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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已經不允許她考慮自己能不能承受了,她要做的就是必須挺住。

  畢竟當時是她自己選擇留下來救人,並且執意要把這些人一個不拉地繩之以法的,任何時候都得為自己的選擇負責,總不能她開了個頭又把爛攤子都交給小叔收拾吧!

  小叔拿過手帕又仔細地給周小安纏了一遍傷口,輕輕抱了她一下,“安安,我們馬上回家。”

  說完不再看她,轉身大步向外走去。

  現在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他知道怎麼做才是真正地保護她。

  可從來沒有一次,他要費這麼大的力氣轉身離開。

  小叔說很快,那就真的是很快。

  他開門出去就迅速把門關上了,周小安只聽到幾聲噗噗輕響,走廊里一陣驚叫和小叔鎮定有力的解釋之後,局面很快控制住了。

  指揮廠保衛科的人布控好厂部周圍並且搜查厂部小樓之後,小叔並沒有留下來,而是馬上回來帶周小安離開。

  周小安被小叔帶出門的時候走廊里只有幾灘血跡,並沒有看到別的,王大剛幾個人是被打傷關押了還是打死了,她並不知道。

  小叔把周小安的頭轉向自己,沒理會任何人的慰問,直接帶她離開厂部小樓。

  走到樓下,陳景明帶著一隊士兵迅速疾行而來,身後不遠還跟著一隊公安人員。

  小叔只交代他一句“先控制局面,所有人單獨隔離”就先帶著周小安走了。

  小梁緊隨在解放軍後面,顯然是他回軍區通知了陳景明又一路跟過來接人,看到他們出來趕緊打開了車門。

  風雪越來越大,門口的燈光反she在雪花上,讓眼前更加混亂淒迷。

  小叔半扶半抱著周小安迅速上車,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在上車以後回頭看了一眼他們走過來的路。

  只有短短几米的距離,雪地上卻星星點點留下一路血跡。

  那是周小安手上滴落的血。

  血跡很快被軍警的腳步踩散,可那片冰冷的純白和燙人眼睛的血紅卻在他心裡再也抹不去。

  周小安被帶到醫院簡單包紮,只是幾道淺傷,並不需要住院。

  周爸爸等不到她回家吃飯,阿隆叔很快找了過來,他們回去的時候周爸爸站在門廳外等著,雪花在他頭上落了一層,跟他花白的頭髮融為一體,不走近了看幾乎發現不了。

  來不及問別的,先讓家裡的醫生給周小安徹底檢查一遍,確定她沒有大問題,只是受了輕傷,周爸爸死死握著手杖的手卻一直都沒有鬆開。

  周小安把所有細節都跟小叔說了一遍,他聽完就得趕緊去鋼廠坐鎮處理後續事宜。

  今天下雪天冷,他提前去接周小安,先路過鋼廠保育院看見那裡失火,他很快就發現了這場火著得不對勁。

  多年對敵經驗和對安安的關注讓他馬上警覺,並沒有在保育院多待,而是迅速繞了一條在小樓上看不到的路去了鋼廠厂部,在接近小樓的時候,他發現了在安安辦公室窗邊放哨的萬順。

  他控制著自己不去想如果他沒提早去接她會怎麼樣,也不會自責地把安安受傷的所有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來,可對周爸爸和阿隆叔他們心痛焦慮的目光,他卻不能直視。

  把安安留在尚家花園是最安全的,他在離開的時候拍拍周小安的頭髮,“我今天不能回來陪你,你要是睡不著就讓周爸爸和阿隆叔跟你打撲克,把他的菸斗贏過來!”

