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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何況,她的心,僅僅只有一顆。她已經毫無保留,全都給了薄彥鈞。即使他不珍惜,她也找不到收回來的辦法。

  夜風微涼,吹拂著嚴念卿長長的頭髮,也吹亂了嚴念卿心內的一腔心事。

  她微垂著眸子,視線正落在沈季淵條紋襯衫的中扣上。手上不自覺的攥緊了花,一時不知如何回應沈季淵的話。

  沈季淵深深的凝望了嚴念卿一眼,她還是微垂著頭,仍舊一副不為所動的模樣。他搖頭,輕輕喟嘆,“嚴念卿,你的心,是這個世界上最難收買的東西。”

  嚴念卿抬頭,一下一下眨著眼睛,長睫交纏,緊鎖了一汪翦水雙瞳,她抿了抿唇。方開口說:“如果不是我的心難以收買。沈四少許是早就將我拋之腦後。四少的征服欲一直是那麼強。”她頓了頓,又說:“只是希望四少能記得,我與四少的關係不過金主與情婦,別再勾/引我認真,這個後果我承擔不起。”

  嚴念卿一番表白引來沈季淵發笑。這四年來她總是在兩人最是靠近最是朦朧狀態時提醒他,他們不過“金主與情婦”的關係罷了。

  他清醒著,而她亦然。可他卻不知為何,還是本能的駁了一句:“你不是情婦,記住!我從來沒有給過你一分錢。”

  “……”

  第4章 第四章

  嚴念卿的長髮被風吹拂的紛紛揚揚,一絲一縷影影綽綽,擋住了她一半的臉頰,迎著皎潔的月光,她巴掌大的臉上表情也漸漸模糊。她緩緩轉過身,語調尋常,像個滄桑老者一般:“情婦,不過只是個稱呼。不管我是什麼,我永遠都只可能成為四少的過去。四少未來總會結婚,生子,對象不會是我。”

  沈季淵本想辯駁,卻一時失語。她說的話,每一字每一句都在情在理。可他每一字每一句都不贊同。他若有所思的盯著嚴念卿,此刻,他的心寂靜而空蕪。四年多,他早已明白,這個女人的心是個無底洞。他不斷的給予,但他不能要求回報。因為她比誰都敏感,比誰都小心翼翼。她的心,比冰川凍結千年的時候還要冷還要硬。

  他抿唇。淡淡道:“回去吧。”

  “……”

  上弦月夜,城市裡燈火流轉的明亮輾轉映照在嚴念卿的側臉上,她雙手環胸站在窗邊。窗紗被夜風若有似無的撩起,時而阻隔光線,將那明亮分割成縱橫交錯的浮動。畫面靜然。大片的落地窗里隱隱可以看清房間裡的一切,也能看見嚴念卿落寞黯然的神色。

  在她身後,沈季淵已然熟睡。方才他激烈的像在發泄,毫不憐惜,而她也只是咬著牙配合。四年多的時間,她的身體已經開始習慣這個男人。懂得在他需要的時候為他綻放。

  恍惚的激情里,她常常變得遲鈍。常常會驟然忘記自己誰,忘記與她纏綿的人是誰,忘記那些深刻的感情,忘記那些難堪的往事。可是這種忘記如果飲鴆止渴,只在一時。當她重新醒來,一切都還在。一切都沒有變。

  輕聲嘆息,指端觸上冰涼的玻璃。套房的落地玻璃讓她能將腳下的城市一覽無遺,可是這種感覺仍是寂寞。她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二十九歲的嚴念卿除了娛樂圈那些沉沉浮浮的名頭,竟然一無所有。

  再嘆息。她回身拿上自己的包,離開了沈季淵的房間。

  她剛一出門。床上“熟睡”的沈季淵便睜開了眼睛。他靜靜踱步到嚴念卿方才站過的地方。

  茶色的玻璃窗上只有很淺很淺的痕跡。

  三個雋秀小字——嚴念卿。

  是她的名字。

  她站了許久,一副黯然神傷的樣子,可是落筆卻只有她自己的名字。她永遠是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仿佛隨時會消失,仿佛,天上的星星,美麗璀璨,卻永遠也不會屬於誰……

