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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室迎親注重的是排場臉面,沒有小室小家裡的那種人間煙火氣,平西王隻身進京迎親,觀禮的人員臣工多於親屬,儀式冗長沉悶,聲勢浩大卻空洞。

  喜婆摻她坐在炕沿兒,連轟帶趕的帶走了她身邊的宮女丫鬟,一切歸於沉寂。

  沒過多久,門外響起腳步聲,絳荻警覺地抖了個身,幾乎彈跳起來,袖口被她揪得皺皺巴巴。

  他靴頭上的四爪龍紋張牙舞爪,慢慢走進她,角度好巧不巧地追著她袖口上縫綴的金線鳳凰。

  公主跟駙馬之間遵的是君臣之禮,不可逾矩,他站住,謙遜地恭下身,話出口攜著淡淡的酒香,“請公主原諒臣禮數不周。”

  絳荻頂著蓋頭頷首,“做你該做的罷。”

  一旁的喜杆成了擺設,他親手挑起了她的蓋頭,動作果斷,打得她措手不及,慌亂間抬眼,撞進了他的視線。

  她有些意外地怔了下,坊間傳聞平西王樣貌凶煞,形態粗陋,然而不然,他注視她,眼鋒如墨是力透紙背的尖銳直接,眉鼻勻稱,攬著山澗里的高挺清明,可見謠諑紛傳,這當中的誤差也太大了。

  她低下頭錯開跟他對視,眼仁里跳動著喜蠟的光火,神情有些落寞,一個居心叵測的藩王,她對他無半分好感,更不知道該與他如何相處。

  他挨著她坐下,屋裡一下子變得逼仄,絳荻心擂如鼓,不知他下一步會做出什麼樣的舉動,拜堂成了親,就是名正言順的夫妻,床笫之間的那些事,婚前她專門由宮裡的嬤嬤們傳授過。

  她面紅耳臊地聽,自動遺忘了一大半,只記得她們反覆強調的,公主年歲還小,不能由著駙馬爺的性子胡來。

  她偷偷乜眼打量他,肩膀高出她半個額頭的大高個兒,她想她要是個爺們兒就好了。

  預想中的步驟如期而至,不過平西王很有禮貌,偏過頭請示,“請公主允許臣服侍您安歇。”

  絳荻不動聲色往一旁挪了挪,楞眼望著床尾板上的百子千孫圖,搬出那句客套話,又一遍道:“做你該做的罷。”

  他單膝著地蹲下身,小心抬起她的腳踝,她觸電似的縮回腳,紅著臉左顧右盼,“管好你自個兒就行了……”

  平西王仰頜,淡淡笑出聲來,“公主貴人多忘事,您不記得臣了。”

  絳荻猛地看向他,“我以前見過你嗎?”

  平西王低下頭重新捉回她的腳脖子,幫她退去花盆底,整齊擺放在一旁後,起身斂衽為禮,“一年前,公主殿裡的西洋鍾出了故障,當中需要更換的零件是臣一路從廣東護送回京的。”

  這麼一說,絳荻想起來了,她殿裡那隻西洋鍾本來就是外邦的舶來品,後來有了毛病,指針懶著不走了,宮裡的匠人也拿它沒法子,說是解鈴還須繫鈴人,得用人西洋原裝的零件更換修補,廣東開設的有埠頭,來往貿易頻繁,自不會缺少這類玩意兒。

  平西王聽聞此事,就指派當時還是世子的吳晟攜帶尋摸來的零件進京承送,名義上是討好她,實則是打探皇帝的態度,朝廷徹藩的傳聞甚囂塵上,平西王坐擁雲南,暗中動作不斷,一向被懷疑“恐有逆舉”,豈能甘心放棄封地?

  太子恭親王允顥受皇命在宮中設宴接見了平西王世子,絳荻隔著飯桌粗略地看過他一眼,什麼模樣兒都沒瞧清,也就這麼點印象罷了。

  雲南兵強將悍,朝廷最為優先的考慮是安撫,她就是那份祭禮。

  絳荻縮回腳,只嗯了聲以做回應。他起身吻上她的額頭,“平西王尚主,是臣的懇求,並非萬歲的降賜。”

  她徹底傻住了,不過腦子還算清醒,她看不出兩者有什麼本質的區別,她的身份才是牽動他的最大利益,而不是她這個人。

  他吻過她的眉尖,嘴角,欺身將她壓在身下,床褥下的花生桂圓一顆顆地爆裂,發出噼里啪啦的碎響。

  絳荻的抗拒換來他進一步的索取,深秋的氣節,兩人身上俱是微薄的汗意,喜服交織堆疊,凌亂地落在床下。

  他沿著她細潤的肩線遊走,激得她頻頻戰慄,絳荻頭一回被人這麼蠻橫粗暴地對待,羞惱間奮力地掙開他,張了張嘴,著實無話可說,偏頭不去看他袒露的胸口,咬著唇角問:“聽說王爺姬妾成群,佳麗三千。”

  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問這個,打小兒她心裡就有一個願景,即便嫁給士販走卒,只要能夠一雙人相知相守,公主的身份跟頭銜兒有什麼要緊,她覺著那個人應該不會是他。

  她如漆的長髮天生有些微卷,尊貴的側顏枕在層層的波浪中,真真兒是一副引人入勝的美態。

  他俯身輕齧她的下唇:“得公主一人,臣便此生無憾。”

  絳荻別開臉,呼吸略顯急促,眼皮半遮半閉,湧出淚意,“明兒離開京城,離開阿瑪額捏,離開允頎,我就什麼都沒有了。”

  他頓住,然後鬆開她,看著她緩緩背過身道:“您不願意做的事,臣不強求。”

  絳荻不吱聲,掖緊被口,擦掉他印在她唇齒上的氣息,緩慢合上了眼。

  昏沉睡到後半夜,屋檐外打起了閃,接著是一席又一席的悶雷聲。

  絳荻擎小兒最怕的就是雷公電母,這會兒捂著耳朵,躲在被垛兒里瑟瑟發抖,懼得冷汗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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