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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時候,玄冥烈記得自己發出了痛徹心扉的嘶吼聲,任何人聽來,都不會覺得那種聲音是人類發出來的。為他施術者為了避免他因為過於痛苦而胡亂動彈,用法器限制了他的行動,卻沒有限制他的聲音,當時一聲聲嘶吼響徹那時的山谷,鳥獸驚飛,整個山谷中都迴蕩著他的喊聲。

  然而這樣的痛苦沒有讓厲星輪發出半點聲音,不僅如此,玄冥烈還惡意地沒有限制厲星輪的行動,讓他只靠著意志力忍耐這種痛楚,在他看來,斬血是一定會失敗的,因為厲星輪不可能不動。

  然而厲星輪始終沒用動沒有叫,除了那不受自己控制的細微顫抖,他竟是一直忍耐下來,一個時辰、兩個時辰、三個時辰…

  足足十二時辰過去,血紋才不過刻了一半,厲星輪的眼神已經因這無窮無盡的痛苦而渙散,可眼睛深處,還有一道讓人難以忽視的光芒始終在閃耀著,這光芒不僅沒有熄滅,反而在痛處的打磨下愈發的明亮。

  至此,玄冥烈終於忍不住道:“就算我不讓你動,你也不必忍耐到這個程度,最起碼是可以叫出來的,這樣能夠分散你的精力,也會讓痛苦稍稍減輕一些。”

  最重要的是,這種忍耐完全沒有必要,玄冥烈自己就是過來人,當然知道現在厲星輪會有多痛苦,多難以忍耐,何必在他面前撐著呢?

  厲星輪沒有說話,他只是動了動嘴唇,卻並沒有發出聲音。

  好在玄冥烈讀唇的本事也不錯,他看到厲星輪在說:他…在…外…面…

  只這四個字就說明了一切,足足無需再多解釋。長空琢玉在外面守護,陣法是他布下的,就算他為了避免打擾這兩人,不會用神念去查探,但是發出的聲音長空琢玉還是能夠聽到的。一旦聽到厲星輪發出痛苦的聲音,以長空琢玉的性格,他是能夠忍耐住不進入的,但是他會擔心,會焦慮,會急的在門外團團轉,還可能會用手將那一頭長而順滑的頭髮抓成一團亂麻。當然,他也有可能像看待自己的性別一樣,認為這不過是皮囊上的磨難,不需要在意。

  但是哪怕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厲星輪都不希望長空琢玉再為他擔心分毫。

  玄冥烈對厲星輪的舉動十分不解,僅僅只是不讓一個人擔心,就能將自己壓抑至此,這樣濃烈的感情他從未有過,不過這並不代表玄冥烈不讚賞。他難得體貼地沒有發聲,而是用唇語道:“能夠忍耐這種痛楚,你將來定非池中之物。”

  有這樣堅毅的心智,還有什麼艱難困苦能夠難倒他呢?

  然而厲星輪根本沒有讀出玄冥烈的唇語,他的一切精力全部放在與痛苦鬥爭上。每一道血紋刻下,他的鮮血邊流出一點,真元順著血紋進入血脈中,在血紋的刺激下,在一種神秘力量的趨勢下,化為血液,在身體中循環。然而這終究不是真正的血液,斬血一術若是能夠順利完成,則修真者便能超脫軀體的束縛,縱然身軀毀滅,血紋卻依舊鐫刻在靈魂上,只要還有一絲神念及真元,便可隨時順著血紋的紋路重塑軀體,幾乎可以說是不死不滅的。

  曾經蜀山派費勁心力殲滅的血魔老祖,便是這樣的存在。若不是紫青雙劍合璧,瞬間將他的神魂徹底毀滅,只怕血魔老祖至今仍在人間肆虐。

  斬血一成,縱然是抵擋不住天劫,也不必兵解或者奪舍,依舊能夠以自己的身軀修煉,只是需要時間復原罷了。天劫都不怕了,自然也就不會害怕由血脈至親所煉製的法器。

  只是,世間又有幾人能夠生生忍下斬血之痛?很多人在還沒有完成之時,神魂便已經承受不住而潰散了。若是境界再高深些,倒是能夠承受得住,可是此術一入元嬰期就不能再施展了,但凡修習此術之人,最高不過金丹期,神魂還不夠強大,要熬過去真的是難上加難。

