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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年後,她居然趁著他不在,對還懷著孕的言言第二次下手!

  他要是再能容忍,都對不起言言肚子裡枉死的孩子。

  “在這等我兩分鐘。”陸仰止似乎下定了決心,抬手撫平了她眉心的褶皺,低聲道,“別回頭看。”

  ——別回頭看。

  這四個字,像是冥冥中,宣告了什麼。

  陸遠菱看到那高大頎長的身影一步步朝自己而來,夜色下,海面上浪花洶湧。

  他就這麼踏著腥鹹的海風,滿身戾氣,走到了她面前,面無表情道:“把相思放回車裡,你跟我過來,我沒多少時間耗在這裡。”

  陸遠菱雖然沒聽清方才唐言蹊和他說了什麼,但是,當她看到唐言蹊從那報廢的車裡被一隻手臂推出來時,她就明白,這件事過不去了。  可她還是沒想那麼深,也不信陸仰止會那麼狠,只是抱緊了懷裡的女孩,朝他勾唇,“你要帶姐姐去哪裡?去給唐言蹊道歉嗎?陸仰止你別忘了她可是跟墨嵐私奔出來的,今天沒死在這裡算她命大,你

  指望我去和她道——”

  “啪”的一聲。

  如果不是唐言蹊知道大海在她的前方,幾乎要以為從身後傳來的這一聲,也是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

  清脆,絕情的一巴掌,力道之大,陸遠菱險些站不住。

  陸仰止從來不喜歡對女人動手,可是他打過唐言蹊兩次,他都記得。

  於是他再次抬掌,冷漠的目光能將人殺死,“把相思放回去車裡去,用我再說?”

  態度與方才哄著懷裡女人那小心翼翼的樣子截然不同。

  這一刻,陸遠菱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這個自己從小看著長大的男人身上那股殺伐果斷的王者之氣。

  蛟龍出海,終於,她是鎮不住他了。

  陸遠菱眼裡滲出欣慰又絕望的淚,低低地笑了,“仰止,你知道你在打誰嗎?”

  陸仰止不理會她的話,甚至眼皮也不動一下,又是一掌扇了上去,掌風之勁,把女人扇得踉蹌後退。

  他伸手穩穩接住了陸相思,在看到女孩眉眼間那股哪怕睡著也不減分毫的靈韻,心臟沒由來地痛得厲害。

  這是他的女兒,他和她的。

  有她的肆意灑脫,有他的沉穩從容。

  她才那么小,就已經很像他和她了。

  為什麼,五年來,他都不曾多看一眼。

  因為怕嗎,怕每次看到這張臉都會忍不住瘋狂地嫉妒什麼,所以才像個懦夫一樣把她扔在大姐身邊,一去就是五年。

  陸仰止冷下眉目,察覺到周圍的變動,視線掃過去,厲色如雷,“想清楚,陸家遲早是誰做主。不想死就別攙和到這件事裡來。”

  周圍的保鏢們要上前的腳步紛紛停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插手了。  陸仰止彎腰把女孩放進車的后座上,一瞬間溫情泯滅得徹底,眼裡幽晦的殺機一點點浮出水面,緊盯著陸遠菱,讓女人無法呼吸,“剛才那一巴掌,還的是她在陸氏樓下受的委屈。這一巴掌,是我替爺

  爺打你良心泯滅,心狠手辣!你口口聲聲喊著陸家的名聲、門楣,自己做的事卻一樁比一樁荒唐!”

  陸遠菱的臉愈發白了。

  她嘴唇張合,說不出一個字。

  男人步步緊逼,到了她面前。

  “還有一件事你說錯了。”他道,“她今天沒死在這裡,不是她命大,而是你命大。”

  陸遠菱瞳孔緊縮,“你什麼意思……”

  “她沒死在這裡,我才願意讓你現在體面一點。”男人抬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否則,陸遠菱,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

  陸遠菱看到他眼中那些毫無溫度的凜冽肅殺,是完完全全體會到了他的決心。

  生不如死,她已經知道了,還有什麼比此時此刻的感覺,更貼近“生不如死”四個字呢?  可她還是不服氣,在男人收攏的手掌中竭力反駁道:“是她自己要和墨嵐離開的,不信你問她!車子出了事故和我有什麼關係?又不是我讓他把車開那麼快,又不是我讓他到了彎道還不剎車,咳咳……

  你連這筆帳也要算在我頭上?”

  唐言蹊聽到這番話,忍不住回了頭。

  那眼神嘲諷至極,透過冰涼的空氣,直直射進陸遠菱心裡。

  陸仰止背對著她,沒有看到,卻說:“如果不是你害死了她的孩子,她也不會心灰意冷得和那個死刑犯離開。”

  陸遠菱聽著他把每個字都咬得很清楚。

  可卻莫名覺得,這話里,表達的是另一重意思——

  如果不是你害死了她的孩子,我和她也不至於到不可挽回、無法收場的地步。

  這才是他恨她的真正理由。

  想明白這一點,陸遠菱的心涼了。

  他怪的不是她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他怪的是她破壞了他們之間的感情。

  在他心裡,最重要的不是她害死了唐言蹊的孩子,而是唐言蹊還肯不肯留下,肯不肯給他機會。

  如若肯,那麼一切都好說,就算他真的知道是她在車上動了手腳,也無妨。

  可如若不肯……

  就算,唐言蹊出車禍的事與她無關,就算相思還活著,就算她做什麼都是為他好,他也要殺了她泄憤。

  他眼裡已經全是那個女人了。

  殺了她,去討好她。

  明知道就算這樣做了,唐言蹊也未必會原諒他。

  陸仰止,你瘋了嗎?

  在悲傷絕望中,視線慢慢移到不遠處那道清冷譏誚的目光上,陸遠菱仿佛懂了什麼,背後一寒,“你是故意的?”

  唐言蹊腳下一動,朝這邊走來,霍無舟重新戴上眼鏡,很謹慎地護在她身邊,“老祖宗,別再往前了,當心有詐。”

  唐言蹊抬手撥開了他的阻攔,走得更近,陸仰止察覺到她來了,手裡微微鬆了力道。

  沒回頭,只是皺眉叮囑,“霍無舟,帶她去遠處,別讓她看到這些。”

  這些暴力血腥的場景,別再讓她看到了。

  霍無舟不把陸仰止的吩咐放在眼裡,卻也著實擔心唐言蹊的情況,眼神一直追隨著她,直到看到她臉上那雲淡風輕、莫可名狀的笑意。  “陸遠菱,你現在是什麼感覺?讓我來猜猜。”她死寂如枯井的眼底里落滿了虬枝,錐心刺骨,犀利傷人,“是不是覺得很難受?你說得對,我就是故意的。你剛才可能聽到了,我已經入了族譜,Town

  家是什麼樣的家族不用我來告訴你。這整個大不列顛都是我父親的地盤,雖然這些權這些勢沒讓我覺得有多重要,但是如今的我,想捏死你簡直易如反掌。”

  “不過。”她笑笑,“對你來說,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比陸仰止親自動手殺你更殘忍的事情?就算我找千百個人輪流玩你幾十年,也抵不上這一刻吧。”

  唐言蹊眼裡釀著春風美酒般的笑意,眉眼彎彎的,菲薄的唇吐出兩個字眼:“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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