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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見著這對三彩馬,經歷過五年前那件事的人心裡都犯怵,誰也不敢說這是假的,打臉都是其次的,它再摔一次,估計裕芳齋這幾個老頭都得進醫院。鴻海會那群由黑轉商的瘋子,財大氣粗沒文化,為了打壓對手什麼都能做出來。

  沒半個小時,穆玄便將這段恩怨了解的一清二楚。鴻海會這名字他不陌生,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桶金就是那鴻海會的大漢;包大娘租的房子據說已經被鴻海會收購了,沒兩年就要拆了蓋樓;他家更是因為母親楊佳欠了鴻海會的高利貸,才父母全跑,房子被收走的。他和鴻海會的恩怨仿佛就是命中注定一樣,註定要對立。

  穆玄人小身子矮,像個泥鰍般輕鬆地在人和人的間隙中擠到了人群前面,那美輪美奐的三彩馬,穆玄看了一會兒,心中有了計較。

  問題是,現在出頭,有可能得到一份優渥並對修煉有利的工作,但同樣的,也極有可能引來無數麻煩。先不提直接招惹了鴻海會,就是裕芳齋這邊,都沒辦法解釋一個十四歲初二的少年如何有這份眼力。酒鬼爹賭徒娘,要怎麼養出個有鑑賞眼光的兒子?

  穆玄正猶豫間,突然聽到耳邊一個聲音響起:“去吧,到時有人問你,就跟陳老說是穆老頭教你的,便不會有人懷疑。”

  傳音入密!

  這世界竟然有人會這等功夫,而這等高人,就在他身邊!穆玄眯著眼,四下張望,這麼多人,卻沒見到一個看起來像高人的。

  現在已經不僅僅是工作修煉的問題,有個人一直在暗中盯著他,並且極有可能知道他奪舍重生的真相。這世界顯然沒有表面上那麼平靜,在尋常人不知道的地方,有著無數科學無法解釋的隱秘。

  而他,又該怎麼做?

  這時那帶著三彩馬的中年男人囂張地在門前說:“早就聽說裕芳齋是L市甚至是全國最大的古玩鑑賞店,但凡有認不準的東西,來這兒只要讓夥計一個打眼就能看出來,你們吹牛都吹上天了吧,哈哈哈!”

  笑得這麼張狂,不是名軒閣來砸場子的才壞!裕芳齋從陳老到夥計都恨得牙痒痒,但就是沒一個人敢說這玩意的真假的。尼瑪誰也扛不住再摔一個“纏枝牡丹”啊!

  穆玄望著那中年人,將心一橫,走了出去。富貴險中求,左右已經被人盯上了,不管暗處那人是敵是友是善是惡,今日這一步,他總是要走出去的。修真便是與天爭命,若是連這點勇氣都沒有,畏畏縮縮裹足不前,還有什麼臉說自己是個比修真者還牛X的修魔者。

  裕芳齋前,眾人圍成一個圈子,中年人囂張地笑著,卻無人吱聲。正是這時,一個介乎於少年與孩子之間的男孩走到桌前,拿起那對三彩馬,細細撫摸觀察,約莫五分鐘後,他將那對馬放在桌上,指著它們說:“左側為真,右側是假的。”

  那一刻好像時間凝固住了一般,裕芳齋的人都琢磨,這孩子誰啊,怎麼比來砸場子的還狂?砸場子的就一個想法,他怎麼就知道呢?他是懵的還是懵的還是懵的?周圍人則是一頭霧水。

  在眾人安靜的注視下,穆玄拿起右側那隻假馬,輕輕向地上一摔,帶瓷片濺到中年人褲腳上,他才舉起一塊碎片笑吟吟道:“去年才燒出的窯,就來這裡丟人現眼了?”

  真不真,一摔便知。高仿做得再真,從碎片一看內里便一目了然了。穆玄不懂古玩,真讓他說從胎里的不自然感看出來他肯定不會說,能確定這是假貨,是因為一拿到手中,就能感覺到,真的那匹馬帶著濃濃的墓氣。深埋土中的陪葬品,即便是出土千年萬年,纏繞在物品上的鬼氣都不會散。這馬倒真不是剛從土裡挖出來的,墓氣只是若有若無地纏繞,並不凝聚。想必是幾百年前便被人挖出,隨後一直珍藏著的了。而那個假貨,莫說墓氣了,連摸都不用摸穆玄就能感覺出,跟他現在用來吃飯的碗一模一樣,年月還不如包大娘前年買的破碗呢!

