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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娥上前跟她請示之後的行程,她坐在轎椅上尋思,表姐如今看起來過得不錯,她連這一點兒牽掛都顯得微不足道,妖界內內外外她已經尋不到什麼樂子了,不如……

  她正要跟宮娥吩咐,天際划過一道刺目光芒往東而去。

  “什麼東西?!”幻真瞪大了眼看著那道光消失在東面的層層疊疊的雲層之中。

  宮娥道:“今日又fèng天界的仙樂會,看這時辰大約是哪位神祗回歸天界吧?說起來,這仙樂會夜宴的帖子也有送到咱們闕陰谷來。”

  幻真“哦”了一聲,記起來是有這麼一遭名為品樂實為蹭吃的盛會,她們闕陰谷一脈因算得上是上古遺留下來的神脈,每年大小盛會也總會收到天界仙使送來的帖子。從前她還好奇地去過一次,被天界中個個仙風道骨一句話九拐十八彎的眾仙們給憋得不輕,從此杜絕一切天界盛會。

  “管他呢。”幻真往椅背上一靠,遙遙指了一個方向道:“去人界,我帶你們樂一樂去!”

  宮娥甜甜地一笑:“是!”

  南天門前負責引路的藍衣仙童倚在門主上偷偷地打瞌睡,昨夜裡他和跟幾位粉衣仙童打賭說今年的仙樂會上死而復生的東皇太一會不會出席。幾個小仙童吵得不可開交鬧到半夜,直到那幾個仙童的師兄師姐來抓人回去才作罷。

  藍衣仙童哼了一聲抱著枕頭上床睡覺,心裡想著,東皇太一那是多大的神尊,怎麼會紆尊降貴地來這種小場面的仙會,那二十顆東海明珠他得定了!

  大約是昨夜夢裡的東珠太晃眼,晨起被自家師兄拎著扔到南天前時,他一雙眼只開了一條fèng,遠遠地被昴日星君的光輝刺激地打了兩個噴嚏。師兄前腳囑咐了他好生恭迎眾仙,後腳師兄一走,他就在柱子的背光處打起了瞌睡。

  小小的鼾聲穿過南天門鑽進了前來赴會的冥君耳朵里。

  閻子詹往年是不來參與這種天界盛會的,一來是吃無好食,二來是飲無好酒。但老君親自開了口叫他來,他也只能上來應酬一番。卻不想剛入南天門就遇著趣事。這鼾聲硬生生地打破了這南天門前的安靜祥和,他循聲而至,瞧見一藍衣仙童貼著柱子睡的正熟,口水流了一身。

  閻子詹壞心一起,施了一道小術讓那仙童在夢中遇到一滄海銀蛟追著他要將他當補品吃了增長修為,仙童嚇得嗚哇亂叫,奔跑著跳進汪洋之中抱住一根木樁子哭著告饒:“銀蛟老爺!銀蛟大王!您饒了我吧!我修為少吃了沒用啊!哇啊——”

  藍衣仙童淚眼婆娑地從夢裡抽抽搭搭地醒過來,先是慶幸只是一樁夢,長吁了一口氣之後發現懷裡真的抱了一根木頭樁子,愣愣地順著木頭樁子抬起頭來看見一張比住在月宮的仙女姐姐還好看的一張臉後,先是羞羞地紅了紅又驚詫地跳了起來,結結巴巴地:“仙仙仙君贖罪,小小小仙失禮了。”

  閻子詹板起一張臉來,拎起藍衣線頭的衣領嚇唬他:“你是誰家的仙童,竟如此大膽地褻瀆仙家聖地?”

  “小仙…小仙……”藍衣仙童皺起一張臉來泫然欲泣。

  此時從閻子詹身後傳來一個聲音:“小友莫怕,冥君同你說笑的。”

  閻子詹笑著將小仙童放下,回身朝著來者一稽首:“上神也是來仙樂會湊一湊熱鬧?”

  對方無奈一笑:“受老君之託。”

  閻子詹瞭然地一笑:“老師是看上神這三百年裡一直悶在廣辰宮裡,怕你悶出好歹。”

  閻子詹先行一步之後,藍衣小童如蒙大赦,偷摸地蒙從指fèng里窺了一眼,被冥君稱為上神的這位女子一身白衣清雅無塵,周身浮著一層淺淺的金光,清澈又溫暖,腰間只一朵粉色的桃花作飾。