  周爸爸最近有點咳嗽,周小安在控制他抽菸。

  說完跟她眨眨眼睛,將瑞英最近沒少教安安打撲克出老千,這小丫頭好像天生就是幹這個的,簡直要趕超將瑞英這個師傅了。

  周小安果然高興了,蒼白的臉上有了一點血色,眼睛也帶上了亮光。

  小叔心裡鬆了一口氣,沒有再說什麼,也沒有提她受傷的事,拿起帽子走了出去。

  這個晚上,對他們來說都會是一個不眠之夜。

  他要全力以赴地去追查幕後的黑手,安安本就有心理陰影,肯定會因為白天的遭遇害怕失眠,這是他無論怎樣想保護她都避免不了的。

  走出尚家花園,小叔在風雪中回頭,深深看了一眼身後燈火通明的尚家大宅,這裡的每一個人,今天晚上甚至以後的很長一段時間都會在擔憂煎熬中度過。

  而沛州的天空,風雪猖狂肆虐,寒冬馬上就要降臨了。

  周小安這個晚上確實不敢睡覺,可她還是在十一點多的時候出錯了兩次牌,周爸爸馬上不跟她玩兒了,菸斗也不往回贏了,要給她放張唱片聽聽。

  周小安在起居室里聽了兩首歌就慢慢閉上了眼睛,周爸爸拿毯子把她裹住,留了一盞小夜燈帶著阿隆叔幾個人悄悄走了出去。

  等周爸爸過來看了她兩次,確定她真的睡熟了,他們幾位也都回去睡覺了,周小安才縮到毯子裡偷偷進入空間。

  小叔走的時候她在他兜里放了一塊血玉,現在不敢睡覺又不想讓周爸爸他們擔心,就跟著小叔去辦案湊熱鬧好了。

  這一刻,誰都沒想過,她這樣一個隨隨便便的決定,會影響那麼多人的人生。

  第八六三章 戒備

  1963年11月8日,立冬,午夜一點,早來的寒cháo席捲了整個華北大地,沛州城在一片風雪瀰漫之中動盪難安。

  全城戒嚴,沛鋼廠區里一片燈火通明,刺眼的探照燈在風雪之中變得柔和起來,燈光下頂風冒雪緊張搜索的解放軍卻幾乎要把神經崩斷。

  所有出入路口都有解放軍把手,厂部小樓更是戒備森嚴,幾隊解放軍戰士一刻不停地交叉巡邏著,幾乎要把周圍幾十米的範圍守衛成真空地帶,連肆虐的風雪都要繞路遁逃。

  周小安循著血玉的能量來到沛鋼厂部二樓,小叔肯定在她周圍三米之內,可她卻在空間裡猶豫要不要馬上轉身回家。

  走廊里空空蕩蕩,只有遠處樓梯口有幾名站崗的解放軍。

  平時還算明亮的燈光在濃稠的暗夜之中顯得昏黃暗淡起來,廠委辦公室的門緊閉著,裡面傳來持續不斷的悽厲慘叫,聽得人頭皮一陣陣發麻。

  那聲音在午夜裡扭曲如厲鬼,和著外面風雪刮過樹枝的嗚嗚聲,毛骨悚然得讓人從心裡往外冒著寒氣。

  周小安趕緊躲進檔案室,幸好她常年在檔案室里藏著一塊血玉,否則以那幾名解放軍戰士的高度警覺,她在走廊里走動一步都可能馬上被擊斃!

  檔案室里隔音很好,可還是能聽到慘叫聲,那種不顧一切恨不得自己在嚎叫掙扎中死去的慘叫,讓人不敢想像他正經歷著什麼。

  好在慘叫並沒有持續多久,隔了幾分鐘,檔案室的門被打開,小叔、陳景明和公安局局長許有才出現在門口,兩名高級軍官拖著一個四肢癱軟死狗一樣的人跟在他們身後。

  小叔和陳景明走了進來,小叔剛走了幾步就忽然頓住腳步,目光迅速在檔案室里掃了一圈。

  跟在他們身後的許有才剛跨進來一步就被小叔叫住,“你在門口等著。”

  許有才不明所以,陳景明指指他身上還沒有乾的血跡和被血染透半邊的軍用大頭鞋,“弄髒了這裡小安以後待著不舒服。”

