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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衡無力的低低說道:“娘,媳婦自己就是大夫,我沒事兒的,您別擔心,熬了一宿,您快歇會兒吧。”

  寧親王妃搖頭笑道:“傻孩子,你先給自己診個脈再說話也不遲。”

  杜衡疑疑惑惑的將右手搭在左腕之上,聽了片刻之後面上浮起一抹驚訝之色,她喃喃道:“竟然是滑脈……”

  寧親王妃已經生養了三個孩子,自然知道滑脈是什麼,她立刻笑著拊掌說道:“果然不錯,若兒,怪道你剛才吐的那般厲害,果然是有喜了!”

  杜衡卻還有些不敢相信,忙又換了手重新診過,果然也是滑脈,她怔怔的將手放在小腹之上,難以相信那裡面已經有了一條小生命。寧親王妃是過來人,自然知道第一次知道自己懷孕是什麼樣的心情,她輕輕拉過杜衡的手,含笑柔聲說道:“若兒,你就要做娘親了,多好啊!等澤兒回來咱們告訴他這個好消息,他一準兒會高興的跳起來。”

  杜衡的唇角噙起溫柔的微笑,她長長出了一口氣,抬頭看著婆婆,輕聲說道:“娘親,真是萬幸,這孩子真的和我們有緣。”

  寧親王妃想起剛才之事,含笑的眼中湧出淚水,她自責的說道:“若兒,都是娘親沒用,還讓你……”

  “娘,您快別這麼說,我很好,寶寶也很好,您放心吧!我們是一家人,憑什麼都拆不散的。”杜衡見婆婆很是自責,趕緊攔住她的話竭力寬慰起來。

  寧親王妃知道孕婦最忌諱情緒不穩定,所以她立刻壓下自己的情緒,笑著對杜衡說道:“若兒,你沒事就好,剛才你吐的很厲害,必得吃些東西異墊補墊補,告訴娘你想吃些什麼,娘這就讓人給你做。”

  杜衡其實什麼都不想吃,可是她知道若是自己什麼都不吃,婆婆又該著急了,只得歪頭想了一會兒,輕聲說道:“娘,也不想吃別的什麼,只想吃點白粥。”

  寧親王妃立刻說道:“好好,那就吃白粥,配些嫩嫩的酸薑芽兒可好?”杜衡自是沒有不說好的,寧親王妃趕緊叫過李嬤嬤吩咐一回,命李嬤嬤將將紅泥小爐點著送到外頭耳房之中,寧親王妃親自淨手洗米,將今秋新打的糯稻洗好放入小砂鍋中,用文火細細的煨著,再將嫩薑芽兒洗淨切片,用蜜糖米醋和少許細鹽拌勻醃上,等吃的時候再用溫水過一遍,配新熬煮的白米粥再是醒脾開胃不過的。

  寧親王妃並不假手於人,不錯眼珠兒的親自看著熬好米粥,挑了一碟子酸薑芽兒,將之送進臥房之中。她輕輕的走進臥房,卻發現杜衡已然合眼睡著了,只是她睡的並不安穩,秀氣的雙眉一直緊緊鎖著,額上滲出細細的冷汗。

  寧親王妃見了這般情形,真真心疼極了,她輕輕將托盤放到桌上,然後走到杜衡身邊,用帕子小心蘸去杜衡額上的冷汗,然後側坐在杜衡身邊,一邊輕輕拍著杜衡,一邊哼起了素日裡哄源哥兒的歌謠。

  寧親王妃輕輕的哼唱聲果然讓杜衡那緊皺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杜衡無意識的低低叫了一聲:“娘,若兒好想你……”聽得寧親王妃心裡一酸,淚珠兒順著面頰滾落下來。她知道這一聲“娘……”叫的不是自己,而是杜衡的親娘。想到這孩子小小年紀就沒了親娘,生受了那麼多的苦難,寧親王妃心裡難過極了,越發想著要對她加倍的好,加倍補償她失去的母愛和幸福的童年。

