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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瞬間,腦海中閃出一個可怕的念頭,如晴天霹靂,我突然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愚蠢的錯誤。

  我氣喘吁吁地走出樓梯間,七樓空曠的走廊上一個嬌小的身影,急躁地來回踱著步,那種不安的情緒蔓延到了走廊的一盞燈上,它不安地閃爍著,隨時都有熄滅的可能。

  燈光下若隱若現的女人不時往護士站那邊張望著,像是在等人,又像是在期待著什麼事情發生。

  我猶豫了一下,把腰帶緊緊纏在手掌上,悄無聲息地靠近那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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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插pter 4

  “老婆!我回來了。”我走向女人,輕喚道。

  妻子回首,滿臉的疲憊卻還是擠出了微笑,替我擦了擦汗,關切地問:“你怎麼不坐電梯上樓呢?”

  護士站那邊響起了一聲清脆的電梯到達提示音,我立刻推著妻子進了711病房:“我們先進去再說。”

  病房裡的其他三位室友,已是鼾聲雷動。他們陪夜的幾位親屬也是筋疲力盡地趴在床沿,累得連我和妻子的開門聲,他們都懶得抬一下頭。

  被腰帶纏繞的手掌已經發麻,疼痛感也不如剛才那般強烈了。這些日子,我已經習慣了這樣的自我治療,哪裡痛就將它死死紮緊,把屈辱的病痛從我的世界裡隔絕起來。

  之所以對這所醫院結構如此了解,是因為我正是景泰市立醫院七樓心血管內科711室的病人,因為嚴重的心臟病,我已經在這裡住了三個月。

  今天避開所有醫生護士的耳目,從二樓的男廁所偷溜出去跟蹤妻子,想去證明自己對妻子出軌的推測只是胡思亂想。但像我這樣一個病魔纏身的廢人,能為妻子做什麼?這樣的日子已經讓她不堪重負,我又怎麼能對她要求那麼多呢?

  “今天身體感覺怎麼樣?你氣色看起來不太好。”妻子俯身貼在我的胸口,我急促的心跳聲令她擔心起來,“我去給你沖個燕麥片吧!吃纖維素多的東西對你的心臟有益。”

  “不用了。”我拉住了她,嘴裡的話實在不知應該如何啟齒。

  “你怎麼了?”

  黑暗中妻子的輪廓如此真實,始終如一堅守在我身旁的女人,隨著我許過的承諾,最終離我而去。

  “沒事。”我勉強抑制住哽咽。

  “會好起來的,醫院很快就會有匹配你的移植器官了,你相信我!”妻子堅定地道。她一定還不知道自己離開現場之後發生的事情。

  “嗯。”我違心地應允道。

  “無論發生什麼,只要你在我身邊,多大的困難都要微笑著面對它。”妻子還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因為懷疑她,而跟蹤了她。

  深深的愧疚和自責包圍了此刻的我,妻子付出的所有,已是我傾盡全力也無法報答的。

  我不想再隱瞞妻子了,我打算把今晚的實情全部告訴妻子。

  “其實,我剛才沒有去一樓喝茶,而是去……”

  就像電視劇里插播的GG,有人在最重要的時刻推開了711病房的門,打斷了我。

  “殷瑋,有人找你。”護士用冷硬的口氣衝著我病床的方向說道。

  在她身後,我看見了一頭蓬鬆的頭髮,逆光下顯得有點兒蒼白。

  “殷先生,能和你私下談談嗎?我還有幾個問題想要請教一下你。”果然是那位名偵探左庶。

  “他是誰?”妻子問道。

  “一個朋友。”我拍拍妻子的肩膀,平靜地說。

  妻子替我拉了拉藍白色的病服領口,說:“去吧!我在這兒等你,快點回來。”說完,給了我一個甜美的微笑。

  好似一縷晨光,一瞬間的溫暖。

  這個讓我沉醉的迷人微笑,在知道真相後,還會存在嗎?

  腦中響起妻子剛才說的一句話:無論發生什麼,只要你在我身邊,多大的困難都要微笑著面對它。

  我伸出雙臂環抱住她,頭埋在她的頭髮中,耳垂後淡淡的清香依然這麼好聞。

  “傻瓜。”妻子在外人面前有點兒不好意思,輕推了我一把。

  “走啦!”我微微揚起嘴角,輕快地說道。

  來到亮堂堂的護士休息室,人也頓時精神了起來。

  護士用手指點點辦公桌上的兩份文件,惋惜道:“殷瑋,今天搶救了一個病人,他正好是RH陰性AB型血,不過沒救回來。聽急診室的護士說,那人最近才來醫院簽了志願捐獻的文件,可惜心臟被人捅壞了。”

  我恍然頓悟,我的病想要治癒,必須有一顆匹配的心臟來實施心臟移植手術,但因為我的血型比較特殊,焦心等待了許多年後,一直未能如願。隨著時間的推移,我的病情越發嚴重,隨時都有可能病發身亡,妻子擔心我一個人的時候發病,所以讓我住進了醫院,順便碰碰運氣。妻子一定是做了多日的準備工作,找到了她身邊有個RH陰性AB型血的同事,便施展出女人的魅力,誘使他來醫院簽了文件,最後選擇在今天動手。現場地上的腳手架鋼管,是妻子想偽裝成被高空墜物砸在頭上的意外事件。

  細細想來,整件事經過了周密的策劃,是未來的美好希望讓她不顧一切地砸下了甩棍。

  她的計劃都是為了今天能有個好結果,妻子一定還在等待醫院急救室里能給她一顆好心臟。

  只是她的計劃被我破壞了,現在只剩下了最後的一線生機。

  “殷瑋,你左邊肩膀還痛嗎?”護士在我的病歷上寫著什麼。

  我沒有回答,而是轉向左庶,說道:“對不起,之前沒有和你說有關我的病的事情,是因為不想被瞧不起,得了這種病,幾乎和廢人差不多了。”

  “我理解。難怪你說自己不能帶手機。”左庶說,“我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只是一直在想一件事情,但始終沒有想明白,所以想再向你核實一下。”

  “什麼事?”