  狠狠地打了中年人的臉後,穆玄借著中年人發愣之際,拿起那隻真馬,抱到陳老面前,儘量顯示出一個孩子的天真活潑,用變聲期的公鴨嗓子笑嘻嘻地說:“陳爺爺,我說的對不對?”

  陳老微微一愣,他也是人老成精的人了,立馬和藹點頭,揉了揉穆玄的頭說:“對、對,我剛才真擔心你認不出來,讓我說出來,這些天就白浪費口舌教你了。”

  裝,你就裝吧。穆玄腹誹,表面卻依舊擺出一副儒幕的模樣道:“那,這個真的馬多少錢?我聽老師說,詐騙是要付精神損失費的,要不要讓他把這個真馬當做那個假馬的賠償送給咱們。”

  中年人心中瘋狂糙泥馬,用我的東西賠我的東西,邏輯死絕了嗎?

  這時裕芳齋那位慈眉善目的掌柜出來打圓場了,和和氣氣地問中年人這真馬賣是不賣?賣的話他們好商量價錢。中年人怎麼可能拿來賣,抱著馬強撐了一會兒跑了。中年人離去的時候,穆玄眼尖地看著趙掌柜對身後一個看起來是個硬底子的年輕人揮了揮手,那年輕人就悄悄離開了人群。

  這匹馬能不能回到名軒閣,還真難說。

  第10章 初識鴻海(十)

  那中年人抱著馬一走,堆積在這裡的人群也就散了。在外人看來,一個小孩子是不可能有這份眼力和功力的,會讓個孩子辨認,是裕芳齋對名軒閣打臉行動的一種應對,穆玄說那些話應該都是大人教的。

  可裕芳齋自己的人清楚啊,誰也沒教過這孩子,他們自己都不敢上前辨認呢。掌柜和幾個坐鎮的大師都不認得穆玄,倒是外面招呼客人的夥計對穆玄有點印象,這不那星期天天在古玩街溜達,並且到處說自己略懂些古物的知識,想來找個當夥計的工作的孩子嗎?

  前幾天穆玄進裕芳齋都是被人客客氣氣“請”出來的,今天卻是被客客氣氣地請進來,此請非彼請,待遇真是天差地別。

  泡了盞今年新摘的雨前龍井,用的是從遠處保護區運來的山泉水,茶盞是平時用來招待貴客的一套幾十萬的杯子,就這麼一杯茶的藝術價值和實際價值,抵得上包大娘賣一周包子的收入。可就是這麼高檔次的待遇,在穆玄看起來也算不得什麼。前生他什麼都沒見過,泡茶還用瓷器?算了吧。我們魔宗的第一戰神,穿的是天級上品靈器御瀾錦衣,戴的是天級上品靈器墨淵羽冠,踩的是天級上品靈器馳風雲履,就連那擦手的帕子,都是給凡俗間皇帝做衣用的天蠶雪絲。

  他喝的茶那是凡人喝上一口就能百病不生的碧靈涎,用的茶盞,是千年石鐘辱養出的極品靈玉制的。現在雖說是虎落平陽,過得是露宿街頭吃百家飯的日子,但並不代表他沒有那份眼力,沒有那個見識。

  端起茶杯來悠悠品了一口,動作是與衣著完全不同的優雅,不看那件十塊錢一打的半袖和五塊錢買一送一的短褲,這人活脫脫就是嬌養出來的貴公子,那氣度可是尋常人能比得了的?

