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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易公子怎麼每天看起來都是一臉不高興。”來自東方的男人淡淡開了口,語氣里的揶揄諷刺讓周圍人聽了同時不寒而慄,“過得太糟心?”
眾人萬分驚愕地望著這口出狂言的男人想,他是不要命了嗎?怎麼跟那尊殺神說話呢?
誰料路易卻沒生氣,只是陰沉沉地看了他一眼,冷冷開腔回敬:“呵,還不都是陸三公子你太會做生意?你手裡的項目報價如果能再降三個點,我會比現在看上去開心很多。”
三個點聽起來好像沒多少,但乘以巨大的基數,也是一筆相當可觀的財富。
偏偏全世界還就陸家陸仰止本人能親自操刀主導完成那個項目——因為那是個有關網際網路科技的項目,曾經的網絡上也有過群雄並起的好時代,可自從狄俄尼索斯入獄,就逐漸走了下坡路。
墨嵐顧況做了人盡皆知的醜事,死於非命,酒神身板四位Jack死的死傷的傷,唯一一位霍格爾和眼前這位陸家三公子好像也還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交情。
這種一家獨大的局面,他還能找誰?
路易也是受夠了這男人動不動就捅自己一刀了,是太久沒有性生活內分泌失調嗎?
陸仰止還是一臉風雨不動安如山的冷漠,“可以。”
他答應的十分乾脆,讓路易這種人精都不由得心裡起了古怪,沉著臉問他:“怎麼講?”
“別說是降幾個點,只要你答應我的事情做到了,這個項目我可以白送給你。”男人接過他遞來的酒杯,烈酒入喉,燒斷了腸。
忽然想起以前每次出去應酬回來,總有一盞燈光等在家中,哪怕他回去得再晚,女人也會細心端來醒酒茶和煮好的面來給他裹腹。
那些明明畫面近在眼前,卻遙遠得好像上輩子發生的事。
男人手裡玻璃杯上逐漸生出裂紋,一寸寸收攏的指關節也泛起青白色。
路易把這一幕收入眼底,也飲了口酒,“不愧是陸公子,財大氣粗。” 他說完,幽幽綠眸掃過全場,如狼巡視著獵物,“不就是個女人?雖然在場的都是世家子弟,可你的身價之於他們,說句門當戶對都是看得起他們了。我敢保證,在場這些千金小姐,你看上誰就直接睡
,沒有一個會拒絕你的,她們個個自稱名門淑媛,其實背地裡私生活亂得很。”
陸仰止沒等他說完就逕自向前走去,寡淡的眉目連點波瀾也無,“你當我是你?”
滿腦子獸性。
路易聳了聳肩,“你就是手段太溫和才把不到妹,有些女人就喜歡用強的。”
陸仰止看了他一眼,唇角斜了斜,“比如孟不悔?”
“……”
路易額間的青筋很明顯的跳了下,也不知是不是因為聽到這個名字。
“話說得一套一套,她不還是回了郁城去找她的青梅竹馬?”陸仰止冷笑,“你也沒比我能耐多少。”
路易的薄唇微微抿著,眸子的顏色晦暗下去,“你少他媽埋汰老子,至少我想見她分分鐘就能把她抓回來。你呢?正人君子,見你女人一面都假借別人之手,得意個雞毛。”
陸仰止眼皮也不掀,就淡淡給了四個字:“那你去抓。”
“……”
路易不吭聲了。
半晌,猛地把手裡的酒杯砸在地上。
“嘩啦啦”的幾聲脆響,讓周圍吃吃喝喝的眾人同時收住了聲,朝這喜怒無常的美第奇公爵看了過來。
連首座的江姍也微微抬起頭瞧著他,不知道這素來愛惹事的混帳東西又要給她添什麼堵了。
忽而,目光掠過他身側同樣卓爾不群的男人,皺了眉,低聲問身邊的助理,“是我看錯了?”
助理也一臉懵逼,揉了揉眼睛,“聖座,是他。”
女人美麗雍容的眉眼驀地沉下,冷意逼人,“他還有臉來,誰准他進來的?”
助理忙去探了探消息,回來時臉色愈發為難,“聖座,他拿的是美第奇家的貴客請柬,看來是路易公子……”
“路易。”江姍咬著牙念出這兩個字。
看到這一幕時她就猜了個大概,如今猜想被證實,她氣得直接笑了出來。
可是那笑容實在讓人心裡發怵,助理忍不住問道:“聖座,是請出去還是?”
江姍端著酒杯的手輕輕攔了他一下,眼裡寒光乍起,“他自己送上門來,也省得我去找他算帳。”
助理一愣,低聲道:“您的意思是……”
“春狩。”江姍紅唇一揚,飲盡杯中透明的液體,“是什麼場合?動刀動槍的場合,會發生什麼意外,誰也無法預料。”
助理大驚失色,“您是說……”他舉起手來,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而後又惶恐道,“那可是陸家的人啊,我們這樣會不會太……”
江姍瞪過去,將手中酒杯重重磕在桌上,“你想什麼呢?嫌日子過得太舒坦?”
助理苦著臉,被罵得委委屈屈。
江姍收回目光,重新望向那處,“就算不能斬草除根,至少也讓他先消停三五個月。他投了這麼多張拜帖,天天蒼蠅似的死纏爛打,教廷的門衛都看快被他逼得學會中文了。”
助理噎了噎,眼前出現那古怪的一幕,他竟然想笑。
捂嘴憋著笑,贊道:“聖座英明。”
不遠處,陸仰止似有所覺,深寂的眸光起了幾絲波動,略略側目看了眼幾米之外獨坐高台的女人。
短暫的視線相交,有利刃碰撞的聲響。
路易接過屬下遞來的絹布,擦了擦手,問他:“你要見的人,究竟是誰?”
他也很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值得陸三公子這麼大動干戈。
陸仰止沒說話。
路易桀驁一笑,手指了指江姍的方向,“除了那上面坐的女人,你想要誰,我都能給你搞到手,今晚就送到你屋裡去。”
陸仰止還是沒說話。
路易意識到了什麼,皺了眉,手還沒來得及放下,“不會真是她吧?”
他是該嫌棄他重口味,還是該稱讚他膽子大?
“不是。”男人淡漠甩出兩個字。
路易面色稍霽,“那就好。”只要和那個女人無關就好辦。
“是她女兒。”
“……”
天地間只剩下風吹草葉的聲音。
路易整了整衣裝,戴上帽子,做了個告別禮,鄭重道:“我還有事,先走一步,回頭讓秘書給你結帳。”
陸仰止嘲弄地看向他,“三個點的折扣不要了?”
路易止住腳步,不答反問,語氣里不難聽出費解,“你知道她是什麼人嗎?”
“知道。”
“我是說。”路易重新組織了一下語言,他覺得用英語和這個男人溝通真的很累了,“你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