  “時間。”左庶一字一頓地說出這兩個字,“按照你對我說的情況,從你發現屍體到遇見我,這個過程需要花費十二到十五分鐘。我剛才問了救護車的急救人員,從醫院出發,最快也要二十分鐘才能抵達現場,再加上撥打急救電話,調度中心中轉的時間,最快也要二十二分鐘。換而言之,在你發現屍體之前就有人撥打了救護電話。”

  “這也有可能,也許是打了電話不想惹麻煩所以就先走了。”我假設道。

  “但來電就是從那幢辦公樓里打出來的,那時候,整幢辦公樓里只有門衛一個人了。”

  “會不會是門衛打的?”

  左庶搖著頭說:“不是他,因為辦公樓在九點關閉了。來電是從辦公樓里的辦公室打出來的,但是只顯示了總機號碼,無法查出是哪路分機撥打的,也就不知道報案的人是哪間辦公室的。”

  一身冷汗的我,在心裡直呼好險。

  “不過,”左庶殺了個回馬槍,“由此我發現了一個問題。門衛說毛文杰是最後一個離開辦公樓的人,他是在走出辦公樓之後遇害的。那麼誰能夠在他還沒有遇襲之前,就先替他叫了救護車呢?只可能是兇手!”

  短短的時間內,他的推理已經十分接近真相了,我沉默不語,只是絞盡腦汁想找出他的破綻。

  但他沒有給我機會,很快他使出了撒手鐧。

  “有一件事,也許你還不知道,也不知道我該不該對你說。”左庶像是在徵詢我的意見。

  “有什麼事是你不能對我說的?你說吧!”我慡快地答道。

  左庶低頭摸了摸後脖頸,為難道:“其實,今天和死者一同最後離開辦公樓的還有一個人,就是你的妻子。”

  “你懷疑人是我妻子殺的嗎?”我一下子拔高了聲音。

  “有這個可能。”

  “她一個女人,怎麼可能搬起一根腳手架鋼管去砸一個比她高的男人呢?”

  “剛才我問過了醫生,擊打死者頭部的可能是短棍之類的鈍器,從傷口上判斷,襲擊死者的鈍器應該沒有鋼管那麼粗。從提前打救護電話這件事上來看,應該是有預謀的謀殺,鈍器很可能是兇手事先帶在身上的,諸如警棍之類的。”

  “你倒給我說說看,我妻子無緣無故為什麼要殺人呢?”

  “因為你。”左庶伸出細長的手指,往我的心臟處輕輕戳了戳。

  我的心就像在冰天雪地里被澆了一盆涼水,連說句話都變得艱難起來。

  “死者的血型和你一樣,是特別的RH陰性AB型血,他健康的心臟如果移植給你的話,是治療你心臟病最好的方法了。從動機上來說,你妻子已經具備了。”

  “我想一定是你哪裡搞錯了。我妻子絕不可能殺人的。”

  “我沒有搞錯。”左庶沉下臉,“我只說你妻子襲擊了死者,但是殺人的不是她。死者真正的死因,是被銳器刺穿心臟而死的。所以你妻子不是真正兇手的可能性變得非常大。”

  “是嗎?”我完全跟不上他的節奏了。

  “很明顯,你妻子事先打了救護電話,然後用鈍器敲擊死者的頭部,是為了在死者還活著的時候被救往醫院,讓他的器官不會衰竭而死。很明顯這是深思熟慮後的犯罪行為,你想想,她又怎麼會把死者的心臟刺穿,壞了自己的計劃呢?”

  “那兇手又會是誰呢?”在妻子的事情上左庶毫無證據,我自保的本能開始作祟了。

  “真正的兇手想偽裝成搶劫殺人的現場,為什麼要這樣做呢?”左庶自問自答道,“因為兇手看見了你妻子襲擊死者的場面,為了替她洗脫嫌疑,才會把死者值錢的東西掠奪一空。也許就在兇手翻死者口袋的時候,遭受重擊的死者並沒有死,也許他向兇手求救了。為了滅口,兇手刺穿了他的心臟。”

  “除了我,世界上還有誰會這麼保護我妻子呢?”我以攻為守,我只能賭一把左庶現在手上沒有任何證據。他說的所有話,權當聽了一個虛無縹緲的推理故事。

  左庶晃著一根手指,說:“除了你,我想不到別人。”

  “那就請你逮捕我吧!”我亮出兩隻手腕。

  此時,左庶那種始終惺忪的表情一掃而空,目光變得犀利無比:“殷先生,我就當這是你的挑戰。目前最大的問題是還沒有找到證據,我認為刺穿心臟的銳器是關鍵。”

  我苦笑道:“要是今晚和我一起回現場的人,是馬路上走在你前面的大塊頭,也許一切都不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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