  *****

  嚴念卿完成了立陶宛的工作就立刻回國了。最近災害頻發,先是地震,緊接著泥石流,再然後旱澇急轉。各地都出現不同程度的天災。“末日說”被廣泛流傳。人心惶惶。嚴念卿一回國就投入賑災捐款的活動里。作為公眾人物,在這樣的時刻更是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能不表現,但也不能過猶不及。

  安徽也出現了急雨,想想在家鄉的父母,嚴念卿有些擔心。她想了許久,還是撥了家裡的電話。

  響了三聲,電話接通。電話里傳來母親略微尖細的聲音。

  “餵。哪位?”

  “……”嚴念卿沉默了一會兒,才忐忑不安的開口:“媽……是我。”

  還沒等她再說,電話已經掛斷。嘟嘟嘟的斷線音讓嚴念卿覺得渾身上下冷的麻痹。

  自她離家,選擇與父母設想截然相反的路開始,她就應該習慣這樣的生活。可是她還是覺得疼。

  獨自一個人坐在家裡看電視,雖沒有沈季淵家裡那麼奢華,但她的小窩也算半個豪宅了。空間大,環境優,遠離喧囂,背靠半山。只是房子裡空蕩蕩的,說話都能有回音的感覺一點也不好。

  她又開始發了瘋的想念薄彥鈞。想念曾經和他擠在一室一廳的房子裡,像尋常的夫妻一樣生活。他還在念書,而她已經開始在娛樂圈裡跑龍套。他白天上課晚上打遊戲,她做飯的時候會來搗亂;她睏倦的時候會像小狗一樣把她舔醒來索歡。他活得生機勃勃精力充沛,她深愛著他混沌不開的樣子,雖然笨拙,卻純粹的無可取代。她對他像媽媽,像姐姐,像妻子,她扮演著一切他生命里重要的角色。他愛她,她愛他,一切都簡單的像一張白紙。

  而這張白紙最終還是被眾多辨不清本色的渾濁染指。他膩了,倦了,他對她說:“念卿,對不起,是我變了。”

  嚴念卿渾噩的被拋棄在回憶里。她無助,她哭泣,卻終究還是愛著他。三年的時間,累積了太多美好。讓她連恨,都夾雜著模糊的眷戀。她不能責怪他什麼,他還只是個孩子,他害怕寂寞。

  她明明知道的呀。可她仍舊無法釋懷。

  五年來,她總是夢見他。夢見他在她夢裡微笑。可一轉眼,那笑容卻已經不再。

  周日,天氣轉好。嚴念卿起了個大早。五點就到達公司。今天有個大型的賑災活動,許多明星以志願者身份一同到災區看望災民,送去物資救濟。

  為了表達誠意,所有的明星都只帶一名助理,跟隨大部隊,毫無特權。有幾個同行的女明星嬌滴滴的坐在車裡抱怨太陽太曬。記者一來拍照卻又裝模作樣的擠眼淚。嚴念卿覺得有些好笑。搖搖頭對這些人敬而遠之。她穿著志願者統一發的白T恤,隨著大隊伍去往災民們臨時居住的帳篷,地上亂石堆砌,嚴念卿走的有些吃力,卻全無抱怨。

  災民們的遭遇讓她動容。對於這些苦難中仍保持樂觀的災民,嚴念卿無以言表的佩服。她不知道該怎麼實質性的幫助他們。只能跟著志願者們一起噓寒問暖。片刻後,嚴念卿走到旁邊休息,突然有人喊了一聲:“姑娘,幫我撿一下肥皂!手滑喲!”

  嚴念卿一回頭,發現腳邊多了一塊透明皂。她撿起透明皂遞給那位在消防栓旁洗衣服的小嫂子。順利的與她攀談了幾句。

  那小嫂子雖熱情,但她一直在專注的洗衣服,一時也沒認出嚴念卿。後嚴念卿嫌熱摘了帽子那小嫂子才一下子驚呼出聲:“呀!姑娘!你長得真像那個電影明星嚴念卿啊!”她驚呼完後忽然一拍腦袋,恍然大悟的說:“想起來啦!今天好些明星來當志願者!哎呀!你該不會就是嚴念卿吧!!哎呀真是漂亮啊!”

