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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念卿下意識的點開。不知不覺就看完了。其實也就是些尋常的提問。只是圍繞著江西的問題多了些罷了。看著屏幕里薄彥鈞的薄唇一張一合。嚴念卿覺得遙不可及,恍如隔世。

  關掉了電腦。嚴念卿給自己沖了一杯咖啡。沒有加糖。端著咖啡走到陽台上,將一貫緊閉的窗簾拉開。趁著夜黑,盡情的享受一次自由的滋味。

  輕抿了一口咖啡。苦澀得幾乎不能入口,可是她還是一口一口的喝著。感受到那褐色的溫熱穿過食道一點點的溫暖著她的胃、她的身體。她覺得心裡好過了一些。

  原來,男人是會長大的。20歲的薄彥鈞面對她的月事來遲,表現出來的是因恐懼而產生的焦躁和不安。而25歲的薄彥鈞終究是成熟了。媒體問他:如果江西懷孕,會考慮結婚嗎?他回答:如果有孩子,一定結婚。

  他回答的言辭灼灼。那篤定的眉目讓嚴念卿突然有了一個古怪的念頭:如果,如果五年前,她早他一步說話,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

  她這麼想著,突然就笑了。

  這個世界上哪裡有如果?和薄彥鈞的過去,只是一場絢爛而過的煙花,美麗又短暫。回頭看看那斑駁的來路,除了眼淚和傷口,其實什麼都沒有留下。

  *****

  一整天的訓斥和教導讓沈季淵整個人呈現半中風狀態。夜裡所有的訪客都離開了,他才覺得清淨了一些。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想著霍又研的話,他還是坐起來了。

  右手受傷讓他感覺到一切都變得不方便,因為手臂掛在前胸,他只能一隻手穿進外套,另一邊披在肩頭。

  撥了個電話給24小時待命的司機。不一會兒就來接他了。

  他其實更多時候喜歡自己開車,不過手傷了他也不想逞能。司機對他倒也了解。還沒等他開口就問:“嚴小姐那裡麼?”

  他一時愣了一下。是他去的太頻繁了嗎?司機竟然如此熟門熟路。

  他點了點頭。司機笑了笑就發動了車子,還不忘提醒他:“醫院8點會有醫生查房。老爺十點一定會去。”

  “知道。我六點就回去。”

  “……”

  沈季淵也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想要見她的念頭那麼強烈。霍又研回家時說她還沒回城。他其實並不能確定她是不是回來了。但他就是想去看看。

  她出車禍,而他也出了事故,仿佛是約好了似地。明明是驚險至極,可沈季淵看著自己手上的石膏,竟不覺就笑了出來。

  站在她家門口,他在按門鈴和拿鑰匙之間權衡了一下,最後掏出了鑰匙……

  ******

  嚴念卿幾年都不敢這樣徹底的拉開窗簾。許是視線太清晰了,她竟然產生了錯覺。她竟看見了沈季淵的車。閃爍的車燈晃晃就開進了停車場。消失在嚴念卿的視線里。

  嚴念卿愣了兩秒,最後回過神來。眉頭立刻皺了起來。

  拉上窗簾,放下咖啡,走到大門打開了監控。不一會兒,沈季淵那張熟悉的臉孔就出現在監控屏幕上。他右手打著石膏,一條綁帶掛在後頸用以固定手臂,看上去十分狼狽。他站了一分鐘,最後從口袋中拿出了鑰匙。就在他的鑰匙要插進鎖孔的那一刻,嚴念卿猛的拉開了門。

  兩個人就這麼不期然的面對面。一時都呆怔的站在原地不動。最後是沈季淵先回過神來,越過她進了屋。而嚴念卿也沒說什麼。關上門跟在他身後。

  他熟門熟路的靠坐在沙發上,姿態放鬆。因為他的到來。嚴念卿的恐懼感減弱了許多。客廳的電視還在播放,音響則在播放毫不相干的音樂。房子裡有點吵。嚴念卿默默上去關閉了所有正在作響的器械。

  回頭狀似無意的問了一句:“這麼晚了怎麼過來的?”問完又自覺失言,廢話一句,趕緊換了一句:“不是受傷了麼?怎麼還到處跑?”

