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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仰止想了下,仍不放心電話里的人,問道:“言言,你在說什麼?到底出什麼事了?孩子怎麼了?”

  “醫生……”唐言蹊快要昏過去,一摸小腹下方,滿手的血,她嚇得咬唇淚流滿面,崩潰到語無倫次,“陸仰止,救命,你快回來,快回來!!我現在出不去,我要去醫院,我要找醫生,我……”

  一旁急救室里的醫生滿臉嚴肅地盯著陸仰止,“陸總,莊小姐的情況容不得拖延了。”

  傭人也蹙著眉,“陸總,您一開始說要出來,唐小姐就百般阻攔,說不定……”

  這話一出來,男人也想起方才在家的爭吵,眉間的沉鬱之色一閃而過,壓低了聲線,道:“言言,你肚子不舒服嗎?大姐在家,她就是醫生,你找她。”

  唐言蹊狠狠一下砸在門板上,面色慘白如厲鬼,徹底失去了耐心,咬牙道:“就是她要害我的孩子,陸仰止!你現在馬上給我滾回來!莊清時要死你就讓她死!”

  陸仰止長眉一攏,面如寒霜,“你在胡說什麼?大姐怎麼可能害你的孩子?”

  大姐就算行事再沒有底線,也遠遠到不了會加害他的孩子的地步!

  傭人聽到那邊的動靜,無奈道:“陸總,唐小姐為了讓您回去連這種不找邊際的話都說得出口,莊小姐可是為了您命懸一線、生死未卜呢,您自己好好衡量一下吧……”

  “陸仰止,我求你。”唐言蹊握緊了掌心,用傷口崩裂的疼痛來制衡另一種慌亂和疼痛,“陸遠菱給我吃了藥,她現在不讓我出門,我不會拿這種事情和你開玩笑,你……”

  “你把電話給大姐。”

  唐言蹊無力地快要癲狂了,“我現在出不去!”

  電話那頭沉默了下。

  陸仰止聽到她激動里夾雜著虛弱的語氣,不像是裝的,可是……

  她是個精神不穩定的“病人”,萬一她就想用這種手段騙他回去呢?  黑眸微微抬起,眼尾掠過亮著燈的急救室,他喉結一動,道:“言言,我出門之前是經過你的允許的,我保證這是我最後一次和莊清時有瓜葛,你不要再鬧了,嗯?身體不舒服就去找大姐,她雖然有時

  候對你過分些,但不是那種心狠手辣——”

  嘟嘟嘟三聲。

  是電話被人掛斷的聲音。

  唐言蹊在痛得滿頭大汗的絕望中靠著門板想,她是為什麼要把這最後一通救命的電話打給他?

  她為什麼不打給爸爸媽媽,為什麼不打給……墨嵐?

  是為了在這瀕死的關頭證明什麼呢……呵。

  ——我所有的要求你都會答應,我不喜歡的事情你就不會再做,還有,我需要你的時候,你再也不會缺席了,是嗎?

  ——是。

  那堅定的一個字猶在耳畔。

  呈現在她面前的,卻是一種心寒到死的、極致的絕望。

  他寧可相信那個女人不是心狠手辣的人,也不相信她說的痛,也不回應她的呼救。

  ——我保證這是我最後一次和莊清時有瓜葛。

  最後一次嗎?

  唐言蹊的眼裡已然無淚了。

  她在最終爆發的撕裂般的痛楚中詭異地冷靜著,嘲諷地想,這最後一次足夠害死她肚子裡的胎兒,那麼,還有下一次嗎?

  陸仰止黑著臉望著手機屏幕被掛掉的來電,說不上來理由,心裡升起一絲不祥的預感,還是道:“安排一個醫生回去看看她,千萬別出事。”

  語畢,把手機重新交到傭人手上,披上消毒大褂,重新進了手術室。

  ……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唐言蹊還在不停地用手敲打著門板,蘭斯洛特的死、顧況的死、還有躺在ICU里植物人一樣的赫克托紛紛從她眼前走馬燈般的划過。

  她生平第一次絕望到這種境地,感覺呼吸間吸入肺腑的都是冰冷的刀鋒。

  身體和心理上的雙重痛苦凌遲著她,男人踹門而入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趴在地毯上、倒在血泊里的女人。

  他頓時臉都沉了,大步走上去,把她抱進懷裡,俊朗的眉目間滿是陰沉沉的心疼,“言?”

  唐言蹊氣若遊絲,打開雙眼,又緩緩閉上,“我的孩子……”

  “我看到了。”他的手蓋在她臉上,溫和地開腔,生怕哪個字再刺激到她,“言,我帶你走吧,好不好?”

  唐言蹊聽到這話,手指攥緊了他的袖口,崩潰地哭出來。  為什麼說是崩潰,因為那眼淚真的像是從淚腺里崩開的,“墨嵐……”她嗚咽著,所有話音都含在嘴裡,每個字都帶著莫大的痛楚和絕望,“我的孩子,你救救它,我求你救救它……你帶我去醫院好嗎,

  你帶我去醫院……”

  墨嵐垂著眼帘看著女人在他懷裡不停顫抖的像個沒有庇護沒有歸處的流浪的小動物。

  他的目光一下子拉遠了,想起十幾年前那個雪夜。

  她也是把衣服脫下來蓋在發抖的他身上。

  他們兩個還真是永遠都這樣,相互取暖。

  這是命運嗎?

  可是他的言,從小到大不肯對人展露出一點脆弱的人,永遠強勢樂觀冷靜從容的人。

  她也會對人說出“求”這個字嗎?

  這是,有多疼啊。

  他低頭在她眉心上輕輕一吻,虔誠又平靜,“言,它已經沒有了,不去醫院了,我帶你離開這裡,永遠不回來了,好嗎?”

  它已經,沒有了。

  唐言蹊失魂落魄地打開雙眼,餘光里,是她周圍的一灘血。

  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褲子都是濕的,整個人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

  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都說殺人誅心,她這樣子,大概和死了也沒什麼區別了。

  她甚至不想問墨嵐為什麼在這裡,不想問陸仰止回沒回來,不想問他要帶她去哪,就這麼哽咽著點了下頭,淚流滿面。

  墨嵐把她抱起來,一步步走下樓,帶回車上。

  陸遠菱就在客廳的沙發上看著,看著男人去而復返,點了根煙,倚在門框上,“用的是什麼藥?”  陸遠菱面無表情地抿了口茶,“對身體副作用很小,我用的劑量也不大,是她肚子裡這個孩子本來就不穩。也算是讓你撿了個便宜。記得你答應我的事,從今天開始不准再對陸氏和仰止下手,帶著這個

  女人走得越遠越好。”

  “她看上去可不像是沒受什麼副作用侵蝕的樣子。”墨嵐冷著臉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學醫的,如果讓我知道她的身體有什麼大礙,或者你在藥里動了什麼手腳,後果你自己承擔。”

  陸遠菱眯著眼望向他,哼笑,“你要是真這麼關心她,何必要和我做交易?”

  孩子對於母親來說意味著什麼,沒有人比她更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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