  她驚喜的一蹦起來,雙手隨意的在褲子上蹭了蹭,興奮的說:“嚴小姐你等等啊!我去喊個人!他可喜歡你啦!”

  嚴念卿被她的熱情驚到,但也沒有不適應。她出道這麼些年,因為見到她昏倒的也不是沒有。她坐了一會兒,沒見那小嫂子,就逕自坐上她剛才的位置,幫她把剩下的衣服給洗了。正當她就著消防栓滲的水漂洗衣服時,那小嫂子獨特的嗓音又響了起來:“瞧見沒!瞧見沒!我沒騙你!真是嚴念卿!”

  嚴念卿聞聲抬頭,額前長長的劉海垂下來,半遮住她的視線。她還沒抬手撩開頭髮,視線就定格在一處。整個人石化一樣頓住。手上正在擰的衣服也“啪、”的一聲掉進了盆里。

  五步之遙的地方。一行三人,其中最顯眼的一個,正是薄彥鈞。

  兩人四目相接,一時竟望的失神了。最後是那大嫂嚷嚷聲打斷了兩人的怔楞。

  “誒!嚴小姐你咋給洗這髒衣裳了!快放下!”那小嫂子趕緊竄過來搶過嚴念卿手上的衣服,不好意思的說:“這些衣裳都是穿了好久的,髒了嚴小姐的手!”

  嚴念卿笑:“我來做志願者本來就是來幫你們的。哪來髒不髒。”

  那小嫂子也咯咯的笑,直夸嚴念卿人好。

  四個人一直在聊著天,薄彥鈞和嚴念卿坐的並不近。也沒有刻意搭話。這小嫂子和後來而來的男人對娛樂圈的事充滿了好奇,嚴念卿笑眯眯的回答,心想這八卦還真是不分人的。

  下午,志願者們要離開的時候,嚴念卿與小嫂子道別:“小嫂子,我要走了!好好生活!”又指了指旁邊的男人:“還有你弟也是!一切都會過去的。”

  嚴念卿話音剛落,那小嫂子和男人一起笑了。小嫂子慡朗的笑著,攏了攏頭髮說道:“這是我家那口子!不是我弟!”

  嚴念卿瞪大了眼睛,自覺失言,一時不知如何補救。怪只怪小嫂子的男人長得白白嫩嫩一張娃娃臉,她還以為是個大學生。好在那小嫂子毫不介意,瞟了自家男人一眼,笑著說:“我本來就比他大,他又娃娃臉,你不是第一個以為我是他姐的了!沒啥!”

  那男人一聽小嫂子的話,立刻過來親昵的摟著小嫂子的肩,笑眯眯的說:“俗話說的好,女大三,抱金磚!這是福氣!”

  看著這兩口子甜甜蜜蜜的摸樣,嚴念卿心底某一處最柔軟的地方被擊中了。

  女大三,抱金磚。

  多麼熟悉的一句話。熟悉到,她的心又開始絞痛。她恍然的抬頭。薄彥鈞也正欲言又止的望著她。原來,他也是記得的。

  他也記得自己曾經說過的話,只是,他已經不打算去實踐那些毫無重量的話。

  她苦笑著點頭。最後道別離去。薄彥鈞就走在她身後幾步。兩人沒有交談。她似乎都可以聽見薄彥鈞呼吸的聲音,每一下都牽動著她的神經。可她沒有回頭,她不能回頭。

  亂石凹凸不平,嚴念卿腳下一滑險些摔倒。薄彥鈞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細瘦的手臂。他指尖的溫度透過她每一個毛孔傳遍全身。竟是那樣的熟悉,那樣的渴望。有那麼一瞬間,她很想上去擁抱他,想像從前一樣挽著他的手臂,可她忍住了。幾秒後,薄彥鈞有些尷尬的放開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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