  臥房之外風雪交加,京城之中再沒有個安靜平和的地方,可是在這件臥房之中,寧親王妃卻為杜衡營造了一個最安寧祥和的環境,她哪裡都不去,只坐在床邊守著杜衡,哼唱著輕柔的歌謠,溫柔的拍著杜衡,讓她能夠睡的更安心一些。此時,寧親王妃甚至顧不上去想從秘道逃去何園避禍的一雙兒女。

  何園之中,郡主蕭靈抱著弟弟源哥兒,正與一個身著利落打扮的女子說話,這女子不是別人,正是謹郡王妃伍靜貞。原來京城亂起之時,伍靜貞被從小服侍丈夫的嬤嬤跪求著不得不從秘道來了何園。她倒是想上馬提槍殺敵,可是腹中的小生命卻是不允許她如此魯莽,蕭繹在宮中生死不明,伍靜貞如何敢拿腹中這有可能是丈夫唯一骨血的孩子冒險。所以她沒有任何猶豫的順從了嬤嬤的要求,在兩個心腹丫鬟的保護之下來到了何園,而那個跪求王妃避難的嬤嬤卻留在王府之中,替她一手養大的孩子照料家業。

  “七堂嫂……”蕭靈抱著源哥兒走出秘道,就看到伍靜貞坐在桌旁,在她的手邊有一盞還冒著熱氣的*。

  “靈兒,你……王嬸和阿衡呢,她們在後面?”伍靜貞沒有看到寧親王妃和杜衡,心中立時緊張起來,忙急急的相問。

  蕭靈原本一直強撐著不讓自己哭出來,可是見到伍靜貞之後,她仿佛是有了依靠一般,抱著弟弟哇的一聲大哭起來,嚇的源哥兒也扯著嗓子號淘大哭,姐弟二人的哭聲著實響亮,很快便將何園主人老何招來了。

  “這是……”老何看著哭的稀里嘩啦的蕭靈,不由皺眉看向伍靜貞,這姑娘他可從來沒有見過,不過看她出來的方向是寧親王府通向何園的秘道,應該是蕭澤的什麼人吧。只是怎麼不見蕭澤的夫人?他原本以為杜衡會來此避難,甚至已經為杜衡醃好羊排,只等她一來就給她做香糙羊排的。

  伍靜貞忙解釋道:“老何,這是阿澤的妹妹。靈兒,快別哭了,這是何園的主人,你堂兄和你哥哥最好的朋友。”

  老何點點頭,酷酷的向蕭靈微微點頭,淡淡招呼道:“原來是郡主,請自便吧。”說完,老何轉身便走了出去。

  正哭著的蕭靈愣住了,她委屈的看向伍靜貞,悶悶的叫了一聲:“七堂嫂……”

  伍靜貞笑笑說道:“老何就是這個脾氣,靈兒,你不用在意。抱了源哥兒一路,一定累了吧,來,把源哥兒給我,你快歇一歇。”

  源哥兒正哭的一抽一抽的,哪裡肯讓別人抱,一雙小手只揪著蕭靈不放。蕭靈如今身邊只有弟弟這一個親人,也是不捨得放手,只搖頭說道:“我不累,嫂子你有身子,不敢亂動彈的。”

  正說話間,老何去而復返,他將兩盞冒著熱氣的*放到桌上,然後轉身便走了。伍靜貞忙對蕭靈說道:“靈兒,這是老何給你和源哥兒準備的,快喝了祛祛寒氣吧。”

  蕭靈應了一聲,先嘗了涼熱之後才仔細的餵弟弟喝了*。源哥兒倒是個好性兒的,大口大口吃了一整碗*之後便躺在姐姐的懷中呼呼大睡,看他無憂無慮的睡容,讓人著實無法想到外面正殺的遍地鮮血。

  哄睡了弟弟,蕭靈才滿面憂愁的說道:“嫂子,這可怎麼辦啊?”突如其來的變故讓蕭靈這個原本無憂無慮的小姑娘在一夜之間就長大了。

  伍靜貞心裡其實也是百抓撓心,她與蕭繹感情極好,怎麼可能不擔心蕭繹的安危呢。只是伍靜貞知道越是在這種時候越得保持鎮靜,絕對不可以自亂陣腳,她強自鎮定的微笑說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靈兒,你不用擔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要相信你哥哥他們。”

