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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言蹊莞爾,反問得不假思索,“他有叫我去嗎?”
肖恩愣住。
沒有。 “宋井、傑弗里、喬伊、赫克托、霍格爾、你。再加上剛才遇上的厲東庭,或許還有個不知道在哪個角落暗中觀察的老狐狸池慕。”唐言蹊一一細數著可能與這件事有關的所有人的名字,“你們說他需要
我,他就真的需要我?”
“可是……”肖恩皺起了眉,“是您當初說要和陸總老死不相往來的,陸總就算真的需要您,也不會忤逆您的意思。”
“是啊,是我說的。”唐言蹊頷首,有些苦笑的意思,“你也知道老死不相往來這話是我說的,現在陸仰止都沒開口,我自己就屁顛屁顛跑過去,這算什麼?”
這算什麼。
肖恩低著頭,一時半會兒也答不上來了。
好像是這麼個道理。
但他還是無法相信,大小姐不去看陸總的原因竟然是——陸總沒有主動開口要她來。 “霍格爾說的對。”唐言蹊扶著電梯的扶手,目光拉得遠了,自言自語般道,“我恨的人不是他,這整件事裡我亦有我不可推卸的責任。雖然我們的感情之間搭上了那麼多條人命,沉重到壓得彎了、斷了
。可是陸仰止,他罪不至死,頂多就是我們不在一起罷了。他不欠我,我不欠他,各自安好。”
而這堪比陌生人一樣的關係……
又憑什麼,要她自發自覺主動去滿足他的需要?
“我不恨他了,可我也沒有非幫他不可的理由。”唐言蹊道,“就算是他本人開口,我也要考慮考慮才能決定,更何況是你們替他開口。”
肖恩嘆了口氣,陸總要是能親自開口還用得著他們在這裡皇帝不急太監急?
說白了——
今早霍先生那番話只是讓他家小姐想明白了她是不恨陸總的。
可並不能成為她去看他,甚至和他重新開始的理由。
就像之前說過的,他們之間,總是查了那麼一點。
唐言蹊也感覺到了那一點的欠缺,所以她沒辦法再往前邁一步。 “肖恩,你知道嗎,這麼多年來一直是我追著他跑。他不喜歡我的時候我喜歡他,他喜歡我的時候我深愛他,他愛著我的時候我也要比他付出得更多才能讓他有所謂的安全感。”刺眼的陽光從商場的圓
頂玻璃外面壓進眼底,唐言蹊不禁抬起手,遮住了眼睛,“我也很累了。”
肖恩抿了下唇,道:“大小姐,其實您這段時間來吃的藥……”
“我知道。”唐言蹊放下手,闔著眼帘,“早就被你們換了。” 肖恩沒想到她連這個都知道了,驚愕片刻,聽她平靜卻鄭重地啟唇道:“這一次我不會再主動邁一步,絕不會。”
正文 第261章 又是誰要見我?
肖恩被她說得愣住,久久回不過神來。
而後低下頭,眸光忽明忽暗,有些遲疑,有些猶豫,還有些唐言蹊看不懂的於心不忍。
“你直說吧。”電梯到了頭,唐言蹊一步跨出去,邊走邊道,“他為了我怎麼了?死了?應該沒有吧。”如果死了厲東庭剛才應該直接拿槍懟在她腦袋上了,“那是怎麼,殘廢?斷手斷腳?還是——”
肖恩聽到她這漫不經心的語調,心中更覺得澀然,“如果是真的呢?”
唐言蹊一愣。
她剛才就只是雲淡風輕地說著“殘廢”、“斷手斷腳”之類的字眼,卻下意識地並不相信這樣的事情會發生。
可是肖恩卻問她,如果是真的呢。
她心裡“咯噔”一下,如同有把鐵錘狠狠敲在她的後腦上,震得她整個人的靈魂都要碎掉了。
肖恩只看到女人的步伐陡然停在了電梯邊緣,甚至擋住了身後人的去路她也沒發覺。
“你說什麼?”唐言蹊問了一遍,緩緩地,轉過身來,認真又不可思議地望著他,“你剛才說的話,什麼意思?”
肖恩還沒說話,一側的扶梯上便有人匆匆邁著大步趕了上來,“唐小姐,您果然在這裡。”
宋井握著手機,氣喘吁吁,手機屏幕還是亮的,剛接了誰電話的樣子。
唐言蹊餘光睇了他一眼,卻沒被分走太多注意力,仍然執拗地盯著肖恩,“你說他怎麼了?”
殘廢,斷手斷腳?
陸仰止……嗎?
不可能。
唐言蹊在心裡想也不想地否定。
陸仰止那樣的人,天之驕子,人中龍鳳。
開玩笑的吧。
他怎麼會?
有誰能傷得到他。
這種念頭鋪天蓋地的涌過來,讓她心裡微微好受了一些,可是再轉念一想,唐言蹊又不確定了。
如果他不是出了什麼嚴重的意外,厲東庭他們為什麼要來找她?
為什麼連肖恩、傑弗里都開始幫著他說話?
指尖開始微不可察的顫抖,她覺得自己整顆心處於失重狀態,不停地下墜、下墜,她幾乎聽不到心跳聲了。
“唐小姐,能不能請您跟我走一趟?”宋井眉頭皺得很緊,開口打斷了場面詭異的安靜。 唐言蹊精神正緊緊繃著,他的話像把刀子直接將她的神經割斷了,斷裂聲震得她心慌意亂,也不知是在和誰生氣,還是在掩飾什麼,她想也不想就失控地喊出來:“我說了不去!不去!別再問了,我不
會去看他!”
她不會再主動邁出一步。
不會。
她不能。
宋井被她突然吼出聲來的樣子嚇到。
雖然唐言蹊的脾氣不好,他們也都心知肚明,可是她發脾氣的方式大多數都是不聲不響地捅人一刀,殺傷力十足。
很少有這樣聲嘶力竭的模樣。
他怔了怔,出言解釋道:“不是去見陸總,您別激動。”
與此同時心裡也不禁黯然。
唐言蹊閉上眼就好像看到那些尖銳的、刻薄的、足以劃傷她的利刺密密麻麻地生長在心上,扎得她疼痛難忍。
對方一句“不是去見陸總的”讓她如釋重負,又心生嘲弄。
不是說好橋歸橋路歸路,不是說好無愛無恨?
唐言蹊,你騙誰。
一喝酒就醉,一想他就流淚。
這些拙劣的演技連別人都騙不過,何況自己。
肖恩望著她失神的模樣,突然毫無徵兆地想起今早她走後,他無意間聽到的傅靖笙和赫克托的對話。
那時女人靠在江大公子懷裡,眉眼溫馴,好像收斂了全身的鋒芒,只安於他的懷抱,“陸仰止是言言用盡全身力氣擁抱過的人,是她用生命愛過的人,要她忘記他,就相當於是要她的命。”
“我也曾失去過我的孩子。”傅靖笙說到這裡時抬頭看了眼面色隱忍緊繃的男人,發現他的微弱細小的緊張,微微一笑,“我也曾以為我一輩子都無法原諒他,可是赫克托,你知道嗎?一輩子太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