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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月中旬,三更半夜,體感溫度十幾度,一輛騎得歪歪扭扭的自行車,載著兩個冷得狂吸鼻涕的傻`逼,根本毫無浪漫可言,但林追存在的本身就是無與倫比的浪漫,連帶著我和他一起犯傻犯賤犯罪都是一種浪漫,因此我就不打算抱怨什麼了。

  回到家後我們兩個凍得四肢僵硬,他站在玄關有點猶豫,我催他快來,他說他的腳髒,也太好懂了吧,這不是明擺著要我抱他嗎?我把他面對面抱在懷裡,他雙腿夾著我的腰,我們第一次不是因為做`愛而用這個姿勢擁抱,我嗅到他的外套上殘留著的香水味,是一股淡淡的海香,不過林追穿這件外套實在太好笑了,仿佛整個人被兜在一個巨大的黑布袋裡,要被拎去丟掉。

  “為什麼這幾天都不理我?”一提到這個我又來氣,隔著厚厚的風衣捏他屁股,他死死地抱著我的脖子,他第一次抱我抱得這麼緊,緊得我有點喘不過氣。

  “出了點事。”

  “什麼事?”

  “都過去啦,”他靠在我的肩膀上,小小聲地說,“不問了好不好?”

  我把他抱到浴室里,丟下沉甸甸的書包去臥室翻衣服,打算和他一起沖個熱水澡,然後我們一起睡得天昏地暗睡到地老天荒。我一打開浴室門,他就尖叫著讓我出去,他又發神經,我正打算罵人,定睛一看,滿肚子髒話最終凝練成言簡意賅的兩個字,我`操。

  他的身體布滿淤青,紅紅紫紫的,噴頭淋出來的水在他身上形成一層水膜,他像只被包裹在卵殼裡的白嫩幼魚苗,因為我的闖入而驚恐不安,瑟瑟發抖,他用眼神割傷了我,把自己抱成一團,我每向他踏出一步,他就狼狽地、一點點地向後挪。

  明明他都這麼可憐了,我卻覺得這樣的他有種慘兮兮的漂亮——原來美是可以不分場合的。

  他素白的肩胛骨上落了一塊紅痕,形狀就像一隻飛舞的蝴蝶,以至於我有一瞬晃了神,我向他伸手,他很明顯地躲了一下,這讓我很不爽,直接一把拽住他的手臂,讓他看清楚我是誰:

  “你發什麼瘋?連我你都躲?”

  他突然反拽住我的手臂,掌心很燙,熨在我的皮膚上,簡直能燙掉我一層皮。他哭了,眼淚一直掉,哭了一會突然笑出來,只笑了這一下又哭了,嚎啕大哭,哭聲又尖又刺耳,又心酸又委屈,以前他也會哭,但這次他宣洩出來的情緒太過強烈,連帶著我都莫名地感到難過。我把淋浴噴頭關了,蹲在他身邊安慰他,你哭吧,哭累了我抱你去睡覺。他一聽,馬上不哭了,抽抽噎噎地對我說:

  “蕭琅,你真的超級傻你知道嗎,活該被我這種婊`子賤`逼騙……”

  操,要不是他都哭抽了,我真的會打他,我拳頭都掄起來了,又悻悻地放下,把他拽過來抱著,才發現不僅僅是掌心,他渾身都在發燙,仿佛隨時都會融化在我懷裡,化成一灘奶油,牛奶,冰淇淋,反正是一切白色的東西,然後被嘩啦啦地衝進下水道。我懷疑他是發燒了,就把他抱出浴室,他還趴在我肩上說我倒霉,我說那你以後對我好點。

  “我會對你很好的,很好很好的,蕭琅,蕭琅,”他用濕漉漉的眼睛看我,他的眼睛真美,我從裡面影影綽綽地看到了自己,“我想親你,可是我好像生病了,會傳染給你,我們一起生病吧,然後病死,我們一起死掉……”

  他果然是發燒了,燒得開始說胡話,我拿大浴巾把他包起來,粗暴地給他擦身體,他一直躲,我才想起他身上的傷,就放輕了動作,同時試探地問他:

  “把你帶走的人,真的是你哥?”

  “嗯,但不是同個媽生的。”

  “傷是他弄的?”

  “嗯。”

  “他為什麼打你?”

  天啊,沒想到這個世界上除了徐星元,居然還有第二頭捨得打林追的畜生存在。

  “我不給他操了,他就打我,還把我關起來,”他的語氣很綿軟無力,說出來的字眼幾乎都黏到一起,“蕭琅,我真羨慕你,你有錢,又有哥哥疼你,我好嫉妒你,你就是被保護得太好了,才這麼天真,你——”

  我捏住他的嘴,把他捏成一隻圓嘟嘟的章魚,平靜地問他,你為什麼要給你哥操?親哥你也勾`引?你真的是婊`子?解釋,我聽你解釋,我信你。

  然後我鬆了手,溫柔地撫摸他被我捏紅的臉頰,他神經質地揮開我,雙眼通紅歇斯底里地朝我大吼:

  “我沒有勾`引他!我沒有!我沒有勾`引他!是他……是他……強、強……”

  他渾身發抖得厲害,臉上泛出病態的潮紅,嘴唇卻白得滲人,哆哆嗦嗦的,我捂住他的嘴,比了個噤聲的手勢,那個詞無論對誰而言都太過殘忍,他又開始流淚,無聲無息的,眼淚和他的體溫一樣滾燙,我一言不發地把他身上的水擦乾,擦完我把睡衣丟給他,準備起身離開,他緊張地拉住我,問我去哪裡,我冷冷地睨著他說,我不要你了。

  他像只得了瘟的雞忽然迴光返照,撲騰掙扎著過來央求我,比搖尾乞憐的狗還要卑微,他緩緩地跪在我面前。

  我的夢境在這一刻與現實重疊了——我馴服了他。

  “你要不要操我?我現在在發燒,我身體裡很熱很好操的,或者我給你口`交,不會傳染給你的,你也可以玩我,怎麼玩都可以……蕭琅,蕭琅,你不能不要我……蕭琅……求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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