  沈季淵眯起眼睛打量著眼前的人。一身休閒的裝束。她是他見過最不像明星的明星。沒有一絲忸怩作態。懶惰到連美容都不記得按時。可她卻是那麼美麗,她素顏的樣子是近十年來他見過最漂亮的一個。

  他身邊太多人揚言要把她弄上床。可他知道,她是個古怪的人。娛樂圈的一切名利,甚至能誘惑人的財富權利她都不在乎。她只想紅。可她不愛紅帶給她的一切。這樣一個女人一定是心裡有事。但他至今還沒發現到底是什麼。

  他慢慢閉上眼,靠在沙發上。鼻端是若有似無的沐浴辱馨香。這間房子裡全是他熟悉的味道,全是她的味道。一天的疲憊和半中風狀態都消失了。看著她安好,他的心情也不覺好了許多。

  他不愛多話,只漫不經心的回答:“餓了,來找吃的。”

  嚴念卿一時尷尬的站在遠處。手指絞成一團。他露骨的一句餓了讓她感覺像被扒光了一樣。她不喜這種感覺。這讓她覺得自己是洩慾的工具。站了一會兒她才開口,聲音低低的:“這裡?還是房裡?”

  沈季淵忘了她一眼,突然嗤嗤一笑:“你想哪兒去了?倒是齷齪的很啊!我是說我餓了!是這兒!”說著,指著自己的胃。

  於是,他成功的看到嚴念卿的臉色由煞白變得通紅,最後又變得紫黑。她憋了半天才惱羞成怒的說了一句:“沈四少要吃個東西還來這麼遠!真是苦了您了!醫院不是有護工麼?再不濟有護士啊?”

  “我突然想吃你上回做的那個面,好像有木耳也有肉那個。完了給我泡杯茶,你那個茶特別好喝。我到現在都還記得。”

  嚴念卿沒好氣的揶揄他:“堂堂沈四少半夜就來折騰人!給你泡杯六安瓜片倒是值得你記這麼久!不是留洋回來的麼!怎么喝茶喝上癮了?”

  沈季淵仰頭,像是自言自語一般說:“原來叫‘六安瓜片’,我小時候常喝,姥姥自己采的。”

  “自己采的?”嚴念卿疑惑的皺眉:“你姥姥在安徽麼?”

  “嗯。”沈季淵模糊的應答,隨即又催促她:“我餓了,你速度快點。”

  嚴念卿瞥了他一眼,進了廚房。

  作為遠庖廚的君子,沈季淵只負責吃。他左手使的還不利索,吃麵很不方便,嚴念卿只隨便切了點培根給他炒了碗飯。他倒也沒抱怨,拿著勺子吃的也香。不一會兒一碗就見了底。

  嚴念卿收拾了碗筷出來,沈季淵已經橫進了她房裡。

  “嚴念卿。”他喚了她一聲。她正擦淨了手,踱步回房。

  “過來陪我睡會兒。”他的要求自然而然。但嚴念卿站在原地沒有動。

  “你要在我這兒睡?”她想起霍又研說的話,“不是說大老闆這次很緊張麼?你就這麼離開醫院,沒事麼?”

  他對她的擔憂置若罔聞,只固執的說:“過來。”

  嚴念卿挫敗,隨著他躺了下去。他右手傷了,卻還是用左手把她摟進了懷裡。姿態霸道的不由她反抗。他身上有藥水的味道,有些刺鼻,但嚴念卿沒有動。聽著他平穩的心跳,她突然有種存在感油然而生。不管他是認真也好,玩玩也罷,五年他都沒有膩,也許也屬難得了吧?不管未來他會和誰結婚,至少此刻,他給她的溫暖她覺得感激。

  她撥弄著自己長長的頭髮,仰頭看了他一眼,問道:“聽說你要結婚了?”

