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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從那裡看得到動物園,就證明了你的推理是正確的?”河原崎先生說玩這句話,兀自沉思著,過了一會兒才開口,“不過這麼一來……”

  “怎麼了?”

  “那個永澤不就和市長命案毫無關係了嗎?”

  “是啊。”

  —— 動物園 ——

  當天晚上,我很想和伊藤聊聊,於是我撥了之前在醫院相遇時記下的電話號碼,當然只是因為有點想念老朋友,但或許,我一開始就是很想找他商量才會打這通電話。我先講了一下自己的近況,後愈聊愈遠,我說出了動物園的事,雖然要說是近況也的確是自己最近遇到的事情。我和他說,我們的推理遊戲輪到我提案,我想了一個很有自信的推論,便前往那棟公寓大樓一看究竟。

  伊藤聽著我的說明,不時出聲附和,偶爾提出問題,“後來呢?那棟公寓大樓看得見動物園嗎?”

  “很遺憾。”那天白天,我和河原崎先生走上那棟舊公寓大樓的階梯來到可能是少年家住所的樓層,一探出頭,答案就在眼前——完全看不到動物園。動物園確實位在舊公寓大樓的正對面,但被別的大樓擋住,根本不可能看得到,得再上個幾層樓,或是到屋頂上去才行。

  “所以那名少年並不時從自家窗口眺望動物園嘍?”伊藤說。

  “也就是說,永澤先生並不是為了那個少年而反對蓋高級公寓的。”

  “這樣啊。”

  “你怎麼看?”

  “我?”伊藤笑了笑,“我一開始舊部相信有什麼‘動物園的引擎’呀。”

  伊藤從學生時代就是個現實主義者,但他從不會取笑別人的不切實際,他的大原則就是只相信自己親眼所見的事物。

  “是不過……”伊藤繼續說。

  “只不過什麼呢?”

  “那男的反對在那裡蓋高級公寓的理由,搞不好得從別的角度思考。”

  “怎麼說?”

  “恩田和你考慮點都是,那男的為什麼反對蓋高級公寓?要是蓋了高級公寓會帶給他什麼困擾?”

  “是啊。”

  “如果換個角度想,假使那男的並不是反對蓋高級公寓,只是想參加那裡的抗議活動呢?”

  “不是一樣嗎?”

  “不,不太一樣。換句話說,對那男的來說,每天早上跑去那個地方舉著標語牌這件事,本身就有意義了。”

  我的腦中反覆思考他這番話。

  “要是好好一個大男人跑去那裡站著什麼也不干,人們一定覺得很奇怪,但如果混在一群正在抗議的家庭主婦當中,就不突兀了。藏樹木的最佳地點是森林裡;而要藏舉牌抗議的男人,最佳地點就是舉牌抗議的主婦群裡頭了,就是這麼回事。”伊藤說到最後,自己也笑了。

  日後回想,那次和伊藤聊過沒之後多久,他就辭掉了工作,跑去搶便利店,被警方逮捕之後又逃走,我們這些友人都無法理解為什麼認識的伊藤會做出那種事。

  —— 動物園 ——

  隔天一早,我們三人站在加油站旁邊。我等下的去上班,所以穿著西裝,而請了補休的恩田和自己當老闆的河原崎先生都是一身便服。

  這裡距離那處高級公寓預定建地大約二十公尺遠,我和河原崎先生盤著胳膊,恩田則是不停抖著腿,三人都緊盯著建地。

  大約十分鐘前,永澤先生出現了,應該是剛離開動物園吧,甚至見他一抵達建地,立刻鑽進林子裡,不知打哪生出一塊標語牌,接著便回到抗議人群中高舉牌子站著不動。

  那塊牌子上寫著“反對興建高級公寓”,還有“一旦遭破壞的森林將無法復育”。

  “那不是很普通的標語嘛。”河源崎先生說。

  “不,我不是很清楚,”我說:“他的目的是站在那裡,而不是抗議蓋房子。”

  “一直杵在那裡能幹嘛?監視嗎?”河原崎先生嘀咕著。

  “不,他想站在那裡向某人傳達訊息。”

  “訊息?”恩田看著我問道。

  “一定是寫在牌子的另一面。”我斬釘截鐵地說:“只要逮到機會唰地吧牌子轉個面即可,反正他站在那裡面看起來是在進行抗議活動,又不會引人側目,而他的訊息也能藉此傳達給某人。沒錯,他一定是要這麼做。”

  “那為某人是誰?”

  “如果我猜的沒錯,這個是他離婚後見不到面的兒子。”

  “傳達信息給兒子?”

  “好比說,他很想和兒子聯絡,可是因為他有點瘋狂,前期不讓他見兒子,連通電話也不行。他很想見見他兒子,於是他想了辦法——不如站在兒子每天早上會經過的路上等他吧,因此他開始了堵人計劃。還有,他要是和兒子有任何交談前妻一定不會善罷甘休,所以他想到了舉牌的方式,從此,他開始每天早上便舉著寫給兒子的訊息站在那兒等人。”

  “原來如此,真是佳話一樁呢。”恩田似乎很感動。

  “這不是佳不佳的問題吧。”河原崎先生一個勁地搔頭,一臉不相信,“那男的腦袋怪怪的耶,每天晚上睡在動物園裡的人怎麼可能想出這樣的計劃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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