  漸漸地,厲星輪全身上下都刻滿了血之紋路,在刻上胸口時,玄冥烈再次用唇語道:在胸口鐫刻血紋,就是要將心臟中的血液全部換掉,這是人身上最重要的部位,稍有不慎就會死去。刻血紋之時,被施術者必須與施術者同步,稍有差池心臟就會停止跳動,你可一定要記好了。

  他依舊是尊重厲星輪的意願,體貼但也可以說是惡意地沒有發出聲音,厲星輪現在連聲音都未必聽得見,他只用唇語,就算是對著厲星輪的眼睛,這雙因為疼痛連瞳孔都無法聚焦的眼睛,還能看清他的唇語嗎?

  厲星輪似乎根本沒有發現玄冥烈在說什麼,他直直地望著宮殿的上方,瞳孔中除了那道始終沒有熄滅的光芒,什麼都映不下了。

  玄冥烈幾乎可以算是惡意地笑了,他終究是個魔宗宗主,而且還是一個斬血成功之人,世間能有幾人修成斬血之術,萬年來,大成的也不過血魔老祖一人而已。經歷過那般痛苦,玄冥烈豈是良善之輩?好不容易得到這種力量,他又怎願讓一個天資如此超絕的晚輩也得到這種力量?他自然不會違背長空琢玉的吩咐,但是他依舊會在施術途中做一些無傷大雅的小手腳。

  沒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只是他對長空琢玉與厲星輪這對逆天的師徒的一個小小的反抗而已。

  那一刀狠狠地刺入厲星輪的心口,隔著胸腔在心臟在刻下血之紋路,然而卻沒有真元隨著尖刀的痕跡進入心臟中,玄冥烈微微地笑了。

  厲星輪痛得已經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又為了什麼而要承受這種痛苦,他只是在朦朧中看到了一團白霧,那團白霧不知為何,看起來竟然那般誘人,讓他想要伸出手去,觸摸那團白霧中的身影。

  他碰到了,暖如溫玉的手感讓他捨不得放手,一個熟悉的聲音對他說道:“徒兒,你又碰到為師的胳肢窩了,很癢的,為師要繃不住高人的面具笑出來了。”

  師父?他有個師父嗎?他師父的高人身份為什麼還要繃住?

  厲星輪什麼都想不起來了,控制他身軀的只有本能,本能地,他完全不想放手,本能地他問道:“師父,我碰到的真的是胳肢窩嗎?”

  那個白霧中的人沒有回答,只是霧卻散了,厲星輪清楚地看到自己的手正放在一個人的胸膛上,有些曖昧地撫摸著,他抬起頭,看到一張直接撞入他心中的面容,美到令他窒息。

  這個人,是他必須放在心中,絕對不能忘記的。即使他胸腔中已經沒有了熱血,也會被這個人所填滿。

  剎那間,本已經停止跳動的心臟一下又一下地重新跳動起來,在玄冥烈刻下最後一道紋路時,厲星輪已經渙散的瞳孔重新聚焦,看到了玄冥烈驚訝的臉孔。

  “術成了是嗎?”厲星輪問道。

  “是……”玄冥烈艱難地回答道。

  他話音剛落,一直守在陣外的長空琢玉便一腳踢開了宮殿門,門一開,入眼的便是滿地的赤紅,整個宮殿內仿佛看不到別的顏色了。

  “玄冥烈!”第一次,長空琢玉的聲音中帶上了難以壓抑的怒意,他飛身到厲星輪面前,手微微一翻,一個隨心而成的陣法便將玄冥烈籠罩住。

  “別以為你修成斬血之術我便拿你沒辦法!”長空琢玉第一次可以說是狠毒地說道,“想要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辦法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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