  沈季淵沒有動,只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嗯。”

  嚴念卿心中顫了一下,只一瞬便過了,“你結婚以後,我們的關係,是不是就算中止了?”

  沈季淵意興闌珊,視線仍舊沒有落在她身上,“我沒有這樣說過。”

  嚴念卿皺眉,半晌卻又笑了出來,她緩緩的說著,聲調慵懶而嫵媚:“聽說,做已婚男人的情婦會折壽,會一輩子找不到真愛。”

  她的說辭讓沈季淵不覺發笑:“你怕?”

  “不,我不怕,我從來沒打算活長,我也不需要真愛。”

  沈季淵沒有說話,只挑了挑眉。

  嚴念卿一隻手攀上他的前胸,明明是親昵的姿勢,卻生出疏遠的態勢,她輕吸一口氣,開始娓娓道來:“安徒生童話里有這樣一個故事。有一對老年夫妻在自己貧寒的房子裡抱怨,上帝聽到了他們抱怨,將他們接到了新的家裡,新的家裡有花園,有銀質的餐具和大大的壁爐。上帝留下一個倒扣的白瓷碗,對他們說,‘不可以揭開這個白瓷碗’。老年夫妻每天在房子裡吃喝玩樂,過得滿足而愜意,他們從來沒有想過要去揭開那個白瓷碗。只是日子久了,美滿也變成了無聊,日復一日的重複讓老年夫妻覺得無趣,他們開始猜測白瓷碗下面有什麼。並且躍躍欲試的想要揭開這個倒扣的白瓷碗。直到有一天,他們揭開了這個倒扣的白瓷碗。卻發現裡面空無一物,什麼都沒有。”

  她像個語重心常的老師,循序漸進的講述著一個故事。她的視線直直的落在前方,她的表情安寧而無謂,她輕嘆一口氣說道:“沈季淵,因為你的日子過得太滿足,日復一日的重複,你想要新鮮感。於是,有了我。可是總有一天你會發現,我和那個倒扣的白瓷碗一樣。只是個普通的白瓷碗,裡面什麼都沒有。”

  “……”

  第8章 第八章

  一直到嚴念卿說完,沈季淵都沒有打斷。他第一次表現出了難能的耐心。待嚴念卿回過神來,才發現沈季淵正一瞬不瞬的盯著自己。

  她努力的在那張熟悉的英氣臉孔上找出些不同的蛛絲馬跡,可他依舊是一貫的淡然表情。一雙墨黑的眸子與她對視,毫不躲閃,若有所思的抿著唇,看上去像在淺笑。

  他輕輕的哂笑出聲,反問一句:“然後呢?”

  嚴念卿語塞,沈季淵淡笑的表情讓人猜不透,莫名覺得陰森,嚴念卿不自覺的握緊了拳頭,言語間不覺流露出自我保護的疏離,生硬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呵!”沈季淵一聲冷笑從床上坐起來。他拿過自己扔在一旁的衣服披上,正準備離開,卻驀地回身,他的側臉隱在淡色的月光里,層層疊疊的窗簾輕輕浮動,明明滅滅的光線時不時划過他的臉,襯的他的臉色愈發陰沉。

  他眸光冷冷一閃,冷冷的說:“嚴念卿,不要不識好歹。你現在擁有的一切,我能給你,我就能拿回來,搞清楚你的身份,不要總在我面前說胡話,不要仗著我寵著就無法無天。”

  嚴念卿能感覺到他勃發的怒氣。她鮮少能見到沈季淵動怒。印象里他好像是個一直都沒什麼表情的人。見他轉身要走。她趕緊從床上跳了起來,攔住他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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