與你父親一同效忠於我,孤保你一世榮華富貴。”

  南宮珏騎馬候在一旁,也勸道:“若你還肯叫我一聲爹,就聽命歸降。”

  南宮弦一身甲冑,面容沉靜肅穆,沒有絲毫懼色,“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哪怕只剩本將一人,也會力拼到底。老賊,受死!”

  一陣嘹亮的號角聲響起,兵士步伐整齊,如山嶽城牆般浩浩蕩蕩向前進逼,兵刃在陽光下閃耀著冷冽的寒光。

  南宮弦從容不迫,命令精騎擺開陣型,用刀背猛抽胯/下駿馬,身先士卒,率領部從奮力拼殺,似利刃一般將端王大軍撕開一道口子。

  那廂廝殺正酣,南宮珏手按上腰間,拔劍出鞘,將劍鞘重重摜在地上,而後從馬上躍起,攀上戰車,一劍取了端王性命。

  守衛戰車的侍從早被南宮珏的人用劍指著脖子,一一制服。

  南宮珏提著端王首級,揚聲喝道:“端王已死,爾等莫再負隅頑抗,速速放下兵器,束手就擒,本侯保你們性命無憂。”

  兵士仰頭看見端王被誅,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此時,一道低沉渾厚的聲音傳來,“孤在此,死的那個只是孤的替身,眾將士聽令,給孤將南宮珏父子千刀萬剮!”

  南宮珏循聲望去,只見數百名驃騎扈從拱衛一輛戰車朝這邊駛來,中間那人正是如假包換的端王。

  南宮珏自知中計,帶領為數不多的部從衝上前,與南宮弦互為腹背,奮勇殺敵。

  空氣中儘是血的味道,南宮弦覺得渾身有使不完的勁兒,每一滴血液都在沸騰燃燒。他揮刀連砍數人,扭頭欣然笑道,“爹,兒子就知道您不會叛國!”

  又有敵軍包圍殺來,南宮珏揮劍抵擋,“爹早就想通了,留在端王身邊這麼久,只為等待時機,取他狗命,只可惜……罷罷,今日我們父子並肩作戰,殺他們一個片甲不留!”

  南宮弦好笑道:“兒子年輕力壯,久經沙場,砍多少敵軍都不在話下,只是不知道您這一把老骨頭能否撐得住。”

  南宮珏被他的話氣笑了,“臭小子,老子上戰場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裡玩泥巴呢,今兒個爹就讓你見識一下什麼叫做寶刀未老。”

  “好!”南宮弦慷慨激昂,“我們父子並肩作戰!”

  大軍死傷眾多,戰況不妙,端王冷聲下令,“弓箭手何在,放箭!”

  密集的箭雨破風而來,南宮弦揮刀砍落she到跟前的羽箭,一面保護南宮珏。

  “拿來。”端王從侍從手裡接過弓箭,拉滿,“嗖”一聲朝南宮珏she去。

  “爹,小心!”南宮弦大喝一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擋在了南宮珏前面。

  震天的馬蹄聲與殺喊聲從四面八方包圍襲來,塵土漫天,渾濁了視線。

  南宮弦用刀撐住身子,抬手抹掉嘴角的血跡,露出一絲淡笑,“是援軍,端王的大限之期到了。”

  “阿弦,你怎麼樣?”南宮珏架起他的胳膊,拔掉他胸口的毒箭,命餘下的部從掩護他們突圍出去,“阿弦,你撐住,爹帶你去找軍醫。”

  戰場上的廝殺聲被遠遠甩在身後,剛穿過一片林子,突然從正前方疾來一輛青幔馬車,趕車之人有幾分眼熟。

  是隨風!南宮弦心下一驚,眩暈感襲來,沒走幾步,卻軟倒下去。

  是她來了,來見他最後一面。

  隨風將馬車趕到近前,掀開車簾,“世子妃,是世子爺他們!”

  夏淺汐從馬車上跳下,大步跑過去,從身後抱住他,眸中盈滿水光,“阿弦,我來了。你不能死,我還有很多話要跟你說。”

  “我懷了你的孩子。我們有孩子了,南宮弦,你醒來看看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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