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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樂一驚,猛地抬頭,他一手捂住耳朵,眼睛睜得大大的。
他正想說話時,馬車卻突然一震,然後他又撞進了牧琛的懷裡,額頭還主動貼到牧琛的唇上。
岑樂:“……”
牧琛忍不住笑了,他更緊地抱住岑樂,又順勢在他的額上親了幾下。
岑樂紅著耳朵,他本來有些氣惱,是想推開牧琛的,可因為馬車顛簸太厲害,晃得他很暈,而靠在牧琛懷裡,沒有那麼顛,會舒服不少。
一番權衡利弊下,他還是放棄了推開牧琛,而是也伸出手,回抱住了牧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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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回到村里時,已經將近午時。
由於村裡的路還算寬敞,所以車夫便直接將馬車趕到了牧琛家門口,才停下來。
馬車一聽,岑樂就迅速從車上下來,一手捂著嘴,一手扶著旁邊的大樹,閉著眼緩了好半天。
牧琛付了車夫銀子,又將兩床棉被抱下來,然後慢慢走到岑樂身邊,關心問:“好一些了嗎?”
岑樂睜開眼,很輕地點了下頭。
他伸手想接過牧琛懷裡的棉被,但還沒碰到,就被牧琛拒絕了,“你不舒服,我來就行了。”
“你還有傷呢。”岑樂看了他一眼,硬是搶了過來。
牧琛站在後面看他,不由勾起唇,笑了起來。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家門。
將兩床棉被量曬在院子裡,岑樂又扶著牧琛回了房,讓他去床上重新躺好,替他換了一貼藥。
換過藥,岑樂洗淨手,又去了廚房,準備做午飯。
家裡四五天沒有人,本來有的菜差不多都壞了,這會兒現菜只有一些菜地里種的時令青菜,岑樂想了想,便去摘了一些,切碎放進了粥里,再加入油、鹽、薑絲等,成了一鍋蔬菜粥。
煮粥的同時,岑樂也在熬藥。
牧琛的藥還剩下最後兩貼,今天吃完,就不用再吃了。
蔬菜粥煮好後,沒過多久,牧琛的藥也好了,岑樂端著煮好的粥和藥,去了牧琛的房間。
牧琛的傷已經沒有大礙,自然不會再趴在床上等待岑樂餵食,他看見岑樂端著粥和藥進門,就緩緩坐起來,下床緩緩走到桌前。
見牧琛就要坐下,岑樂忙將托盤放下,阻止他:“等等。”
說完,他小跑去拿了棉被,抱回來墊在椅子上,自己坐下試了試,足夠軟了,才讓牧琛坐。
牧琛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岑樂,看他為自己忙來忙去,眼底全是滿足的笑意。
岑樂被看得耳尖泛紅,他在另一張凳子坐下,又將筷子遞給牧琛,“別看著我,吃飯吧。”
“好。”
話雖然這麼說,可牧琛又盯著看了岑樂好一會兒,才移開視線,低頭吃起來。
正吃著飯,門外忽然傳來了一陣敲門聲,還伴隨著女子的聲音。
岑樂放下碗筷,看了牧琛一眼,比劃說:“我去開門。”
牧琛跟著站了起來,他抓住岑樂的手,說道:“我跟你一起去。”
岑樂想了想,微微頷首。
走到門口,岑樂伸手開了門。
門外站著一名瘦高的婦人,她穿著一身布衣,頭髮只是簡單挽起,插了一支木簪,年紀雖然不大,可面容十分憔悴,眼角還有些許細紋。
她是牧江遠的媳婦,苗翠。
見門打開,苗翠便收回手,又往後退了幾步。
“嫂子。”牧琛喚她。
苗翠應了一聲,又朝牧琛笑了一下,有些遲疑地開口,“江遠想見你,他想請你去家裡一趟。”
牧琛詫異:“堂哥願意見我了?”
自從牧江遠發現自己成了一個廢人,便再沒有見過牧琛,牧琛接連登門,他都拒絕不見。
垂著眼睛,苗翠低聲說:“江遠說,有些東西要親手交給你,你有空的話,下午就來一趟吧。”
“好,我會去的。”牧琛沉吟了片刻,答應道。
聞言,苗翠鬆了一口氣,她將一直提在手上的籃子遞給牧琛,說:“我聽說你在衙門挨了板子,家裡沒什麼好東西,這雞蛋是今早現撿的,你收下吧,好歹能補一補身體。”
牧琛沒有拒絕,“多謝嫂子。”
苗翠擺了擺手,“那我先回去了。”
說完,她又看了看站在旁邊的岑樂,也朝岑樂淡淡笑了下。
送走苗翠,兩人重新回到屋裡。
坐下後,岑樂偏頭看向牧琛,面露擔心地問:“你真的要去嗎?”
牧琛頷首,道:“總要去一趟的,有些話,我也要和堂哥說清楚。”
岑樂問:“要我陪你去嗎?”
他不放心,畢竟陳桂紅和牧磊會被關進牢里,也是因為牧琛選擇幫他,萬一他們遷怒牧琛呢。
“不,你別去,在家等我就好。”牧琛抓起岑樂的手親了親,緩緩說道:“堂哥是個比較講理的,他或許不會將責任全部推給你,可我伯父他勢必會怪你,可能還會傷害到你的,我不捨得。”
岑樂抿了抿唇,“那至少讓我陪你到門口。”
頓了頓,他又補了一句,“你拒絕的話,我會自己跟過去的,你阻止不了我。”
看著岑樂認真的模樣,牧琛笑了,“好,到門口。”
忍不住又傾身將岑樂抱進懷裡,牧琛在岑樂的耳邊輕聲說,語氣非常溫柔,“放心吧,就算伯父他們遷怒我,想要教訓我、對我做些什麼,也奈何不了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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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了午飯,又吃完了藥,約莫未時三刻,兩人就出發了。
牧琛有傷,走得慢,花了一炷香的功夫,才走到牧江遠的家。
敲門後,沒過一會兒,苗翠就來開了門。
站在門外,岑樂沒再跟進去,他看著牧琛,一句一字比劃道:“我等你一起回家。”
“好,我很快出來。”望著岑樂,牧琛臉上是淺淺的笑,眼裡也盛滿了溫柔情意。
苗翠沒有對岑樂多做邀請,她僅僅是對岑樂點頭示意一下後,就關上了門。
走進院子,牧琛問:“伯父呢?”
“爹昨夜喝醉了,如今還在屋裡休息,沒有起身。”苗翠低聲告訴牧琛。
自從陳桂紅和牧磊被判坐牢後,牧春生便大受打擊,一是陳桂紅的性格,二是因為他們做的事。
他絞盡腦汁沒懂為何自己的媳婦和小兒子是這樣的,一直沒緩過神來,後面回到村里,又總被村民指指點點的,話里話外都是說他窩囊,管不住媳婦,讓他覺得丟人至極,於他開始自欺欺人,晝夜不斷喝酒,醉醺醺倒頭就睡,過得不分時日,仿佛這樣,這件事就沒發生過一般。
牧琛知道後,就沒再繼續問其他。
兩人都沒再說話。
牧江遠的房間在靠近北面的位置,苗翠領著牧琛到了門口,又推開了門,就沒再進去了。
“你進去吧。”苗翠想了想,又說,“要喝水嗎,我去給你倒杯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