  蕭靈點點頭嗯了一聲,自從與哥哥走的越來越近之後,她才發覺自己的親哥哥真的是一個極有本事之人,想到哥哥的本事,蕭靈果然放心多了。她對已經睡著的源哥兒,也是對自己低聲說道:“弟弟,我們的哥哥可利害了,他一定會保護我們的。”

  被蕭靈念叨著的蕭澤此時還在五城兵馬司中坐鎮,京城之中,每一處叛賊的巢穴都遭到最鐵血無情的剿殺。在端了叛賊的數處老窩之後,五城兵馬司的將士全都匯集到了恪郡王府之外,將整座王府圍了個水泄不通。

  “三公子,京城各處的叛賊流寇皆已伏誅,如今我們的人已經將恪郡王府圍住,只等將軍下令。”一名鮮血浸透身上甲衣的將軍跑到蕭澤的面前,單膝跪地大聲稟報。

  蕭澤點點頭道:“好,我們這便過去。今日事畢,我必定為諸位將軍請功。”

  如今大梁幾乎沒有什麼戰事,從軍之人想要得到晉升著實不容易,有人謀反叛亂對是百姓來說是極深重的苦難,可是對於這些軍人來說,卻是絕好的機會,有戰爭,他們都能更快得到升遷。所以幾乎每一名將軍士兵都表現出異乎尋常的興奮激動,又得了蕭澤的準話,大家越發的興奮了,只恨不得一下子飛到恪郡王府之外,橫刀縱馬殺入王府,也好立下平叛的不世之功。

  蕭澤命眾將下去準備出發,他自己則去了後堂見父王。寧親王爺在躺在後堂的榻上,張慕景在一旁精心照料於他。那一枝毒箭對寧親王爺的身體造成了極大的傷害,他一直昏昏沉沉的睡著,幾乎沒有醒過來。

  “先生,我父王他……”蕭澤見父王始終昏沉睡著,就算是知道這是人體的正常反應,可心裡到底不安。

  張慕景熬了一宿,熬的雙眼血紅血紅的,他疲憊的說道:“王爺的毒已經解了,但是失血過多且又是有了年紀之人,恢復起來不會那麼快,不過我可以保證王爺性命已是無憂了。阿澤,你不用擔心王爺,我保證還給你一個健健康康的父親。你趕緊去平亂吧。阿衡那裡可有什麼消息?”

  蕭澤點頭道:“有消息了,所有攻打王府的叛賊盡數被剿殺,阿衡,平安無事。”

  張慕景聽說杜衡平安無事,一顆懸了一夜的心總算是踏實下來,他疲憊的說道:“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蕭澤心裡酸酸的,他一直都知道張慕景對杜衡的心思,可是心中卻升不起一絲怨恨之意,甚至他很感激張慕景,若沒有張慕景的出現,杜衡只怕是會吃更多的苦頭。而且張慕景為杜衡所做的一切都是那麼的無私,他完全控制住自己的感情,只要是對杜衡有好處之事,不論有多辛苦多為難,張慕景都會甘之如飴的去做。蕭澤捫心自問,自己為杜衡做的還未必有張慕景做的多。他在心中暗暗決定,只等大事落定,他就放下一切專心陪在杜衡身邊,將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杜衡的身上,絕對再不會其他事情分一點點的心。

  “張先生,父王就拜託您了。”蕭澤突然向張慕景行了一個極為正式的大禮,然後起身絕塵而去。張慕景看著蕭澤的背影,雙唇微微顫動,在片刻的掙扎之後,張慕景突然大聲喊道:“蕭澤,保護好自己,不要讓你妻子傷心。”

  蕭澤身子一顫,他猛的停下來轉過身子,向張慕景大聲喊道:“先生放心,我絕不讓您的弟子傷心。”

  這兩個同樣深愛著杜衡的男人眼神相撞,臉上都浮起笑容,兩人齊聲應了一聲“好”,蕭澤轉身便走,而張慕景則繼續看護昏昏沉沉的寧親王爺。這一刻,他們放下了心中所有的心結,兩人都只存著一個念頭,那便是絕對不可以讓杜衡傷心。只要存著那份愛護杜衡的心思,自己是什麼身份已經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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