  許有才可能已經習慣了小叔的這種做派,嘴裡不知道嘀咕了一句什麼,雖然不以為然還是站在門口沒有進來。

  陳景明對門外的兩名軍官點點頭,一個人一把拎起手裡癱軟成爛泥的罪犯,那人被迫抬頭,周小安嚇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那人是王大剛,可看著已經完全不是王大剛了。

  好像全身所有的精氣都被抽走,連血液都被放得乾乾淨淨,只剩一個蒼白得沒有一點生氣的空殼,整個人像剛被從水裡打撈出來,這麼冷的天氣,他頭上的汗水還在急速地往下淌,身上的毛衣都被浸透了。

  軍官在他身後不知道什麼地方動了一下,王大剛忽然又悽厲地慘叫了一聲,接著急速地說了十幾個工號,小叔和陳景明摘下手裡染血的白色手套,在一大片高高的書架間穿梭,很快把那十幾個檔案袋找了出來。

  陳景明只找到一個,小叔手裡拿著厚厚一摞。

  許有才和陳景明都有些不解,要論處理文書工作,陳景明這個參謀長才是專業的,沒道理跟沈閱海這個掌控大局的將軍速度差這麼多。

  小叔露出今天晚上的第一個微笑,“安安有自己的歸檔方法,效率很高。”

  只要提到安安,他永遠都會克制不住地為她驕傲,那語氣讓躲在空間裡的周小安不好意思地捂住眼睛,小叔,低調點嘛!

  檔案交給許有才去調查,周小安發現那些都不是王大剛讓她換的,應該就是他們偷偷換掉的了。

  沒想到在她看來無比困難的事,放到小叔手裡這麼快就解決了!

  當然,她還是下意識地沒敢再看王大剛被槍打碎的兩隻膝蓋和角度扭曲的四肢。

  好在小叔沒讓人在他們眼前多待,找到檔案就示意兩名軍官趕緊把人帶走。

  許有才帶著檔案急匆匆地走了,幾名參謀人員也把厂部辦公室里幾乎所有的文檔都打包帶走,這些都可能是被敵特做過手腳的東西,必須仔細檢查。

  公安和警察聯合辦案,幾名公安局的高級警官也跟他們一起收拾著。

  而今天參與敵特劫持事件的徐廠長他們一行人也早就被公安局帶回去配合調查了。

  找到檔案沛鋼這塊暫時沒有什麼緊急的事了,下一步就是挖出幕後黑手並且弄明白敵特的其他目的了。

  一隊解放軍戰士迅速跑了進來,把分別關押在厂部辦公室里的王大剛、萬順、亮子都帶走了。

  三個人都一樣,癱軟如泥汗透重衣,被拖行而過的走廊上留下幾道濃重的血跡。

  兩名解放軍戰士拿著拖布跟在他們身後,幾個人帶出去水泥地也被擦得乾乾淨淨,除了空氣里濃重的血腥氣再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周小安跟著小叔離開厂部,風雪中停著兩輛軍用大卡車,幾名罪犯已經被押解上車,陳景明帶著一名參謀親自押解他們上路,小梁打開了吉普車的門等著小叔上車。

  這時負責守衛小樓的一名排長跑步過來匯報,“將軍,公安局人事科科長帶人過來幫忙,我攔在警戒區外面了。”

  雖然人已經跟著許局長走了,可這事兒還是第一時間跟將軍匯報比較好。

  排長同志身上一層雪沫子,頭髮眉毛結了冰,這樣的天氣已經在外面巡邏幾個小時了,卻看不出任何疲勞懈怠,年輕的臉上一片剛毅,“來了五十分鐘,不符合安全規定,我沒有進去匯報。”

  公安局人事科科長趙大姐,那是沈將軍以前多年的戰友,也是許有才局長的多年戰友,而且她已故的丈夫還是人民英雄,在沛州軍區和政府,所有人都非常尊重愛戴這位趙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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