  桃花?藍衣小童盯著那朵桃花看了半晌,想起一則傳聞,說自太一上神重回天界之後,身上就一直掛著一朵桃花。

  “太……太一上神?”藍衣小童結結巴巴地瞪大了眼睛目送她背影融入繾綣起伏地雲端深處,想到二十顆東海明珠已經飛走,心疼地再無困意。

  三百年前初息扶平了不周山後,被老君所率的仙使們迎回太辰宮時,依舊有些恍惚地不知今夕何夕。

  太辰宮裡寂靜冷清,她撥開院中參看四界的湖面,尋回了投身豬妖的和景之妖丹,也找回了司晨那日差點兒散在了不周山的魂魄,以廣辰宮的兩隻人形玉雕為身,復了他二人的仙身。

  天帝賣了個人情給她,不僅抹了司晨擅闖下界之罪,還令兩人恢復原職依舊在留在廣辰宮裡。

  而當日被她封在冰凌中的西鏡,在閻子詹的傷養好後,特特地跑了一趟冥府,為西鏡求了一個好輪迴。妖界南疆領主的嫡孫女,領地遼闊實力雄厚,族中不乏渡劫飛升之輩,想必能保她一生平安無虞。

  做完這三件事後,她在妖界欠下的因果也都了清了。

  司晨自從重回廣辰宮後,倒是一如既往,她原先就與東皇太一親密一些,如今在妖界又結了一層緣分,正貼合她心意,恨不能整日裡粘在初息身邊。倒是景和,自從回了天界之後,只在天帝赦免的那一日正正經經地謝了初息一番後,便總遠遠地躲著她走。

  起初她倒沒怎麼在意這樁事,直到有天她看到正好迎面走來的和景在看到她的一瞬扭頭換了個方向離去時,才覺出有什麼不對來。

  經司晨一提醒,她方記起來,在妖界的時候,投生成山豬的和景曾苦苦地跟在她身後要做她的歡喜佛這一遭。

  那日晨起,毫無防備的和景抱著一堆今日要處理的公文進到太虛殿時,被從來不早起的初息給嚇了一跳,差點兒把手裡的公文給扔了。

  硬著頭皮把公文擺到案上後,向初息稽首問候,正要離去,忽地被問及:“和景,可記得你我在妖界相逢時,你對我說過什麼?”

  和景背對著她,渾身僵硬無比。

  初息拿過一本公文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似是終於想起來般,笑得和藹:“現在還想與我雙修嗎?”

  和景恨不能踏雲破出天外,逃去時一路帶倒了屏風花架,一臉生無可戀。

  躲在門外的司晨爆出一連串的笑聲來。

  初息:“小聲點兒,莫要震榻了房瓦。”

  剛回到天界時,只嘆匆匆六百年過去,天界的景致與從前無二,仙娥與從前一樣美,老君府前的那幾株菩提也只是多長了幾個枝椏。天河旁的守河神依舊整日枯坐在河邊像一尊巨石紋絲不動,就連她廣辰宮中的楓樹——從前她走時紅了幾分,如今依舊是那幾分。

  而如今三百年如白駒過隙,老君府前的菩提被她折了一隻養在院中,如今也綠蔭滿枝頭,她路過天河時與守河神搭了幾句話,即便孤苦他也不曾怨言,而院中紅葉已經紅透。

  只有從前愛在她眼前胡鬧的那人不知現在何方。

  老君前來邀她往仙樂會時,她正給院子裡的菩提小樹剪枝,笑了笑道:“我去湊什麼熱鬧?反倒叫他們不自在。”

  老君攆著鬍子道:“天帝本該親自去的,但這不是他下界歷劫趕不及回來,諸神之中也就只有你能代他前往了。你只要去走個過場,代天帝說幾句賀詞之後你是要走還是要留也都無礙的。”

  初息放下手裡的剪子,揚眉看著老君道:“老君怎就不能代天帝而往?”

  老君一甩拂塵道:“老道乃是方外之人。”

  初息好笑地結果那帖請帖,道了聲:“也罷,若是那些仙僚們被我給嚇得四散奔逃,老君可不要怪我攪局。”

  仙樂會舉辦之地定在九重天的霞光殿,眾神諸仙已到了七八,剩下二三間或是路途偏遠不好來的,間或是如幻真這類不屑於來的。

  離著仙樂會的正點時辰還有些許富裕,那些個神仙們三五紮一堆地寒暄兩句過後開始閒聊著打發時間。

  一著灰袍的真人問道:“今日天帝趕不及回來,不知是哪位德高望重的上神來主持此盛會?”

  另一仙階與他一致的藍衣道人道:“你怎地不知?三百年前才從不周山回來的那位便是了。”

  旁邊地青衫仙君湊上來輕聲地:“二位是在說廣辰宮的東皇太一上神嗎?”

  兩位真人一同點頭。

  青衫仙君嘆了一聲道:“昔日都說東皇太一妖性難除,卻不想最後平息四界之禍的卻偏偏就是太一上神,真是慚愧啊慚愧。”

  兩位真人也面露愧色。

  藍衣道人問道:“聽說她回來後一直不曾離開過三十三天?”

  青衫仙君點頭道:“不錯,今日來主持仙樂會我聽聞也是受了老君之託。你們沒看著連從不出席的冥君也一併來了嗎?”

  三人又唏噓了一陣,隨著小仙童的一句唱喏,仙樂會正式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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