  本來還懷疑這孩子是董明海的又一個陷阱,不過只這一個喝茶的動作,陳老就放下了心。鴻海會是什麼東西?別看它名字起得挺好,名軒閣,念起來人模狗樣的蠻像回事,店內出手的古物比裕芳齋還多。可實際上呢?黑的就是黑的,就是用84消毒液對濃硫酸,也漂不白它內里的焦黑。

  名軒閣的古物,大都是來歷不正的,放到市面上要被公安系統盯上,查到出去那個個都得進局子的玩意。從土裡挖出來的老祖宗的文物,在他們那裡一倒手,賣給外國人,真他媽的不是個東西。裕芳齋為什麼與名軒閣不對付?這種文物販子,說他們是賞古的那都是對古玩界的一種褻瀆。

  所以鴻海會能高薪聘請來鑑賞大師,能找來絕版的文物,但他們絕對養不出這麼一個鍾靈毓秀聰慧過人相貌……呃……營養不良瘦骨嶙峋的孩子。

  陳老看著那動作優雅氣質高貴笑容迷人的孩子,張了張嘴,剛要出口的表揚的話被咽了回去。不是孩子,你能不能不用那張因為長期營養不良而有些蠟黃的臉看我?爺爺我有種還活在舊社會的感覺……

  穆玄當然是一眼便看出陳老的懷疑和不解,他鎮定地將茶盞放回桌上道:“我知道我一個孩子能看明白那東西你們都不信,其實我也不知道,那個姓穆的說是我本家的老頭,神神叨叨磨磨唧唧教的我東西居然是真的。”

  “穆!”陳老眼睛一亮,天朝十三億人口,姓穆的不算多,但也絕對不少。可若說懂行又姓穆的老人,L市只有那麼一個,不過這人十多年前就失蹤了,有說他有個私生子在國外,出國享福去了,也有說他人怕出名豬怕壯,怕被鴻海會惦記上,早早的就隱退了。別說L市,就是在天朝,穆老的眼光也是一等一的毒辣,如果真是穆老出手,那這孩子說不定就是真的。

  陳老的思緒陷入了長久的回憶中,裕芳齋的掌柜也對穆老的事情有所耳聞,穆惜晨就是個傳奇。他從出生開始就是古玩界的鬼才,鑑賞把玩的本事一流不說,仿古造假的本事也是一等一的高,多少幾百年就傳來的高仿名家名派都及不上他。

  這樣一個人,年紀輕輕就在L市上流社會大放異彩,一個20年代出生的人,生在富人家,養在蜜罐里,十幾歲就通古博今,實在是千古奇才。可就這位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奇才,37年後就扛起了槍,跟著當時的土八路現在的共產黨搞持久戰去了。八年後回來,瞎了一隻眼,瘸了一條腿,一雙堅韌修長的手也滿是老繭和傷疤,再也提不起那繪出花鳥魚蟲的筆,再也拿不動那刻出百味人生的刀。

  但他依舊是個英雄,是個文能通古博今,武能讓人敬仰的英雄。

  從此穆惜晨就成了L市的標杆,在改革開放前那個動盪的年代,也是他借著革命老英雄的身份,保下不少文物古蹟。而就是這樣一個驚才絕艷讓人嚮往的人,就在十五年前突然人間蒸發了,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裡,L市再也沒了穆惜晨的身影。

  而眼前這個孩子,會是穆惜晨的傳人?徐掌柜收回趁機在歲月中的思緒,複雜的目光看向穆玄,這麼……調皮的一個孩子,尼瑪能不能把你泡在魚缸里撈魚的手給拿出來!

  那幾條小魚是徐掌柜的命根子,一見這小屁孩手不停在水裡撈,徐常輝心都要提出來了。一個箭步衝上去就把孩子拎起來,努力壓著努力從牙fèng里擠出來話:“你……要幹嘛!”

  穆玄眼睛還盯著那魚:“魚挺好看的,想撈出來玩玩。”

  “那、不、是、你、玩、的、東、西!”徐常輝想掐死這孩子。

  “小氣!”穆玄撇撇嘴,伸出手說,“不給魚,那這塊石頭我就拿走了。”

  那是一塊在魚缸底下的觀賞石,半個巴掌大小,被水沖刷得表面很順滑,黑色的石塊上有細細的橘色條紋,很漂亮。這年頭,一些奇石往往比玉還值錢,但不代表這塊放在魚缸底的石頭值錢。徐常輝丟開穆玄,去看他那寶貝魚,還好,除了受點驚,沒別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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